一個縣級市的領導幹部有多少人？就是當官的，副局長、副鎮長、副主任之類的，不算那些單位裡的中層。就這種，往少了說，能有八百人。這八百人，在這座城市裡，就屬於權力掌控者，在他們各自的領域，基本上屬於一馬平川的。
而利益交換的需要，官官必然相互，也相幫，尤其在房子這種民生大事上，還沒聽過哪個領導因為房子的事兒愁死，甚至成為房奴。
能夠直接打電話過來的，就自己直接打電話過來了。沒有直接利益關係的，也會透過其他領導打電話過來。畢竟這麼便宜的房子，還是對外公開發售，如果可以提前佔個坑，絕對不算違紀。
蕭遙相信，自己這邊都電話爆表，宋謙那邊就更不用說了。蕭遙還真不信宋謙能扛得住？
確實，如果宋謙接電話的話，是不太扛得住，哪怕每個都拒絕。所以，在接到第三個不知道哪個局的哪個領導的電話並拒絕後，宋謙就關機了。
管他呢，關機再說。
不過，雖然關了機，他還是要赴一下市長曾霖華的約。因為人家說有私事要說，還是比較復雜的，所以約在辦公室。
宋謙也有點奇怪的，私下要房子什麼的，在辦公室裡說真的好嗎？不過既然人家市長都沒關係，自己當然更不擔心。
於是做好心理準備，就往市政府去了。市長這套房子，如果他開口，還是可以白送的，至於其他人，就都靠邊站吧。誰是誰？宋謙一個都不認識。
此時，曾霖華剛聽了分管城建副市長長篇大論的彙報，腦子有點亂，很努力的正在緩過來。
“這麼搞，肯定是會把嶺城的房地產市場搞亂的！”這個分管副市長最後重點強調。
“你先出去，我把資料再看一遍，有必要的話我會跟書記彙報，到時候常委會過一下。”曾霖華如是說道，把絮絮叨叨的分管副市長給攆了出去。
這個事情所針對的物件，正是自己今天已經約好的千千傳媒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宋謙，一個曾霖華在來之前根本不知道的資產大亨。
或許嶺城有很多老闆比這個宋謙有錢，但他卻能夠拿出20個億投資至少需要20年才能回收成本的市際輕軌專案，單就這一點，其他老闆就是再有錢，在曾霖華看來也不及宋謙重要了。
而這個分管副市長所說的事，曾霖華中間也看了資料和網上的一些資訊，大體就是宋謙開出了金庭御府的房子，卻定了個遠遠低於市場價的均價，還附帶了其他很多條件。
在這個分管副市長的彙報中，這完全屬於干擾正常房地產市場的行為，應該要被立刻叫停。
不過，除了反復強調這一條，這個分管副市長也說不出其他理由。因為如果有其他理由，在他權力範圍內，早就處理了，何必要來跟市長彙報？
總之，這個事情在這個分管副市長看來，完全就是把他的權力架空了在那裡亂來。即便林振元這種資產大鱷，也不會這麼目中無人吧？
關鍵，這麼便宜的房子，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嬸，還有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們，把自己這個分管城建的副市長電話打爆了，自己卻一無所知也無能為力。
搞幾套房子怎麼了？怎！麼！了！
所以就更憤憤然了。
不過眼下曾霖華關注的並不是這個，雖然有點意外，意外於居然會有房地產商虧本賣房，還設定了堪比廉租房的申購條件，但這確實屬於市場行為，政府管不著。
況且，這事兒回憶了一下，宋謙是提前打過招呼的，那就更沒什麼說的了。
眼下，自然是有比這事兒重要得多的事兒，而且估計嶺城範圍內除了這個宋謙，也就沒人能攬下了。
正想著，秘書進來傳話，說千千傳媒的宋總到了。
曾霖華連忙起身，主動去開門將宋謙迎了進來。
“曾市長有什麼事電話裡說就可以了，我剛來的時候還看有人從你這兒彙報完工作出去吧？”
宋謙說著，順著曾霖華的手勢坐到了沙發上。
他其實只是隨便找個話題這麼一說，剛才來的時候也確實在走廊上碰到了一個官模官樣的人，手裡拿著個大筆記本，還有一摞資料，典型的匯報工作。至於其他，是真沒想。
而且，宋謙也不認識這個在走廊上碰到的人，能有啥想法？
不過曾霖華卻迅速在腦海裡把前後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連忙道：“你這個金庭御府的銷售方案，弄得是真不錯。”
“嗯？”
宋謙忽然間莫名其妙。
“哦~~~”
隨後，又立刻釋然。可不是來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了麼？準備白送人家市長一套房子的。
於是順著話題說道：“我這內部是還留了兩套最好的房源，作為公司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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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公司用房，就是拐彎抹角告訴曾霖華，這房子絕對隱蔽，可自住可轉售，絕對不留痕跡。
曾霖華以前也是跟著大領導當秘書的，這種話自然很清楚含義，當即就明白自己被誤會了，趕緊澄清：“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這個售房方案，對嶺城房地產的長足發展是有積極作用的。我又不是嶺城人，在這邊有公家給安排的住所。”
好吧，既然說的這麼明白了，宋謙也知道自己大概誤會了。至少人家市長沒準備白要一套房子。
那是為了......
“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曾霖華繼續道，“今天找宋總您過來，是關於市際輕軌投資的事兒。”
這不是公事嗎？宋謙腹誹。不過沒有說出來。
“您那二十個億啊，第二天就到了，宋總出手的速度真是快。”
典型的恭維，無事獻殷勤，絕對不會是喜歡自己。宋謙又腹誹了一番，然後擠出了一個禮貌式的微笑。
“本來，這個市際輕軌只有其中20個億對外招標，剩下80個億都由政府買單......”曾霖華繼續說著。
宋謙也完全能夠聽懂。畢竟是政府的東西，政府自己佔80%的大頭，也就是絕對控股，到時候什麼運營方式之類的，也就都政府說了算了。
不過，對於這個20億投出去，宋謙也根本沒想著要有什麼話語權，這算是基礎建設，至少是有利於老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