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雖然之前猜測過老闆娘推薦的商會街會是什麼樣子，不過看來和我想的並不一樣。
“這裡還真是看不出來有大戰前夕的氣氛啊！”
傑西卡這麼興奮還真是少見，不過這樣就好，只要能夠讓她不要想起聖恩村的話，怎麼樣都好。
“雖然說這裡有主帥伯力克坐鎮，但是不是也太沒有危機感了？”
“嗯……也不怪這裡的人會有這樣的反應。當初天隕族攻打四大國的時候，伯力克大人可是僅憑一人之力就攔住了天隕族的大軍啊。如果不是當年和魔王那一戰讓伯力克大人身受重傷，或許就不用由撒拉弗米迦勒降臨制裁天隕族了吧。”
每當提到天隕族的時候，傑西卡的表情總會有微妙的變化。但每個人心裡都會有幾個不為人知的過往，我也不會去過問。
“哎——這樣啊，也就是說只要有伯力克在，不是魔王親自攻打過來，他都是必勝的？”
“如果只是一個魔王軍將軍的話，當然不足為懼，但如果同時來兩個，甚至三個的話。就……”
傑西卡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人流量也漸漸的多了。
這樣的話題看來在這個國家還是少提為妙，而且我們到商會街本來就是為了散心，這時候還在談論這些未免太煞風景。
“去那裡看看吧。”
我指了指一家飾品店，但傑西卡卻用微妙的眼神看著我。
“原來……你喜歡那種東西嗎？”
我會想去那樣的店鋪還不是因為你……
“啊，就當做這樣好了，快走吧。”
感覺再說下去會產生不必要誤會，索性乾脆拉著傑西卡走向那家飾品店。
“歡迎光臨！兩位客人想要點什麼？”
老闆熱情好客的笑容卻透露著些許狡猾，但也無關緊要，本來就只是路過看看而已……
但是傑西卡突然明亮的雙眼似乎是看上了什麼商品的樣子。
“來，試試看。”
“誒？可，可以嗎？”
“試試看又不會怎麼樣。”
一條非常漂亮的銀項鏈，果然再怎麼女強人，她也是“女人”啊。
“怎，怎麼樣……”
“非常漂亮，很適合你！”
我這話絕對不是在恭維，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條項鍊，卻給傑西卡平添了幾分優雅端莊。不知道沙莎帶上，會是什麼樣子……
“老闆，這條項鍊我要了。”
“誒誒？？等一下！不是說試試的嗎？”
“對啊，試試看，既然合適那就買下來就好了。”
“客人真是好眼光啊！如此美麗的小姐，帶上這個一定會讓這位小姐更加有魅力，更加美麗動人的！”
啊……這個眼神，大概又是那種情況了吧。
其實也不怪他們總是誤會，像這樣一男一女來到一個從未到過的城鎮，又在街上買這樣的首飾。除了情侶，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樣的關係會做這些事了吧。
不過傑西卡還真是變了啊，如果是以前的她遇到這樣的事一定會去拼命解釋吧。而現在的她，似乎在為這條項鍊的價格苦惱。
二十榮耀銀幣啊……確實價格有些高，但這都不要緊。爸爸曾經教導過我，對女孩子千萬不要吝嗇，特別是和人家逛街的時候，想買的商品一定不要講價。
“這是二十枚榮耀銀幣，老闆你數一下。”
“嘿！好嘞！謝謝惠顧！客人您真是爽快啊！”
[多情＋5]
[耿直＋5]
“等一……誒？”
傑西卡似乎想要理論的樣子，但我還是直接拉著她繼續往前漫步著。
[獲得成就：強硬的土豪]
這是什麼奇怪的成就……
“等一下啊！為什麼不講價啊！這個他肯定賣貴了吧！”
“但是我覺得帶在你身上，就算是千金也值得。”
“你……你這個人總是這樣……”
[多情＋10]
[魅力＋5]
[獲得成就：花言巧語]
真過分啊……明明是讚美，這麼形容我還是好傷心啊。
“走吧，人越來越多了，不要走丟了啊。”
雖然可能很違和，但我還是裝作一副紳士模樣伸出手。傑西卡稍稍遲疑，但還是握住了我的手。
[多情＋1]
[獲得成就：紳士之舉]
嘛……這個成就還不錯……
商會街意外的挺大的，各色各樣的商鋪，多才多藝的街邊藝人，這才只是神聖榮耀帝國的邊疆城鎮就這麼熱鬧，真不知道首都帕加索斯會是怎樣一片繁榮美景。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一些小吃攤也開始營業。誘人的香氣由四周撲來，我也感覺到了飢餓感。不如……
“咕嚕……”
這個聲音該不會是……用餘光掃向身邊的傑西卡，她的眼神卻有些警惕的不時瞥向我。
“說起來我也有些餓了呢，傑西卡有什麼推薦的好吃的嗎？我們就在外吃完再回旅館吧。”
“哦…哦，真是拿你沒辦法啊！走吧！這裡的美食可是多吃不完啊！”
輕快的腳步一走一跳，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或許是項鍊的功勞吧？但不管怎麼樣，她能夠恢復精神真再好不過了。
“喂，快點跟上啊！”
簡直就像個笨蛋一樣，一路上就時不時的在發呆，到了這裡又露出那種彷彿被世界拋棄了的笑容。
你究竟還要悲傷多久……難道一生都要被這陰影籠罩嗎。
莫名的就送給我這條項鍊，還說出那種好像花花公子的話語。你的演技還真是出色。
但任由你演技再怎麼出色，那雙眼睛所流露出的哀傷，你卻無法隱藏。
每當你在發呆的時候，那天在雨中的嚎啕痛哭，在大家墓前的寂寞悲傷，全部都會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的閃過。你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自嘲自怨的大笑，總是一遍遍的在我耳邊迴盪。
或許也只有在休息的時候，你才會暫時忘掉那些吧。
“啊——吃的好飽~”
“沒想到怪物的肉也能夠做成佳餚啊，真是沒有想到。”
明明是很普通的食材，他好像從來沒聽說過一樣。他之前一直都在過著怎樣的生活？和我們又有什麼不同？
“去散散步吧，夜晚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啊！”
“你還真是不知疲倦啊……”
不知疲倦？我都是為了誰啊！
而且我說的也沒錯，夜晚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別說商會街，就連其他小街小巷也都燈火通明，熱鬧了起來。
我們漫步在人群喧鬧的街道上，這個季節阿瑞斯城的夜晚卻依然有些燥熱，只有偶爾微起的和風能夠帶來一絲清爽。
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阿瑞斯廣場，廣場中央一棵無花無葉的巨樹已經不知道有了多少年的歷史。據說這棵樹最近一次開花是在一百年前。自那以後，這棵樹就彷彿死了一樣，無花無葉。
“皮爾樹？”
“你認得這是什麼樹？”
好像說錯話一樣的反應，他又在掩飾什麼？
“啊…嗯……我對於植物還是挺瞭解的。”
“誒——這樣啊。”
很明顯，他在說謊，但我不會戳穿他。如果是現在的他，無論說什麼謊言，我都不會去戳穿。
“開花了……”
“怎麼可能，這樹已經一百年……”
我的話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因為這棵樹真的開花了。而且是滿樹盛開著純白小巧的花朵！街上所有的行人都被這一奇景吸引，大概都被這百年不見的奇景驚豔到了吧。
“原來是這樣啊……皮爾，我說怎麼這麼耳熟。”
他痴痴的盯著盛開花朵的巨樹，嘴裡卻說著我從沒有聽過的語言。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這一樹梨花，是巧合嗎。”
清風忽起，吹散了純白的花瓣。花瓣隨風飄揚，或落在地上，或飛往夜空。樹下的他，眼中寂寞難掩，但他卻在微笑著。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在看著他，他也朝我看來。不要啊……那寂寞的笑容，那欲哭又止的雙眸……我寧願你放聲的哭出來，不要再故作堅強了啊！
“走吧，我們回去。”
現在的你，讓我如何拒絕現在的你的請求……
“啊啦，回來的可真晚呢~怎麼樣兩位客人，玩的開心嗎~”
老闆娘的熱情詢問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她。
“嗯！非常開心，謝謝你的推薦。”
他的態度是如何轉變的這麼快的？難道也全都是他的演技嗎？
“啊啦啊啦~您能夠喜歡那就再好不過了。兩位要不要去泡個澡，緩解一下疲勞？”
“哦！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好像真的很喜歡的樣子，無論什麼情況都能這樣和別人交流嗎？真是了不起啊……
“我很推薦在泡澡的時候飲用阿瑞斯特釀的米酒哦~一直都很受好評的~”
“米酒嗎？聽起來真是不錯！就麻煩老闆娘您先給我們準備一下吧？”
這種委婉的言辭，又給了小費，難道這是某種“規矩”嗎？
“客人您真是太客氣了~浴室就在後面，我先為您去準備，請您稍等一下~而且這個時間，兩位已經包場了哦~”
老闆娘轉身離開，他的表情雖然還是掛著微笑，卻沒了剛才的那份“精神”。
直到老闆娘準備好，我們在浴室分開。雖說是分開，但男女浴室也只是隔著一面木板而已，稍微出點聲音就會被另一邊聽到。
清洗身子入浴，全身的疲勞似乎都被釋放了。
“吶諾亞。”
“怎麼了？”
“你剛才在皮爾樹下的時候，說的什麼？我從來沒聽過的語言，是你的家鄉的語言嗎？”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像是重新振作一樣的語氣回答我。
“是的哦，那是我家鄉的話，我說的也是家鄉的一首詩。”
“哎——原來是一首詩嗎。”
“傑西卡。”
“嗯？怎麼了？”
“對不起，好像讓你擔心了。”
“知道的話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啊，笨蛋！”
“啊……說的是呢，沙莎她肯定也不願意看到我這個樣子吧。”
他心裡最大的那道傷痕，果然還是沙莎姐嗎……
一時間我們之間沒有了對話，我只能一人獨自飲酒，享受著沐浴帶來的的舒適感。
當我沐浴結束走出浴池時，他已經在門口等著我了。
不再穿著那身漆黑的裝束，純白的浴衣反而和他的白髮很搭。
回到房間，反而是先提出這個建議的我感到了害羞。而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悠哉躺下就閉上了雙眼。
或許，他也累了吧。
之前在路上我就聽到路人在說，[皮爾花]的花語是純情純真的愛，一輩子守候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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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諾亞…”
“啊……晚安，傑西卡。”
還真是，壞心眼的笨蛋！
那天夜晚，皮爾花盛開的訊息傳遍了大街小巷。時隔百年再次盛開的原因無人得知，但這一奇景的出現，還是被居民們當做了吉祥的徵兆。
雖然，僅僅是綻放了片刻，便再次凋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