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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流風遺澤

祝川做完資訊素排除, 焦倪今天有課,晚了一個小時才過來接他。

“對不起遲到了。”

“沒事走吧。”祝川揉著額頭靠在副駕,閉目養了會神, 直接養睡著了,到簷上月門口的時候焦倪伸手輕輕推了他一把。

“醒醒。”

祝川晃了晃神,“啊?到了啊。”

“你怎麼精神越來越差了。”焦倪是alpha,能聞到那股淡淡的藥木香氣息, 也是為數不多知道他還有半個殘存腺體的人。

“小丫頭不要多話。”祝川手指發顫, 連安全帶都解不開了,焦倪伸手幫他,擰著眉心說他:“你不能總這麼折騰自己身體, 等你後悔就晚了。”

祝川眯眼笑她囉嗦,焦倪果然不再開口了,但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嘴唇彷彿有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有話就說。”

焦倪沉吟了下,“馬上就要寒假了,我找到一份假期工作, 以後可能有一段時間沒辦法接你了。”

“找哪兒去了?”祝川挑眉,奇怪她想找工作怎麼不問自己, 又一想也是, 她這性子和薄行澤一樣不樂意受別人恩。

“紅葉集團。”

祝川一怔,隨即點點頭,“去吧, 挺好的。”

焦倪將車鑰匙還給他,“謝謝您照顧,但是如果您臨時找不到人或者沒有信任的人,我請假也會過來的。”

“行。”

祝川伸手拍拍她肩膀,轉身進了簷上月, 焦倪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

易賢和廖一成已經等了一會,祝川進門先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臨時有點事兒耽擱讓您久等了。”

廖一成回以微笑,“做生意和談戀愛一樣,都要有耐心才能有完美結局。”

玩笑話一下子舒緩了氣氛,祝川仔細打量了下眼前這人,穿著隨意中透著精緻,西裝沒配領帶倒顯得年輕柔和不少,像是與老友相聚。

他說話也有分寸,沒有多少生意場上那些人的霸道下流,反倒像是個清雅學者。

“請坐。”祝川倒了杯酒,放在廖一成面前,然後開啟了今天這場會面的話題。

“藥物的研究一向是比較敏感的話題,無論是保健品還是處方藥一直是個高壓線,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造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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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想創造出屬於我們自己的專案。”廖一成將一份更加詳細的檔案推出來,有條不紊地一項項講述。

祝川跟著他的話,仔細看了一遍。

他上次拿回去的那份文件給傅教授,讓他幫著看看,他說想法是好的,研究方向也不錯,中規中矩的專案估計沒有多少風險。

不過他畢竟不瞭解專案後期決策,從文件和研究資料上來看,是沒有問題的。

廖一成做事嚴謹,雖然說話溫柔平和但言語之中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行事作風和說話方式倒是讓他想起了薄行澤。

不過薄行澤屬於外放的凌厲,毫不收斂的冷漠鋒銳,廖一成內斂許多。

“我雖然只參與投資,但專案後期的所有決策我都必須知道,研究院裡也要有我的人,再者。”祝川停頓了下,給了廖一成考慮的空間,然後又說:“專案啟動儀式上我要帶個人。”

“沒問題。”

祝川微怔,他居然問都不問就答應了?除非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帶的這個人是誰。

廖一成輕笑,“不用易賢說我也能推斷出大概,你之所以會考慮這個專案大部分是為了楊跡,omega保健藥物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臺階,不管真相如何,粉絲相信了就好。我說的對嗎?祝總。”

祝川斜睨著他,半真半假地笑言,“都被您看穿了,這生意我有點想後悔了,您該不是準備了個圈套讓我鑽呢吧。”

廖一成端起酒杯朝他遙遙“碰”了一下,“你敢賭嗎?”

“敢,怎麼不敢。明天上午十點,帶著東西過來簽約,過時不候。”祝川衝他眨眼一笑,眉宇間盡是桀驁輕佻。

“我一定準時到。”

雙方敲定時間,祝川給尤芃打了個電話,專案啟動越快越好,楊跡的事拖得越久越麻煩,讓他好好在家裡養著,別到時候出席發佈會的時候一臉憔悴。

易賢還沒走,靠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什麼,祝川打完電話回來衝他踢了一腳,“裝死呢。”

“唉。”

“欲求不滿了?”祝川伸手按了下桌上的按鈕,“滴”的一聲後,“找兩個新來的漂亮omega伺候咱們易少爺。”

“不要。”

祝川將通訊切斷,端了杯酒斜靠在沙發上看他,“怎麼就不要了?”

“沒勁。”

易賢攤著攤著忽然坐起來,撐著下巴看他,“殊易,我問你個問題啊?”

“問。”

“算了,沒事兒。”

祝川盯著他看,表情在幽暗的包間裡看不太真切,易賢卻突然有股脊背發冷的錯覺,咽了咽唾沫。

祝川“嗤”的一聲笑出來,“怎麼著?幹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我能幹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啊,讓我哥攆平洲來當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哪有那本事。”易賢嘟囔著,語氣裡不無憤懣。

他是易父在外頭有的孩子,正室和小三都死了之後才被接回易家,但家裡早有個能幹的長子存在,除了衣食無憂他拿不到任何權利。

他來平洲後不久易賢也來了,雖然玩笑說是被親大哥給“流放”來的,拋開狐朋狗友真心的朋友不多,祝川知道他來平洲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

兩人穿一條褲子長大,祝川是拿他當親兄弟看待的。

“你有需要幫忙的就說一聲,爸爸不會不管你的。”祝川起身,在他肩膀上按了下,“行了,我出去一趟。”

“上哪兒啊?”易賢看了下時間,這個點路上正堵車呢,“而且你身上還有資訊素氣味,你一般這時候不都在簷上月待著嗎?什麼要緊事啊非要出去。”

“接薄行澤下班。”

易賢倏地捏緊手,再想說話時祝川已經離開了,徒留一股淡淡的藥木香。

薄行澤忙了一上午終於有時間看看手機,結果上面除了生意上的事連一條私人資訊都沒有。

他不會還沒起吧?

昨天晚上他已經那麼溫柔了,應該沒有累壞他,怎麼還不起?

每日午餐十二點準時送到,他都吃完了還沒訊息傳達過來,手機靜悄悄的。

嚴弦正在報告工作,見他眉頭皺的厲害以為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小心翼翼問他:“薄總,是有什麼不妥嗎?”

薄行澤抬起頭,“沒事,你繼續說。”

嚴弦“哦”了聲繼續報告,視線時不時偷偷打量,發現他一直盯著手機看,好像在等什麼要緊的訊息。

她看著看著愣了,被一陣鈴聲驚地一哆嗦,突然反應過來。

薄行澤接起電話,“你好,薄行澤。”

“薄先生你好,我是溫泉山莊的那個家庭醫生,你留下的藥我已經做過詳細的化驗了。”

薄行澤手指一緊,連帶著心臟都緊緊地縮在一起,希望他語速快一點,又希望他別急著說,他還沒準備好。

嚴弦見他臉色瞬間緊繃起來,整個人像個雕塑般一動不動,手指幾乎要把手機捏碎似的,有眼色地自己退出了辦公室。

醫生說:“簡單來說,這個藥是用來抗癌的,因為據我化驗的結果,藥物中含有大量的……”

薄行澤腦子裡“嗡”的一聲,接下來的話全都聽不見了,死死地咬著牙完全沒辦法將意識剝離出來,癌症兩個字在頭頂上盤旋。

他為什麼需要吃抗癌藥?看起來不是很健康嗎?

雖然氣色一直很差,夏天也手腳冰冷,但他從高中的時候就這樣,據他說是祝有思懷他的時候太過勞累,心力交瘁導致的胎裡不足。

他從那時候就在騙自己?

薄行澤幾乎立刻就否定了,高中體檢的時候他看過兩人的體檢單,他除了氣血不足之外沒有問題。

“你是不是化驗錯了?”薄行澤嗓子乾澀,疼得厲害。

醫生忙道:“我也是怕自己化驗錯了,所以等我師父回國了找他再化驗一次,確定沒有問題我才給您打電話的。資料我可以給您發過去,您再找比較權威的人看一看?”

薄行澤不相信,說了聲:“好、”然後把電話掛了。

這個小醫生連針都扎不好,怎麼可能看得懂那麼複雜的化驗資料,一些藥物成分不止是治療同一種病,他一定是搞錯了!

辦公室裡安靜極了,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鐘錶走針的聲音交錯,薄行澤擰著眉,好半晌忽然伸手抵住了額頭。

此時如同有一把利劍懸在頭頂,那條綁著它的細線緊繃到幾乎斷裂,彷彿下一秒就會插下來落在他的心臟上。

他摘掉眼鏡重重扔在桌上,不小心碰倒堆積如山的檔案呼啦啦全掉在地上,嚴弦聽見聲音跑進來,“薄總。”

“滾出去!”

嚴弦被嚇了一跳,“薄總,您沒事吧?”

“我說滾出去!”

薄行澤此刻像是一頭充滿了尖刺的野獸,不能聽見任何人的聲音來擾亂他的思緒,他需要安靜,需要極度的安靜。

他找了八年的人,好不容易跟他結婚、一步步在靠近他了,居然有個人跑過來告訴他,這個人得了癌症。

醫生的資料很快發過來,薄行澤顫抖著手,努力穩住心神,找到了他認識的人裡最權威嚴謹的那個。

“傅教授,麻煩幫我看看這個化驗資料,是一種藥,您幫我看看是治療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