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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單椒秀澤

付四撇撇唇站在一邊, 一群小流氓往後退試圖讓自己的存在感減到最低。

祝川仍舊插著兜一副跟自己無關的樣子,阮一卿挨個兒瞪了一圈最後落在祝川臉上,“這怎麼回事?少扯路見不平的謊。”

祝川說:“這小姑娘原先是我的代駕, 後來找著正經工作了就不給我開車了。估計是覺得我很靠譜又很厲害,遇到危險就給我打電話了。”

阮一卿眉角跳了跳,硬是將那句靠譜又厲害從耳朵裡撥開,抽抽嘴角朝付四努嘴, “怎麼又上他這兒來了?他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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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四忙道:“真不是。”

祝川說:“四哥幫忙找人呢, 剛找到就給您打電話了,不信等她醒了您親自問?”

阮一卿顯然是不太相信,但也一時找不到證據只好將這個半死不活的焦倪帶走, “這種小事下次不要喊我!有困難找警察叔叔請撥110,別打警察叔叔的私人電話!”

祝川乖巧應了,“下次一定。”

阮一卿半口氣噎著上不來,把焦倪放在後座上,然後給片區打電話。

一個小小的綁架案還不足讓他插手, 手上還有更多案子等他,也就是祝川這種大驚小怪的紈絝會興師動眾讓他親自來一趟。

祝川回到家還差三分鐘到兩小時, 剛一推門就從裡頭開了, 薄行澤大衣的袖子套了一半。

“要出去?”

薄行澤把這半隻袖子脫了掛回衣架上,“看你沒回來。”

“耽擱了一會。”祝川把棉服脫了,隨便搓了搓手緩解剛才被冷風吹疼的頭, “回來雪下得有點大也沒敢開快,明天早上估計能挺深。”

薄行澤幫他捂住耳朵回溫,“明早給你在陽臺堆個雪人?”

“我幾歲了?”

薄行澤剛才的擔憂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抱著他輕聲說:“幾歲都行。”

“那你不給我買點糖吃呢?”

薄行澤變戲法似的從書房抽屜裡摸出一顆糖,修長指尖慢條斯理地找到一個角撕包裝, 教祝川恍然想起他像是夜晚撕某種包裝的樣子。

那顆糖喂到他嘴邊的時候都沒張口。

薄行澤就捏著那顆略微粗糙的水果糖在他的嘴唇上來回蹭了蹭,祝川想得更多了,那種在他緊閉的嘴唇外輕叩的次數也不少。

“把嘴張開。”

祝川咳了聲連忙制止自己胡思亂想,張口咬住糖塊含著,忙跟他扯話題,“你知道我剛才出去幹嘛麼?”

“不知道。”

祝川說:“焦倪剛才被人打成重傷,付四找著她的時候就剩半條命了。都姓焦,你說她會不會是焦宇的妹妹什麼的?”

薄行澤說:“不知道。”

祝川一愣。

薄行澤一下笑了,“我又不是神仙,什麼都知道。”

祝川低頭把僅剩一小半不夠圓的糖果渡給他,“沒關係,我是神仙。你想要的東西我都能變出來。”

薄行澤心情好,順著他的話笑問自己想要什麼。

祝川仰頭親他,“我。我知道你想要我,我就把自己變出來了,神不神奇?”

“啊,好神奇。”

兩人相視一笑,幼稚。

早上七點半,薄行澤便起了床,沒驚醒祝川一個人去了書房。

電腦一夜沒關,那些複雜的走線圖和資料像是過山車一般跌宕,他在電腦後坐著,一隻手撐在下唇陷入了沉思。

再過三個小時,他和廖一成就有一個即將一敗塗地。

四年的時間並不算長,曾經一起生活過的那些生活甚至還歷歷在目。

那年,他剛到a國。

好不容易打聽到祝有思將祝川送去了a國上學,所以他放棄了b國更好的教學條件選擇相對一般的a國某大學。

他入校當□□李都未收拾便直接乘車去了打聽到的地址,他實在是太想見到祝川了,甚至連想到即將就要碰面的可能就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不敢奢望太多,哪怕只是說兩句話都好,給他一個重來的機會。

地址離大學很遠,薄行澤到的時候夕陽已經落在了紅磚房的屋頂上,那天晚霞紅的像是傾瀉下來的紅油漆,他懷著緊張的心情敲響了門扉。

那裡住了一對新婚夫妻,家裡是有一位來自江城的留學生,薄行澤將照片給他們看詢問是否是這個人。

“抱歉,我想你找錯地方了。”

薄行澤心一涼,風吹過來將他掌心後背的汗吹乾了大半,帶來一股涼颼颼的冷意。

“打擾了那麼請問這附近還有江城的留學生嗎?”

“沒有了。”

薄行澤渾渾噩噩地走出了那個漂亮的房子,呆呆地看著褪了色的“紅油漆”,慢慢坐在了長椅上,將臉埋進了掌心。

他想過一萬種相遇的場景,祝川會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生氣讓他滾,或者避而不見只留下一個背影,又或者是他不敢奢望的驚喜他的到來。

他唯獨沒有想過祝川根本不在這裡,從他的世界裡消失的乾乾淨淨,連一點聲音都不留給他品味的餘地。

“喂,哥們兒你在幹嘛?”一道清脆嗓音傳來。

薄行澤抬頭,眼睛發霧看不太真切便閉了閉眼再睜開,看到面前站著一個年輕男生,穿著衛衣懷裡抱著塊滑板正歪頭看他。

“你遇到困難了啊,要幫忙嗎?”

薄行澤說了句“不用”起身便走。

男生把滑板往地上一扔,單腳滑著往前跟上他的腳步,“我叫關路,a大的留學生,你也是來上學的麼?在哪個大學?”

薄行澤並不接話,關路不依不饒地跟他介紹自己,就快把家門兒都掏出來了。

“我爸根本不管我,自從我媽死了以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本來嘛,我也不是他親生的,也不需要他疼我,反正我媽留給我的遺產股權什麼的也足夠多了。”

“你是哪個地方來的?我是江城的,交個朋友唄。”

薄行澤煩不勝煩,停住腳冷聲道:“滾。”

“這麼兇幹嘛我又沒惹你。”關路輕嗅一下,新奇道:“我聞到了你資訊素的味道,是清酒嗎?我也是alpha。”

薄行澤懶得跟他說話,沒想到第二天的開學典禮就見到了他,不過他什麼身份學校都知道,不來上課是常態。

宿舍裡只有薄行澤還有另一位留學生廖一成。

他成績不錯人也謙卑,有時候遇到課題做不了的會來請教薄行澤,自己有什麼成果也不吝分享。

這算是薄行澤在異國他鄉的一點溫暖。

那時候他接了很多翻譯和論文寫作修改的工作,大部分的錢全部寄回去給父母,僅留一小部分足夠生活的。

關路看他整天緊巴巴的直接扔了張卡在桌上讓他隨便花,薄行澤冷冷看了他一眼,關路看了看廖一成,“幹嘛啊,就說了句隨便花這麼生氣幹嘛?我這又不是嫖資。”

廖一成輕笑,“不知道,不過你這麼甩錢出來的樣子實在很欠揍。”

“骨氣能當飯吃嗎?我要跟你這麼清高我媽的遺產都落到那些狐狸精手裡了,我就是餵狗都不給她們。”關路嘟囔著把卡收了回去,岔開腿坐在椅子上看廖一成,“你們倆一天到晚忙什麼啊?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吧,哎昨天我去蹦迪遇到一個omega巨好看,我還要了聯繫方式。”

“一個專案,目前還只是一個想法罷了。”廖一成也沒把專案檔案開啟給他看,這個紈絝看了也看不明白便順口給他解釋了下,“我跟薄行澤都覺得前景不錯,能研發出來的話應該會大賺一筆。”

關路手握鉅額遺產,錢對他來說只是個數字,聞言只是“哦”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能賺多少錢?有他媽留下的遺產多?

廖一成雙手撐在後腦勺,說:“我跟他都沒錢,研發也需要資金的,所以只是想想罷了。”

“需要錢啊?”關路撐著下巴往薄行澤的床鋪看了眼,“咱仨合作唄,我負責錢你們負責研究,到時候要是成功了,你們把我名字也寫在底下打我爸的臉。”

“薄行澤答應的話我沒意見啊。”

薄行澤那時候缺錢,況且專案只靠他一個人的精力也無法完成。

關路和廖一成和他一起生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也算比較瞭解,所以來提的時候便答應了。

三個人的專案就此成立。

薄行澤向來不跟別人有交流,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去實驗室的路上。

有一天廖一成給他打電話說關路喝多了撒酒瘋,他一個人弄不住讓他過去幫忙一起把人接過來,他看資料沒什麼問題便過去了。

一到地方就被驚得愣了兩秒。

精心佈置的場景,完全清醒的廖一成和關路,桌子中間擺了個巨大的蛋糕,還拉了一個巨土的橫幅一看就是關路的主意。

“哥們兒,生日快樂。”

薄行澤震驚地沒能說出話,直到關路把生日帽戴在他頭上才反應過來,抽抽眉角將那個幼稚的帽子摘下來扔在了一邊。

“你不是喝多了?”

“不這樣怎麼把你騙出來啊,你整天悶在實驗室都悶傻了。”關路往沙發上一靠,姿態坦然地說:“勞逸結合嘛,而且今天你生日允許放鬆。”

廖一成笑著圓場,“這你就別怪他了,非拉著我佈置了一天呢。”

關路攬著廖一成的肩膀邀功並且嫌棄了他一句,“大部分都是我動手的,你也就動了個嘴好吧,少搶功勞。”

廖一成說不過他,“好好好都是你幹的行了吧,你功勞最大了,傻逼。”

薄行澤看著他倆你來我往的鬥嘴,桌上兩個手機一起喋喋不休地迴圈播放兒童版生日快樂歌,不由得被逗笑了。

關路最後喝的神志不清的時候開始豪言壯語,“雖然咱們認識的時間也就一年,但是兄弟咱們得當一輩子,以後畢業了咱一塊兒開公司。賺、賺他媽十億八億。”

廖一成笑說:“那不得賠的褲子都沒了。”

關路大著舌頭啐他,“放、放屁,咱們有薄行澤呢,不會賠的對不對兄弟。”

薄行澤笑了下。

“哎喲哎喲,一成你看咱們薄學神居然會笑,天上他媽的是不是下紅雨了,讓我看看。”關路跌跌撞撞地要去拉窗戶,被廖一成扯了一把按回沙發上。

“消停點吧,小心摔死你。”

那時候的笑言一語成讖,關路失足墜樓。

他易感期平時都來的洶湧,有一次因為在實驗室不眠不休好幾天憋狠了直接傷著了。

大雪封路救護車沒法走,校醫根本解決不了,那個狀態恐怕有生命危險。

關路跟廖一成倆人輪流將他背到醫院輸液才將他從鬼門關扯回來,也就是那時候他病的昏昏沉沉,隱約像是在生死之間一樣虛幻,喃喃喊著殊易。

他頭一次在哪怕是夢裡都剋制的放縱。

他們也知道了自己心裡一直藏著一個叫周殊易的人,再有些對他有好感的beta、omega之類的,他們還會幫忙拒絕。

關路甚至說要花錢幫他找周殊易,把這地球都翻過來找。

時隔四年,廖一成依舊恨他入骨,甚至想要他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十點半很快到了,手機開始震動,薄行澤立刻接起來。

“薄先生,程式已經完全走完了,請您確認。”男人話音未落薄行澤便聽見了阮一卿的聲音,“廖一成先生,你涉嫌……”

薄行澤松了口氣,“好,謝謝你。”

對方受寵若驚道:“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當年要不是您也不會有今天的我了,那現在我立刻把檔案送到您那兒去。”

“好。”

祝川醒了,趿拉著拖鞋過來看情況,昨天說十點半要簽約來著。

他一進門就落入一個懷抱裡,下意識伸手擋了下,又鬆手讓他抱。

“進度怎麼樣了?”

薄行澤看了下牆上的掛鐘,說:“現在阮一卿應該已經帶著證據去逮捕廖一成了,該拿的證據已經全到手了,就看他的能力了。”

祝川沉默了好一會,“不光陸銜洲,就連阮一卿都跟你一起演戲?前天你去a國也是為了演給廖一成看讓他覺得你已經無力翻身了?”

薄行澤點頭。

廖一成這邊。

阮一卿將關路墮樓時的影片放在他面前,聲音經過聲紋專家處理變得非常清晰,關路怒氣衝衝地上了頂樓,焦躁地看錶估計是約了人。

人沒來,他忽然聽見了聲音,疑惑地過去一看是廖一成和焦宇在討論著什麼。

“你賣改變性徵的藥?”

焦宇手裡的藥掉在了地上淌了一地,廖一成臉都白了,“不是,你聽我解釋。”

關路皺眉說:“我一直在想你怎麼會突然那麼有錢,居然跟人一起合作賣藥,那個藥吃了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既然有人賣就是有人需要,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死嗎?他們願意吃是因為想要擺脫的身份比死更難接受。我只是滿足了他,我又不是強迫他們!”

面對廖一成的振振有詞,關路不以為然,兩人逐漸爭吵起來直到焦宇想走而被一把抓住。

這種藥在a國雖然沒有完全禁,但大學生私下賣藥是絕對不允許的,焦宇猛地甩開關路的手並用全力向後一推,然而頂樓護欄鬆動了!

關路堪堪抓住一根搖搖欲墜的鋼管,整個人懸在十幾米的高樓之上。

“救命!”

焦宇也被嚇壞了,下意識伸手想去拉他卻被廖一成攔住,蹲下身在關路面前說:“我們當了四年的兄弟,以前你不知道以後也當不知道,我幹完這次以後就不幹了。反正專案已經在收尾了,有很多公司遞了offer任我挑,你說呢?”

關路說:“你快拉我上去再說!”

死亡的恐懼逼近,他顧不上那個藥會不會死人了,他不想死。

廖一成說:“昨天我去實驗室,薄行澤說專案已經在收尾了。我也不想自毀前程,現在很多公司遞了offer任我們挑……”

焦宇看關路已經要撐不住了,壓低聲音說:“先救人吧!”

廖一成站起身,冰冷的看著關路掙扎想往上爬,沉聲和焦宇說:“難道你想讓他上來跟學校舉報我們賣藥?”

“可是……”

“見死不救不犯法,他是自己墮樓的!和你沒關係,和我更沒關係!”關路攥住焦宇的手,讓他手裡的改變性徵的藥物扎送了關路的手腕,當即脫手墜樓。

錄影暫停,阮一卿看著廖一成姿態淡然地雙手交握,輕飄飄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聽說現在的ai換臉技術很發達。”

阮一卿審過不知道多少人,冷靜的見過不少,像廖一成這樣既冷靜又毫無感情,面對那些指證自己的鐵證都毫無動容的樣子還是驚了。

“別急,有你犯法的證據。不把你關到死我就跟你姓。”

廖一成歪頭看他,一起審訊的警官抽抽眉角看向阮一卿心說怎麼還挖起坑了,只聽他道,“我當你爹。”

“……”

焦宇的遺書、焦倪的證詞、綁架焦倪那些人的供詞……

一份份證據擺在面前,廖一成無從抵賴。

他一直很淡定,直到阮一卿說起他公司的事情突然從椅子上蹦起來被按回去,“你跟薄行澤一起騙我!沒想到警察也會弄虛作假!”

阮一卿:“這叫破案手法,你懂個屁。還是個做生意的人連這都不懂,丟人現眼。”

廖一成懵了一會,忽然像是被人點透了靈臺將一切都串聯起來了。什麼輸的一敗塗地,都是薄行澤演給他看的,那個沉默寡言連慌都不會說的人,現在已經變得詭計多端深不可測!

“一榭呢!今天過來轉讓股權的人是不是薄行澤的人!陸銜洲的撤資也是他安排好的一環!他舉報專案查封,目的是連一榭都要完全吞併!”

“焦倪也是你們安排的?她故意來試探我,然後故意讓人抓到被他們打傷!傷也是假的!”

阮一卿說:“那個是你自己沉不住氣,我們根本不知道焦倪是焦宇的妹妹。你要是不急著找人滅口我們還沒這麼快定你的罪。謝謝啊。”

想到昨晚他就一肚子氣,被祝川當保姆使喚,把人送到醫院剛想走那小姑娘就醒了,拽他衣角說:“廖一成,他要殺我。”

他一夜沒睡去抓那些流氓審問確認焦倪所說不假,又馬不停蹄去醫院問焦倪,證據越來越多。

阮一卿可憐似的看著他,把從大學裡拿到的一份資料扔在廖一成面前,“專利是關路被人下藥稀裡糊塗賣的,他上頂樓就是為了找那個人要出錢買回去。”

“薄行澤看在你們的感情上不忍心讓他死後被人議論才幫著隱瞞。他捐的那些錢是徐老董事長給的封口費,他不用又怕徐老不放心,索性反手就直接捐了。”

“他也一直很自責,以為是自己和關路的爭吵導致他墮樓,從來沒有想過懷疑你。”

“所幸焦宇還有點良知,在他死之前寫了份遺書。不過怕焦倪會被真兇傷害而拐彎抹角讓他去找一個叫周殊易的人。她誤打誤撞的聽見易賢叫祝川殊易就留在他身邊當代駕,你騙她是薄行澤害死了她哥,還好這小姑娘有點腦子知道不能只聽一個人的話。”

“你為了名利,連人性都已經泯滅了,應該不懂這些吧。”

廖一成磨牙掙扎著要撲上去,扯地手銬譁啦啦響,“你他媽跟薄行澤互相勾結,我要上訴!我不服!”

“不服憋著!證據確鑿上你爹的訴,有機會我給你上墳。”阮一卿譏笑完伸手向後一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