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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恍如隔世

這幾日子沫大多在金風殿內看書習字,南宮赫偶得空便會與她切磋一翻棋藝。

南宮慎帶著子沫給的藥方奉命前去馬堡控制馬瘟已是許久未見,倒是南宮慎,因為有平安在,他三天兩頭就往金風殿跑總帶來一些新鮮玩意兒,一待就是半日。

近日,他不知哪來的興致,天天變換著花樣做一些糕點,還一定要讓平安都吃完,旁人連碰都不能碰,平安礙於南宮勝的身份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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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溫說起那日陛下生辰上彈斷琴絃的樂伎被南宮慎廢了手指,子沫心底一顫升起一股寒意。

她素來不信外面的人說他狠,可如今這事是因自己而起不免感到有些愧疚。子沫自然是知道那樂伎是受南宮丹指使,她也不是任人欺負忍氣吞聲之人,可廢了那樂伎的手指在這宮中就等於斷送了她的一生,這與賜她死又有何異?

在這深宮中沒有幾個人是無憂無慮的,大多數人也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心,讓人看透就表明給人機會來傷害自己。子沫看了一眼在園中纏著平安的溫渙心想著他真的是這個皇宮的一個意外。

旁人可能沒有察覺,子沫也是怕著南宮慎的。她縱使有一顆玲瓏剔透心也無法看透南宮慎的心思,他太會隱藏自己的心了。接近這樣的人,要麼走進他的心,要麼就是自尋死路。

午後,因南宮勝的一句話子沫覺得心中甚是煩悶,於是獨自一人打傘走出了金風殿。連下幾天雨,坑坑窪窪的石板路早已積起大大小小的水坑,一腳踩下去,雨水濺上來沾溼了裙襬。子沫走的並不快,走在這漫天風雨中思緒早已飄飄忽忽,想著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卻長的仿若隔世。

走到一方池水邊時,雨忽然傾瀉而下,子沫連忙打著傘奔向一旁的長廊。雨水將她淋得半溼,風一吹便更冷了些。怎料到廊中還另有人避雨,遠遠的便看到一行人走了過來,待走近時子沫方才瞧清是誰。

“蘇伊見過德妃娘娘。”子沫素來記憶力極佳,她記得那日在皇上的生辰宴上見過這位德妃娘娘。

德妃提手示意她起,道:“本宮記得你,你就是那日一舞傾城的蘇伊。快起來吧,這麼大雨都淋溼了,等等趕緊回去喝點薑茶泡個熱水澡。”

“謝德妃娘娘關心,德妃娘娘也要注意身子不要著涼了才好。”子沫起身這才發現德妃的身邊還有一位清麗佳人。此人正笑盈盈得看著自己,眼中充滿好奇。

德妃拉起佳人的手道:“蘇伊,這是蘇尚書之女蘇芸,今日進宮陪本宮解悶的。”

蘇芸與子沫是完全兩種風格的美,子沫擁有傾城的容顏令人過目不忘,淡然清冷的氣質也無形中拒人於千裡;而蘇芸則是典型的閨中女子,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禮數與教養,一笑如水,溫柔的讓人不忍傷害。

蘇芸巧笑看著子沫道:“蘇伊妹妹好。”

她的語氣絲毫不做作,子沫在宮中閱人無數早已能看透每個人的真實面目,而這位蘇芸小姐不諳世事,毫無心機,子沫並不排斥今後與她相處。

“哦對了蘇伊,芸兒與南宮赫自小有婚約,算是南宮赫未過門的妻子,也算是你的師母了。”德妃此話一出子沫呆立在了原地,進宮數月她怎麼不知道師傅還有這樣一位未過門的妻子?不過想來他也三十有餘怎麼可能沒有婚配呢,子沫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不知是因為他有婚約還是因為他故意的隱瞞。

蘇芸乖乖站立在德妃旁邊並未出聲反駁,提起南宮赫,蘇芸眼中滿是星光。

“蘇伊,雨小了便趕緊回去吧,小心著涼了。”德妃說完便復又往長廊更深處走去。蘇芸向子沫點了點頭攙扶著德妃離去。

子沫全憑條件反射的行禮恭送。

玉佩一事一直是子沫心頭上的一個結,如果自己和溫南宮赫並沒有所謂的“曾經”,那玉墜又該如何解釋?夢境又該如何解釋?她進宮就是為了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今又是因為什麼而忘記了初衷?只到蘇芸的出現才提醒了子沫進宮的真正目的,或許從蘇芸那兒能知道些什麼。子沫暗暗想著下一次見面應該如何試探。

在長廊中又逗留了一會兒,沒再碰見什麼人。

雨勢由大轉小,子沫撐著傘不再逗留直接回到了金風殿內。

寒氣入身,冷的子沫一直打哆嗦,在熱水中泡了好久才緩過來,可鼻子還是有些囊囊的。蒼都的秋天就已經遭不住了,冬天對她來說是更大的一場“災難”了。這時候便開始懷念景周的冬天了,好太陽是常見的,但是蒼都的冬天可以看到漫天飄揚的雪,想到這兒,子沫心裡多了一絲期待。

夜深無人,子沫靠在殿內窗邊發呆,雨已經停了,可空氣卻還是溼溼的。子沫明白當務之急還是要弄清楚種種疑惑,以她的身份脫離這皇宮其實並不難,可現在的她居然有些留戀起這個地方了,是因為溫南宮赫?或者是因為溫渙平安?再或者是……因為南宮慎?“南宮慎,南宮慎,南宮慎……”子沫輕聲念著這個名字,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子沫拼命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她待南宮慎如知己,可不知道南宮慎是否也是這樣想的,要是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該有多麼可笑,子沫也不願意過多與皇家的人扯上關係。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全是未知,她一再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

而另一邊在馬堡的南宮慎也靜靜站在窗戶前,看著如水的月色,子沫的臉突然浮現在眼前,南宮慎笑自己一定是瘋了。就這樣他任由著思緒飄散……

來這兒數日了,馬瘟一事也因為她的藥方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白天忙的時候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現在一停下來就開始想她了……

第一次嚐到思念的感覺,南宮慎只覺得十分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