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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天坑修書(二合一)

眾翰林官萬萬沒想到周敘會站出來幫沈憶宸說話,要知道他可是永樂年間進士,在翰林院蹲了幾十年沒挪窩,排資論輩也就錢習禮能壓過他一頭。

而且更重要的是,周敘這人不喜功利,醉心學術研究,還敢犯顏直諫,堪稱古代士大夫標準模板。

這年頭無欲則剛, 論資歷、論學術、論清貴、論道義,值事廳眾翰林都遠遠不如,誰敢出頭去反駁指責沈憶宸?

“周學士毋需動怒,一點晚輩之間的小矛盾罷了,此事權當過去了。”

錢習禮看著周敘明目張膽“包庇”沈憶宸,於是出言緩和了一下氣氛。

同時心中滿是驚歎,沈憶宸這小子到底是如何長袖善舞的,連周敘這等老學究都願意如此力挺?

可別說是什麼鄉試老師的原因,錢習禮很清楚那點情份完全不夠用。只能說沈憶宸此子,確實有著一番獨特的個人魅力。

“就依掌院所言。”

周敘拱了拱手,錢習禮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而且沈憶宸日後還要在翰林院混,把事情鬧大了也不好。

“好了,諸生都回自己公案上去吧,以後切記要同僚和睦。”

“是,掌院學士。”

如今掌院學士、侍讀學士皆不站在自己這邊,而且沈憶宸還有著上官名分。這群翰林徹底沒有了“追責”的能力, 只得咬牙把這口怨氣給強咽下去。

只不過很多人回到自己公案上後, 依舊憤憤不平!

翰林歷代前輩所立下的規矩,如今卻被閹黨中人給踐踏,日後恐清流不清, 有天無日!

“沈憶宸,你與我過來。”

另外一邊,錢習禮叫住了正準備返回座位的沈憶宸,語氣中有著些許無奈。

自己在內堂,前腳剛囑咐過這小子要遵守翰林院規矩,切莫年輕氣盛做出逾矩之舉。

後腳沈憶宸就引發公憤,而且還拿出上官身份力壓一眾同僚前輩。以往歷代新科狀元,有過恃才傲物的,還真沒有這般無所畏懼的。

以前還覺得這小子沉穩謹慎,不用自己多囑咐。如今看來,是沒展現出年少輕狂的那一面啊。

但是話說回來,以沈憶宸六元魁首之成就,世間所謂輕狂標準,對他而言只是尋常了……

兩人走到一旁,錢習禮開口告誡道:“向北,為師知道你不是惹事之人。但步入仕途當謙遜謹慎,不要爭一時之瑜亮,否則會得不償失惹上許多麻煩。”

“恩師教導的是。”

沈憶宸會與那些翰林硬剛,卻不會與錢習禮爭辯, 並且態度非常恭敬順從, 與之前威壓狀態彷彿判若兩人。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他的所作所為, 並不是眾人認為的意氣用事,而是謀定後動!

從始至終,沈憶宸都沒有被情緒給左右思維。

見到沈憶宸一句爭辯都沒有,平心定氣坦然接受教導,讓錢習禮有些驚訝。

這般穩重表現,哪還有點年少輕狂的樣子?

如若不是錢習禮遠遠瞥一眼,看見其他翰林臉上還掛著憤恨表情,他都要懷疑自己剛才所見所聞,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莫非此子情緒,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

要真是如此的話,那也太過驚人,多少人官海沉浮數十年,都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

“你能聽進去,為師很欣慰。同時也要明白一點,很多時候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錢習禮這句話,也算是給沈憶宸打預防針了,太過出色就必然會遭人嫉妒針對,避免不了。

今日這類事情是第一次,但大機率不會是最後一次。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就只能改變自己,慢慢去適應接受。

錢習禮本以為沈憶宸也會點頭稱是,沒想到對方臉上卻露出淡淡笑容回道:“行高於人,眾也必仰之,弟子會把握分寸的。”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錢習禮突然意識到“謙遜”、“輕狂”等等詞語,並不能簡單的概括沈憶宸行事風格。

此子言行,後生可畏!

返回值事廳,沈憶宸掀桌子的效果很明顯,不管這群翰林官內心怎麼想,至少表面上通通敢怒不敢言。

對於不敢言這點,沈憶宸感到很滿意!

商輅望著沈憶宸走進來,還想著過去寬慰他兩句。畢竟第一天入職,就發生這種事情,心情肯定不太好。

結果他剛從公案起身,就看見侍讀學士倪謙朝沈憶宸公案方向走去,於是只得作罷。

“內翰學士。”

看見倪謙停留在自己旁邊,沈憶宸也趕緊站起身來,朝著他行禮問候了一句。

“沈修撰,今日是你第一天入職,理應先熟悉熟悉環境,再安排具體事務。但目前翰林院正統七年庶吉士散館,正統十年進士館選考試還需一段時日,正處於人手緊缺的時刻,只得讓你提前接手經史修纂之事了。”

沈憶宸直授的翰林修撰一職,全稱為史官修撰,直白點說就是專門修書的。

其實不單單是從六品修撰,包括正七品的編修、從七品的檢討,乃至日後無品階的庶吉士,日常工作也是如此。

只有升職到正六品的侍讀、侍講之職,才算脫離了史官,晉升為講官,有資格為皇室成員講讀經史。

如果你運氣夠好,分配到的這位皇子日後能成為太子乃至皇帝,那就恭喜了。

潛龍府邸出身的帝王師,登峰造極指日可待!

要是再升一級,就從講官晉升到了內翰學士官,包括從五品的侍讀、侍講學士,以及正五品的掌院學士。

這一級別就不需要再碰運氣了,有機會直接充當經筵講官或日講官,享有帝師之名。

經筵日講是一種從漢唐發展而來的御前講席制度,到了明朝劃分為了經筵跟日講兩種課程。

經筵注重禮典化,場面十分隆重,不僅僅是翰林官到場,勳戚、內閣、六部重臣也要參加,每月逢初二、十二、二十二舉辦。

日講則注重實用性,各方面要隨意許多,就跟日常授課差不多。理論上除了經筵日,其他每天都是日講上課時間。

但實際上執行起來就很困難,別說皇帝了,你就算讓個普通人天天上課,他也受不了啊。

於是乎什麼時候日講,就變成看緣份了。

想要升任到翰林學士級別進講經筵,享有帝師美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在翰林院慢慢熬資歷。

看看錢習禮、周敘等人,都是永樂年間考中的進士了,幾十年下來才熬到翰林學士這步。

畢竟官職坑位就那幾個,要是老前輩們不挪窩,翰林晚輩還真不好上位。

當然也有例外的,如果你學識夠高夠出名,背景夠硬能得到皇帝賞識。就能跳過這些官職身份限制,無視級別去充當經筵日講官。

亦或者在翰林院表現足夠優秀,也會被上級推選為日講官,獲得親近皇帝的機會。

所以沈憶宸接手經史修纂之事,算是他的本職工作了,早晚都得如此。

“但憑內翰學士吩咐。”

沈憶宸對人挑剔,對事可不挑剔,他本就不是偷奸耍滑之人,應承起來格外爽快。

“甚好。”

倪謙點了點頭,算是認可沈憶宸的態度。

“陛下於正統五年下令修纂《寰宇通志》,當初那批纂修翰林始擬效仿南宋祝穆的《方輿勝覽》,遭到很多同僚反對。不過最終仍仿其書,以類書體纂修完成。”

“上月此書呈於聖上御覽,結果龍顏大怒,認為此書資料堆砌、失於明晰、繁簡失宜、去取不當,於是下令重修。”

“如今過去月餘,最初纂修人員也已散館離去,此書無人接手重修。不知沈修撰,可否擔此重任?”

倪謙這番話說完,沈憶宸就感覺味道有些不對了,這個修書任務怎麼感覺是口黑鍋啊。

原書說好聽點是效仿先宋,說難聽點估計為了省事直接抄了一波。而且能引得明英宗朱祁鎮大怒,點出這麼一大堆缺點,得爛到什麼地步了?

至於什麼散館離去,估計是留了點面子沒揭穿,大機率因為寫的太爛,被處罰或者革職離館。

後續無人接手,恐怕也是沒人敢接這口鍋,所以現在留給自己了吧?

但問題是,倪謙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地步了,明面是上詢問,實則是指派分配,有自己拒絕的餘地嗎?

“內翰學士如此看重晚輩,那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定當竭盡所能,修好此書!”

既然沒得選,就不要扭扭捏捏顯得不情不願的樣子,乾脆大義稟然的接下來,還能給自己塑造個不畏艱難的好形象。

聽到沈憶宸居然爽快答應了,這下值事廳內出現了一片幸災樂禍的眼神,甚至不少人還交頭接耳起來。

“這小子果然喜歡顯擺,《寰宇通志》也敢接手,日後有好戲看了。”

“玉堂終究還是有公正道義的,倪內翰是看穿了此子閹黨身份,所以才安排他修《寰宇通志》。”

“日後修書不成,面對聖上盛怒,此子恐怕再也享受不到皇恩了吧。”

商輅聽著身旁眾人議論,內心不由著急起來,看來此事並不簡單,沈憶宸很有可能做不好。

於是他站起身來朝著倪謙說道:“內翰學士,晚輩願意協助沈修撰同修《寰宇通志》!”

此話一出,很多人看向商輅的眼神變了。這小子到底是不知道《寰宇通志》的難度,還是被所謂的兄弟義氣給迷惑了,看不清沈憶宸閹黨身份。

《寰宇通志》這個天坑也敢主動去接?

另外一邊沈憶宸聽到後,內心可謂滿滿感動,真是好兄弟啊,能有難同當。

不過這個坑,沈憶宸卻並不想商輅跳進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整個大明,能完美填上的只有自己一人!

就在剛才,沈憶宸想起了《寰宇通志》在後世的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大明一統志》!

更湊巧的是,這本書沈憶宸曾經修復過,對裡面很多內容還有印象。今日嘲笑之人,恐怕日後表情要比哭還難看了。

只不過還沒等沈憶宸拒絕,倪謙就開口道:“商檢討,你另有要事安排,恐無法一心二用。”

倪謙這句話,明顯就是婉拒了。就在商輅還打算爭取的時候,沈憶宸也開口道:“弘載,修此書我一人足矣,你放心吧。”

好大的口氣!

聽到這話,滿院翰林皆不服!

就算《寰宇通志》沒修好,當初也足足派出了五位翰林接手,沈憶宸認為自己可以以一敵五?

“既然沈修纂如此信心十足,那就抓緊時間前往典簿廳閱覽吧。書成之日如若透過聖上裁決,本官定在初考評定給予上等。”

“謝過內翰學士。”

不管是不是客套話,對於沈憶宸而言,有這個表態就行。

收拾了下公案上的文房四寶,沈憶宸就在一眾落井下石心態中,與倪謙走出了值事廳。

兩人一前一後去往典簿廳的路上,沈憶宸卻聽到了倪謙的一聲告誡。

“希望此番修書能讓你明白,翰林乃文人中流砥柱,當行正道!”

這句話讓沈憶宸明白了,指定修《寰宇通志》確實是倪謙刻意為之,他也把自己判定為閹黨身份。

難怪從拜見開始,就不苟言笑也不發一言,恐怕早就準備好用這個難題,把自己這個閹黨中人給趕出翰林院,避免玷汙了這塊文人聖地。

“何為正道,何為歪道?”

既然如此,沈憶宸也就不加遮掩了,他也從來沒把文官清流給視為正道!

“本想著你有迷途知返的一天,如今看來是執迷不悟。”

倪謙確實把沈憶宸給看作閹黨中人,不過有一點沈憶宸想錯了。

那就是倪謙並未想著把他給逐出翰林院,而是打算透過修書的磨練,讓沈憶宸明白文以載道,迴歸正途。

畢竟三元及第乃文人巔峰翹楚,不可輕言放棄。

“晚輩論跡不論心,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好一個論跡不論心,那就讓老夫看看,你能否擔得起後人評說!”

典簿廳前,倪謙目光死死的盯著沈憶宸,他想要看穿沈憶宸到底是追名逐利的偽君子,還是不顧個人榮辱得失的真國士。

奈何他看不穿沈憶宸的內心,更無法在這張年輕的臉龐上,得知未來的走向。

“進去吧。”

“晚輩告辭。”

沈憶宸拱了拱手,就走進了翰林院典簿廳。

所謂典簿廳,通俗點講就是收藏典籍、書籍的地方,供翰林院各官翻檢參考。

沈憶宸要修《寰宇通志》,自然得先到典簿廳看到原版,然後再查詢資料去修改,甚至是全書重寫。

走進去沒多久,沈憶宸就迷失了。因為這個典簿廳的規模,遠比他想象中要大了不少,密密麻麻的藏書讓人看的眼花繚亂,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吏員來到了沈憶宸的身旁,朝他恭敬說道:“狀元公,小人名叫曹軒乃分配的跟班,日後聽從您使喚。”

一般翰林官傳遞公文、端茶倒水什麼的,總不可能事事自己親自動手,於是乎都會安排一個吏員供其使喚,沈憶宸自然也不例外。

吏員沒有品階,屬於不入流。這就意味著不僅僅官銜身份差距,還有階層差距,他跟官員士大夫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所以表現的比較卑微。

“你來的正好,知道《寰宇通志》原本放在哪嗎?”

一聽到沈憶宸要找《寰宇通志》,這名叫曹軒的吏員瞪大眼睛,滿臉意外的說道:“狀元公,您該不會是要修此書吧?”

“沒錯,就是重修此書。”

“那你也太倒黴了。”

明朝吏員也有學識淵博,透過科舉入仕為官的,但大多只是粗通文字,身上並無功名。

所以聽到沈憶宸要修《寰宇通志》,曹軒下意識吐槽了一句。

只不過當話說出口後,他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這可是大明開創科舉歷史的狀元公,要是怪罪下來自己小命休矣!

“狀元公,小的知錯了,還望恕罪!”

曹軒立馬跪了下來,渾身止不住哆嗦,內心恐懼至極。

見到這一幕,沈憶宸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一句話至於嗎?

他所不知道的是,放在古代狀元翰林,對於普通吏員確實擁有生殺奪予大權。只要想整,就有無數種手段關係,讓對方活不下去。

這就是封建社會階級差距的本質。

“起來吧,沒聽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嗎,我好歹也是狀元,不至於這麼小氣。”

“是,是,狀元公有宰相氣量!”

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曹軒從地上爬起來,恭敬站在沈憶宸旁邊,再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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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倒黴,具體細說一遍。”

“小的不敢。”

“讓你說就說!”

這句話聲音大了點,又把曹軒給嚇的一哆嗦,他趕忙說道:“《寰宇通志》不是常規的史書,而是大明地理志,內容涵蓋了各地州府、山川河流,乃至宗廟、府邸、人物等等。”

“內容無比繁雜,對於學識要求極高。之前修此書的五名翰林,就因沒寫好惹得聖上大怒,被革職查辦了,其中主修還被流放嶺南。”

“此書想要修好難度太大,狀元公又是一人前來,所以小的才會失言。”

聽到這話,沈憶宸嘴角露出一抹嘲笑道:“那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夠倒黴的。”

之前沈憶宸就猜測到,前面修書惹的龍顏大怒的幾位翰林,處罰肯定不會是散館離去那麼簡單。

如今看來,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直接被革職流放了。

不過話說回來,單純修史的話,對於翰林官而言難度並不大。

雖然在文人眼中,除了四書五經外其他書籍都差了檔次,但史書相比較真正雜書,還是地位高了不少,起碼平日裡會去閱讀學習。

像什麼地理、人物、風情這些,專心科舉的讀書人,大多瞅都懶得去瞅兩眼。你突然把他們安排修地理雜志,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能修好才有鬼了。

看著沈憶宸好像比較好說話,這名叫曹軒的吏員,於是又戰戰兢兢的問道:“狀元公,你是得罪人了嗎?”

按理說狀元第一天入職,一般是不會安排工作的,就算安排了,也不會讓一個人來修書吧。

很明顯,狀元公肯定是得罪人了,現在穿小鞋!

“差不多全得罪了。”

此言一出,曹軒還以為沈憶宸開玩笑,後來他才知道,狀元公說的是真的,翰林院入職頭一天就全得罪光了……

曹軒幫沈憶宸找來了《寰宇通志》的原本,他隨手翻閱看了幾眼,就發現問題所在了。

之前修書的幾名翰林,並不瞭解大明地理,內容基本上都是查詢各種資料拼湊而成,很多地方就連語句都不通。

就這質量,想去糊弄朱祁鎮,大概是把皇帝當傻子看待了吧。

不過對於沈憶宸而言,很多東西都不是難點。就拿最基本的大明地圖來說,後世衛星精準定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山川河流分佈了。

看了兩眼,沈憶宸就把原本丟到一旁,朝著曹軒說道:“準備開工吧。”

“這就開始了?”

曹軒滿心震驚,他可是見識過之前幾位翰林官修《寰宇通志》的慘狀,那簡直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硬扣出來,每天修書折磨不已。

“不然呢?研墨!”

沈憶宸也沒有廢話,直接就打算開整。

修書這種事情雖然耗時甚長,並且整個過程中枯燥無比,極度需要耐心。

但是一旦修書完成透過了,得到了回報也是驚人的。甚至可以直接跳過官員考評,當場獲得皇帝或者吏部嘉獎升官。

沈憶宸可沒打算在翰林院熬個十年八年鑽研學術,能抓住任何一點機會往上爬,他都不會輕易錯過。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面,沈憶宸可謂廢寢忘食,每天一入翰林院就直撲典簿廳,完全把修書給當做一種樂趣看待。

因為《寰宇通志》這種地理志,可以讓他更深入的瞭解大明疆域、地理、經濟、官制等等,帶來的收益遠超修史。

甚至他的這種表現,放在其他翰林官眼中,就跟瘋了差不多,簡直是破罐破摔了。

這小子是預測到三年考評時間必然不夠用,所以才會這般玩命修書嗎?

但問題是這種狀態能頂幾天,別到最後書沒修完,把人給修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