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雲連忙蹲下身，眼睛發亮的看著幾步遠的女兒。
周圍的人也都屏住呼吸，生怕發出聲音來嚇著季苗苗。
“苗苗，來，到娘這裡來~”葉秋雲聲音柔和，循循善誘女兒。
季苗苗伸著肉肉的小手，笑著撲進葉秋雲朝她敞開的懷抱裡。
嘴裡還喊著：“娘！娘！”
“欸，我的乖寶！”葉秋雲懷裡摟著軟軟糯糯的閨女，心裡更是柔成了一灘水。
“咱們苗丫頭會走路了！這可是大好事！”季老太這時候才敢大聲說話，喜的在旁摩拳擦掌。
“奶，我妹妹不僅會走路，還會叫哥哥了呢！”季世良得意的邀功。
“你還敢說！”季老太瞪眼：“把你妹妹放在地上，再有下次我就收拾你！”
季世良就縮了縮脖子，沒過一會兒又歡天喜地看他妹妹去了。
“得給苗丫頭做點好的補補身子。”王雪燕笑著道，“會走路可是件大事。”
家裡的男娃會走路了都要單獨蒸蛋羹給孩子補補，更何況是家裡如珠似寶的季苗苗？
季老太深以為然，從廚房櫃裡拿出一些風乾肉，囑咐王雪燕煮點肉粥給苗丫頭吃。
“多煮點，萬一老二老三回來了，也可以打打牙祭。”
兩個兒子在外奔波了那麼久，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
而被季老太惦念著的季老二和季老三也在一個時辰後同時到家。
一家子正抱著季苗苗在院裡看她走路，見季梁清他們回來了，季老太忙迎上去。
不需要問，季梁清一看見季老太幾人，就露出了一個笑容。
原來，他們進城去錢莊兌換了碎銀後沒在城裡多待，而是立馬就去了附近的村子裡收購。
他們給的價實誠，卻又比在米莊裡買划算很多，靠著五十兩銀票，買了一百斤小麥，五百斤玉米，五十斤的紅薯。
紅薯蒸出來糯糯的，適合給小孩子甜嘴吃，家裡有這麼多小的，也得照顧點孩子。
“那這些東西你們放在哪兒了？”季老太望了望外面，見沒有東西，便明白兩個兒子是找地方藏起來了。
“我們怕弄進來太過張揚，讓人把糧食下在了河對岸，看著牛車走了，我們才回來的。”
季梁清解釋。
季老太就笑了，在這點上，他們哥三個都挺默契，把糧食下在同一個地方藏起來。
“正好，你哥弄回來的車廂還在那邊，晚間咱們一起去搬。”
季老太盤算了一番，這些糧食都是實在東西，一家子把它弄成方便攜帶的乾糧，也能多撐一些時日。
至少不會因為沒糧食吃在逃亡路上餓死。
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算松了口氣，對著兒子兒媳婦們露出個笑容：
“老二老三你們快回去歇歇，下午的時候就起來和我去村長家一趟。”
季梁清兄弟二人顯然一晚上沒睡好，眼底下都是烏青。
聽見季老太的話，他們應了，正準備回房睡覺，又被季老太叫住：
“家裡給煮了肉粥，吃點東西墊著再睡。”
“煮肉粥了？”季梁清意外的挑眉。
現在肉買不到，現在煮的肉粥多半都是之前的存貨。
季老太平時寶貝的很，都是拿來給小的吃的。
“快去吃！還不是因為咱家苗丫頭會走路了，這是給咱家苗丫頭的，你們只是順帶的。”季老太道。
“啥？”傻爹季梁清頓時嘴角瘋狂上揚，“我閨女會走路了？”
說完，也不等人回覆，兀自衝回房間看閨女去了。
到了房間卻發現閨女正攥著小拳頭睡的正香，他激動的心情霎時間平復下來，調整呼吸聲以免吵醒閨女。
然後就坐在床邊傻笑著看季苗苗，連肉粥都是葉秋雲端進來吃的。
——
季苗苗下午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可鼻間卻滿是糧食的味道。
院子裡忙的熱火朝天，女人們在廚房裡一鍋一鍋蒸菜饃，男人們則在院子裡晾曬糧食。
哥哥們還在旁邊幫忙。
貪吃的世稼小心翼翼的揪下一塊菜饃塞進嘴裡，還是沒能逃過季老太的眼睛。
“饞小子！”她笑罵道。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逃亡前的準備，季苗苗都想感嘆一句歲月靜好。
可季苗苗知道，也清楚，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晾曬糧食後不久，季老太就帶著三個兒子去了村長家。
最近山貨又不好賣了，趙傳勇一直在家裡，他們在外面敲門，都是趙傳勇給開的門。
“大娘，你們來了？”趙傳勇笑著打招呼。
季老太點了點頭，“傳勇，你爹孃在家嗎？”
“在呢，在裡屋。”趙傳勇連忙帶著他們進屋。
屋子裡也一派祥和，村長正和村長媳婦一起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
見季老太來了，還忙招呼：
“老姐姐來了？快些坐！月香啊，去倒杯紅糖水…”
“村長，先不說這些，我來這裡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說。”季老太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
村長微微皺眉，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事。
他點點頭，自己在心裡做好心理準備。
村長媳婦也正色看向季老太，等著她怎麼說。
“村長，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們家跟城裡酒樓有合作，這段時間好幾次去城裡買肉，肉攤子沒一個開業的。”
頓了頓，季老太繼續：
“我們問了周圍的人，說是豬瘟，豬全死了，我們本來想著，豬瘟就豬瘟吧，過段時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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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村長和村長媳婦已經有所預感，兩人臉色慘白，直勾勾的把季老太盯著。
可他們心裡的禱告沒有成真，季老太接下來說的話擊碎了他們心裡最後的期盼：
“可是我小兒子昨天進城，花間酒樓的掌櫃告訴我們，這豬瘟會傳染人，只是現在鬧的不算大，知道的不多，可等於是瘟疫！”
季老太緊緊盯著他們，嘆道：
“據說染上了上吐下瀉沒幾天就死了！所以我們必須走！這臨安縣城遲早會變成地獄，要是不快點，我們想走都走不掉了！”
這話如同一道響鈴，瞬間讓村長回過神來：
“走！必須走！”
他和季老太差不多歲數，對瘟疫也深惡痛絕。
走了還有幾分機會，要是不走，那就絕對活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