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越說，大家夥看他的眼神就越不對勁。
那些以前就不喜歡他的男人就更看不慣他了。
男子漢大丈夫，講究的就是光明磊落，自己大哥過得比自己好，想的不是自己努力去超越，而是陷害自己大哥的東家，還布了這麼一大盤棋，心思當真歹毒！
偏偏段婆子此刻還痛哭流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眾人毫不懷疑此刻她心裡絕對沒覺得自己小兒子做錯了，甚至還會怪自己的大兒子害的他弟弟誤入歧途。
眾人嘆口氣，又覺得今天這場戲實在是精彩。
三家氣氛陷入僵持。
這時候，突然跑過來一個後生，說牛角村的村長讓大家去祠堂裡。
眾人一聽就端肅了神色。
祠堂！
一般能夠讓村長開祠堂的，都是罪大惡極亦或者是光宗耀祖之事，這次的事恐怕不能善了。
段婆子段老柱也明白這個道理，兩人都慌張失措的對視一眼。
段平安拔腿就想跑，被旁邊早就注意他的季大哥牢牢抓住。
他們不知道牛角村的祠堂在哪裡，不過在外面看熱鬧的村民們倒是熱心的把他們一起帶到那邊。
牛角村裡的祠堂修在村尾，外面圍了一圈樹，季苗苗還是第一次進祠堂，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村民們自己住的房子都不體面，但祠堂卻修得冠冕堂皇，很是體面。
上面供奉著許多排位，一位面容刻板頭髮半白的老人站在一旁，見段平安面如土色被押進來，當即冷哼一聲。
段婆子剛才在院子裡耀武揚威，這個時候卻一下就慫了，一下就跪倒在地哭求道：
“村長，求求你救救平安這孩子吧！這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平常也心地善良，從來不會做糊塗事兒的呀！這次實在是他看我們老兩口過得差，才起了些不好的心思。”
“可他還年輕，不懂事也是正常的，我們老兩口可就靠著我們平安，要是他出了啥事，可讓我們一家子怎麼活呀。”
段婆子哭聲抑揚頓挫，一番話說下來，讓自詡臉皮厚的村長媳婦都長見識了。
聽聽！聽聽這說的啥話！
段平安心地善良，一時間糊塗做了傻事？
他一時糊塗做出的傻事，差點讓三家人為此付出嚴重代價！
“我呸！你說你兒子心地善良，老孃是一個字都不信，你兒子那麼善良卻害了這個又想害那個！怕是從地獄裡上來的惡魔都沒這麼惡毒，都是你們這些做爹孃的教不好！上樑不正下樑歪的東西！”
村長媳婦直接開罵。
他們這邊畢竟佔理，村長媳婦絲毫不客氣。
她心裡怨氣深的很呢，一想到自己兒子被害的那麼慘，護犢子之心就濃烈的很。
段婆子倒是也學聰明了，知道自家這事兒做的太滅良心了，也沒有在村長面前跟村長媳婦唱反調，只是在旁哭，好像多可憐似的。
牛角村村長素來在村裡十分有威嚴，向來說一不二，當著他的面村長媳婦這麼嗆他的村民，這讓他很沒面子。
但這件事兒又確實是段平安做的不厚道，他強忍著心中怨氣，好聲好語的勸道：
“大妹子，這件事的確是段平安太喪盡天良了，可是這事兒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到時候就讓他們把治病花費的銀錢賠給對方，幫忙看能不能治好，你看看怎麼樣？”
他這話已經算是在幫段家了。
畢竟是一個村子裡的。
按道理這是要送衙門的，可若是他們牛角村出了一個送到衙門去下大獄的，在這十裡八鄉中，牛角村的村長怎麼還抬得起臉來？
到時候他的臉都丟光了。
可他一心為大家著想，偏偏段婆子卻認為村長在坑他們，一聽這話，村長媳婦和季家還沒說話呢，她第一個就反駁了：
“這哪成啊村長！我們平安就只是一時不小心有些糊塗！我聽他們說這人在醫館裡一天可是要四兩銀子，就是把我們家賣了都湊不出這麼多銀錢來啊。”
這話直接就讓牛角村的村長氣了個倒仰：
“是你兒子把人家弄得傷的那麼嚴重，讓人家花銀錢在醫館裡治病，難道不應該你們家掏錢嗎？你覺得貴的話，那你就讓段平安去衙門！”
段老柱這時候也愁道：
“不成啊村長，我們平安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再說了，十裡八鄉的要是我們平安出去下大獄了，到時候我們牛角村的人走出去還怎麼挺直腰桿。”
季苗苗呵呵一笑，這話不是該問你們自己嗎？
牛角村村長顯然也被他們夫妻倆的厚臉皮給震驚了，半響沒說話，片刻之後突然問：
“你們口口聲聲說讓我救段平安，把牛頭村的人害得這麼慘，那你們總得拿點誠意出來。”
段婆子段老柱面面相覷，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這就是什麼都捨不得的意思。
村長媳婦頓時就怒了。
吳婆子的性子她早就看清楚了，這人是個見錢眼開的東西，若是在段家這邊得不到什麼好處，到時候還不是要拖著他們家鬧？
自己兒子真是倒黴，碰上這麼一家子極品。
她心情煩躁無比，正要開口大罵，就看見自己男人進來了。
牛頭村的村長姓趙，趙村長一聽說自己媳婦跑到牛角村去找真正兇手去了，在家裡待了一會兒就待不住了，連忙過來。
他到的時候村民們還在這裡討論剛才看的熱鬧呢，聽他說他是牛頭村的村長，立馬就把他帶到這邊來了，恰好趕上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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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聽見了牛角村段村長的最後一句話。
不同於村長媳婦的粗魯，趙村長顯然更有謀略一些。
他見段婆子和段老柱一直捨不得這個捨不得那個的，半天商量不出個章程，就在旁邊慢條斯理地拿出自己的煙桿往裡面裝菸絲，狀似不經意的道：
“既然什麼東西都捨不得的話，不如就一命抵一命。反正吳二現在躺在淮安縣城的醫館裡生死不知，咱們就比照著吳二的傷勢來一回，就不需要你家給什麼銀子給什麼東西了。”
這話就如一劑猛藥，段平安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