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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騙子

既然冰牆暴露了自身的行蹤, 冰呪龍就乾脆放棄躲藏,直接從隱身的叢林深處緩緩走了出來。

它走得很慢,也很莊重。彷彿眼前的兩個人類並不是擅闖它領地的小賊, 而是即將覲見王者的平民, 或者不請自來的客人。

客人就是客人,即便不請自來, 也值得主人認真對待。

隨著它的靠近, 二人腳下的地面也逐漸傳來強烈的顫動。這是由於冰呪龍的體重過重, 導致它在行動時震動了地面所造成的。希多娜依遙望著這頭遠超想象的恐怖巨龍, 心中受到的震撼難以言表。

即使提前聽說了它有三十米級的體型, 但直到親眼看見之前,她都很難對這種論外級別的龐大產生實感。

‘父親用生命召喚出來的, 居然是這樣恐怖的怪物嗎?’

撇開冰呪龍自己的體長不談, 它的羽翼和尾巴上還有長長的冰體結晶, 層層疊疊地覆蓋上去, 讓它看起來更加龐大了。

只有親自面對過這頭怪物的人, 才能體會到那種如有實質的恐懼感。這是本不該存在於現實中的奇幻生物,它光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就能讓人聯想起諸多光怪陸離的神話傳說。

在徹底脫離叢林的範圍後,冰呪龍沒有立刻展開攻擊,而是悠然地打量了直哉二人幾眼後,自顧自坐了下來。它後肢蹲踞,前肢撐地,尾巴繞了一圈後盤在身前,雙翼靜靜擱置在身體兩側。

明明一直在追殺入侵者的就是它, 可當它真的找到他們時, 這頭古龍居然選擇坐了下來。

希多娜依搞不清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而在直哉看來, 冰呪龍雖說是龍,但它的動作間卻充滿了著貓科動物的優雅。和其他不拘小節的古龍比起來,它簡直就是古龍中的貴族,但無論表現得多麼優雅,它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危險感還是揮之不去的——因為這是它的本質。

古龍之所以為古龍,正是因為它們各自代表了自然界中的某種現象。而以人類的渺小,在面對浩瀚的自然界時,感到畏懼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而冰呪龍代表的,自然就是冰雪,是寒冬,是低溫帶來的死亡和恐懼,是被冰封的世界中一派優雅的死寂。

希多娜依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硬生生頂著冰呪龍的威壓,將後退的腳收了回來。

直哉的手輕輕抵在她的後背上,替她分擔了一部分壓力。

“別怕。”他的聲音不大,卻奇異地有著一種安定人心的作用,希多娜依聽到他低沉而輕柔地對自己說,“它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聞言,她立刻抬起頭,卻只能看見直哉微笑著的側臉。

他沒有看她,而是目光如炬地注視著遠處的冰呪龍,在冰天雪地的映襯下,那雙金色的眸子簡直亮得驚人。

“記住我們的計劃——”

說完,他便抽回手,頭也不回地朝著冰呪龍的方向主動迎去。

——他們的計劃?自然就是上山前說好的,由直哉吸引冰呪龍的注意,而希多娜依趁機救走老祭祀的事了。

希多娜依下意識伸出手,似乎想挽留他。可還不等碰到直哉的衣角,她就遲疑了。

是不是……該給他更多的信任呢?

直哉既然能夠叫破冰呪龍的名字和外形,那麼想必是對它有所瞭解的。如果他說這頭怪物不會與他們為敵,那麼不管內心多麼恐懼,希多娜依也會試著去相信。

不知不覺,直哉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變得十分高大,僅次於已經離世的父親。

只不過,比起對老祭祀一味的依賴,希多娜依對直哉的感觸更多的還是‘想要成為這樣的人’,而非‘想要依賴’。這或許也與她即將揹負的責任有關,以前的她是個在長輩庇護下悠然成長的雛鳥,但現在她必須儘快成長起來了。

就算是為了償還直哉雪中送炭的恩情,她都必須儘快扛起阿依努族。

直哉不知道自己身後的人此刻在想些什麼,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冰呪龍身上。

雖說是有不會成為敵人的自信,但是具體步驟施行的時候還是要小心。萬一哪個環節出錯,踩到了冰呪龍的底線,那他可就不得不面對一個古龍級的對手了。

要知道上次他對戰熔山龍的時候,旁邊還有一整個調查團為他助陣呢!現在他身邊只有一個希多娜依,她的戰鬥力倒是要比絕大多數獵人都要強,但畢竟只有一個人,杯水解決不了車薪。

如果換個人的話……倒也不是不能一戰。

直哉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白花花蓬松松的腦袋,腦袋上長著一雙比海藍寶石還漂亮的眼珠子。

這麼說雖然很對不起五條悟,不過直哉對於他最鮮明的印象還是那雙六眼啦。至於這人最引人矚目的外貌,對他來說反而不那麼重要。

再怎麼漂亮的臉,看了十年也看夠了。

直哉頂著一臉肅然的表情,誰也想不到他內心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而當他走到距離冰呪龍十米遠的位置上時,他主動停下來了。

冰呪龍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見他停下,它也微微張開翅膀,眯起龍瞳打量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它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氣息了——不會有錯,這正是失蹤了許久,乍一聞起來令龍十分不適的‘那家夥’的氣息。

滅盡龍。

冰呪龍十分厭惡與其他古龍產生衝突,順帶著也討厭那些擅長引起衝突的傢伙。如果說它在古龍中最討厭誰的話,屬性相沖的熔山龍排第一,天性殘暴的滅盡龍肯定就要排第二。

作為古龍殺手,滅盡龍在古龍圈子裡的名聲簡直比臭鼬還要臭。吞噬其他古龍也就算了,可你把人家的特殊能力封印了,逼著人家只能用最低階的肉搏的方式戰鬥——這幾乎正中古龍種普遍的雷點。

同為古龍,它們未必看重什麼同族情誼,但身為古龍的驕傲是所有龍都共通的。

它們可是古龍!是禁忌、是天災!呼風喚雨、攪動氣象才是古龍種戰鬥的正確打開方式,肉搏什麼的,簡直太不體面了。

寒磣!十分寒磣!

那話說回來,冰呪龍擅長近身戰嗎?這就要看是和誰比了。

不同於一般人對於龍類狂暴而兇猛的印象,冰呪龍的戰鬥風格更趨近於優雅和華麗。它擅長用自己細長的尾巴給敵人致命一擊,每一次的刺擊都快速且精準,沒有一定程度的體術基礎的話,是絕對躲不開的。犀利的突刺,配合上可以使軀體凍僵的冷氣,這堪稱是冰呪龍的得意招數。

和熔山龍這種行動不便的大塊頭比起來,冰呪龍絕對是佔優勢的。但如果是和滅盡龍這種純莽夫較量的話,它毫無疑問會落入下風。

自從在空氣中察覺到滅盡龍那股邪惡的氣息之後,冰呪龍就打起了一萬分的警惕,可無論它怎麼觀察,都沒有發現那只黑刺蝟的身影。

原因無他——正牌的滅盡龍正在山下處理直升機,它感知到的是擁有同源氣息的直哉!

直哉也看見了冰呪龍東張西望的動作,根本不用細想,拿腳趾頭猜也想得到它在找什麼。

“嗯咳,尊敬的冰呪龍閣下。”他故意清了清嗓,想要吸引冰呪龍的注意力,“抱歉,阿咩……滅盡龍它不在這裡啊。”

冰呪龍見他認出了自己,臉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驚訝神情。

一般的怪物是聽不懂人類的語言的,但冰呪龍不同。它是充滿智慧的古龍,區區人類的語言,對它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聽得懂卻不會說,不過無所謂,它不需要紆尊降貴地去和一個小小的人類對話。

要知道,有資格覲見古龍,並在事後僥倖保住性命的人類少之又少。絕大多數的人究其一生也不可能親眼見到古龍,更別提知道它的名字,對它有所瞭解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眼前的人類大概也不是普通人。

“唔,吼——”冰呪龍心不在焉地揚了揚翅膀,掀起一片雪霧。

不在正好,我也不想見到那條野蠻龍!

沒錯,和麒麟不同。冰呪龍在知曉了滅盡龍的存在後,第一反應不是追殺,而是躲避。

討厭歸討厭,但不到萬不得已,它還是不想和滅盡龍起衝突。尤其是不知道對方的具體實力,貿然打起來很可能變成別人口糧的情況下。

現在知道滅盡龍就在附近,那它也是時候離開了。只不過在離開之前,它必須處理掉這兩個疑似和滅盡龍有聯絡的人類,以免他們和滅盡龍通風報信。

古龍殺手是否會和人類交往,這一點有待商榷。不過冰呪龍的行事作風就是盡善盡美,追求萬無一失。既然它從直哉身上聞到了熟悉的討厭氣味,那麼幹掉他就是板上釘釘的了,打不過滅盡龍,它還打不過一個人類麼?

在冰呪龍心中,直哉大概不比一隻小蟲子厲害多少,都是隨手就能抹殺掉的東西,就像它隨手把那個咒術師凍成冰雕一樣。

看清冰之古龍眼中無感情的殺意後,直哉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錯誤。

從一開始,他把冰呪龍當成麒麟那樣好說話的物件,試圖和平對話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起,他就是錯的。

“啊啊……”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這下不打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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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展示力量的話,只會被人、啊不、被龍輕慢。

傲慢如古龍,怎麼可能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能和人類平等對話?就算是麒麟,也是因為能從直哉和滅盡龍身上獲得好處,才會對他和顏悅色的。

冰呪龍與直哉沒有利益牽扯,更是在內心深處排斥滅盡龍,此時滅盡龍不在場,沾染了它氣息的直哉就成了犧牲品,一個隨手就可以抹殺的‘炮灰’。

只不過,看著直哉,這個相對於自己來說身形十分渺小的人類,冰呪龍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炮灰’手上狠狠翻車。

與其他依賴咒力的咒術師不同,直哉很少依靠咒力強化自己的體術,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得益於從小就背負著的養龍重擔,他在很早以前就習慣了不依賴咒力的戰鬥方式——不是五條悟那樣以最小輸入換最大輸出的無損耗版本,而是乾脆零輸入,省下來的咒力全部拿去搓糖豆的絕食流。

多虧了滅盡龍的存在,他的身體素質被極大程度地增強,就算不用咒力也可以與絕大多數咒術師相提並論。雖然還比不上甚爾,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是後天自律型的天與咒縛了。

沒有其他人都有的咒力加持,他就必須將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射神經統統鍛鍊到極致。只有當他的‘零輸入’能夠匹敵其他人的‘全輸入’時,他才有資格成為滅盡龍的‘契約者’,而非一味拖它們後腿的人。

這種近乎自虐的鍛鍊方式在困難的同時,也帶給了直哉一個了不得的優勢,那就是——當他習慣了拿自己的‘零輸入’去對標別人的‘全輸入’時,在此基礎上稍微加上一點咒力的輔助,後果會如何?

以前的他沒有能力提出這種假設,因為光是供應幾頭二十米級的龐然大物就很困難了,他根本沒餘力強化自己。但自從他獲得了熔山龍的龍玉之後,其他龍的生存所需就有了著落,他不用再體驗咒力的長期斷供,甚至還能有所盈餘。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更奢侈一點,不再考慮咒力的消耗,而是肆無忌憚地使用大量咒力來輔助自己的攻擊。

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或者咒靈體驗過這種待遇,冰呪龍大概會成為頭一個了。

當冰呪龍輕緩而優雅地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直哉也從背後摸出了七支劍。十多年來的頭一次,他阻斷了對影子中的怪物們的咒力供應,轉而將這些力量用在自己身上,毫不吝嗇,毫無保留。

從未有過的充沛咒力順著直哉的軀幹流淌至指尖,又從皮膚與劍柄的交界處進入了七支劍的每一根分岔,這把有自我意識的劍發出了興奮的清鳴,彷彿在應和著此時直哉高昂的狀態,誓要將一切敵人斬於劍下。

“反應這麼大,很高興嗎?”直哉笑著問七支劍。

劍身中棲息的劍靈給出了積極到不能再積極的回答——如玉般溫潤的劍身上開始泛起金屬般鋒利的光芒,暗金色的電流在劍身上飛散四濺,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它簡直比直哉本人還要迫不及待!

直哉的舉動和七支劍的異象並沒有引起冰呪龍的警惕,直到現在,它還沒有正眼看直哉哪怕一眼。

它習慣性地用堅硬的冰層包裹住自己的軀殼,並且在尾巴尖上塑造出鋒銳的冰劍。光看那劍刃上凜凜的寒光就知道,被這東西捅上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直哉卻絲毫不懼,事實上他現在感覺好極了,假如五條悟此時也在場的話大概就能認出來,這個狀態和幾年前他在生死間領悟反轉術式的狀態很像。

說得直白一點的話,就是停滯多年的咒力水平一舉突破了瓶頸,他們從一個原本就很強的臺階上,一舉躍入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他高高昂頭,直視著冰呪龍,金眸深處逐漸泛起狂熱的火焰。

“怎麼說呢?現在的我感覺……”

咒力是燃料,身體是熔爐,他渾身的血肉在此時瘋狂升溫,迸發出驚人的力量。

“……簡直無敵啊!”

當冰呪龍揮下巨大的前爪時,直哉的瞳孔驟然縮緊,熟悉的人就能看出來,此時的他和滅盡龍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神。

那是最兇殘的捕獵者才會擁有的眼神,是對獵物勢在必得的決意。

冰呪龍的動作片段在他眼中被無限拉長,逐幀定格,最後化成六十張獨立而靜止的畫面。

在中間的某一幀上,直哉捕捉到了一絲不自然的地方。就像鯊魚追逐鮮血,鷹隼緊盯游魚一樣,他嗅到了獵物露出破綻時散發出的鮮美氣味。

將冰層化作鎧甲並包裹全身的冰呪龍,在相當重要的關節部位上,它當然也沒有忽略。厚重的冰層將每一個關節都保護得很好,但作為代價,它喪失了一點動作的靈活性。

當它高高揮起前爪的時候,位於肩胛的冰層影響了它的動作。雖然只有極為短暫的一瞬,但是對於擁有投射影法的直哉來說,只要這一瞬能被六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捕捉下來就足夠了。

他的瞳孔緊縮如針,緊繃到極致的肌肉瞬間爆發,將他如子彈一般彈向半空之中。

爆豆子一般的聲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才炸開,這代表著直哉的速度已經超過了音速,按理來說,他應該被巨大的音障撕扯成碎片!

但是在鉅額的咒力保護下,他居然硬生生靠著肉身達成了這個奇蹟般的舉動。就算是五條悟也要靠術式來抵消高速移動帶來的衝擊力,可直哉卻完全靠咒力和身體素質硬抗了下來。

此時的他,說是一具人形高達也不為過了。

而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從眼前瞬時消失的冰呪龍也懵了,它的爪子還舉在半空中,可下一個瞬間,七支劍已經突破了音障,帶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道狠狠朝它揮下!

“嘭——!!!”

除了黑科技之外,大概就只有七支劍這種神器才能承受住如此暴烈的力量了,力量的餘波在劍身的細密材質中不斷碰撞消逝,最後化作一陣悠長的清鳴。那聲音就像玉石碰撞時發出的清越響聲一樣,即使是在攻擊造成的巨大轟鳴聲中也沒有被完全覆蓋。

七支劍重重揮擊在冰呪龍的前臂上,那是直哉在短短一秒的六十幀中捕捉到的最佳發力點,換作槓桿的話,大概就是阿基米德翹起地球的那一個點。

在這樣的絕佳條件下,就算他與冰呪龍有著千倍以上的體重差,直哉也能在咒力和體質的加持下將其擊飛,就算無法造成全壘打的效果,最起碼也是一個安打了。

冰呪龍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人類一擊打得四腳離地,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飛起!

這一幕大概就像老鼠一拳砸飛了大象——在驚心動魄的同時,又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荒誕。

最起碼作為唯一的觀眾,希多娜依的心中是沒有任何爽快感可言的。見直哉一刀揮飛了冰呪龍,她只覺得腦袋嗡嗡的,根本反應不過來。

什麼?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直哉忽然消失了?為什麼他又忽然出現了?為什麼他的劍擊中了那頭怪物,又是為什麼,那頭怪物飛了起來???

面對著過於衝擊的場面,名為希多娜依的大腦的處理器已經停止了執行,她快被過量的資訊燒壞了。

只是在衝擊造成的氣浪波及到老祭祀之前,她猛地回過神,奮不顧身地衝過去將其保護住,以免風浪將他的屍身刮到天上去。

石塊、樹枝、碎冰,各種各樣的東西被狂風裹挾著,噼裡啪啦砸在希多娜依身上。而她只是將老祭祀的屍體更嚴實地護住,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搭起一道屏障。

在這密集的痛感中,她恍惚地想起來,在直哉在背對著她迎向冰呪龍之前,他好像說過這麼一句話——

‘——別怕,它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希多娜依眼含淚水,悲憤萬分地心想:直哉君!你這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