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人正是太子和鎮國將軍——姬敏臣。
鎮國將軍常年駐守西南一帶, 西南一帶各國各族視為大禹戰神,聞風喪膽。只要有鎮國將軍在,西南各國便不敢進犯大禹。
姬敏臣和太子渾身溼漉漉, 衣服、頭髮都滴著水珠, 顯然是冒著雨趕過來。
人過地方,留下一灘積水。
姬敏臣沒有看失魂落魄姬曇之, 他來到昭元帝面前,稍微整理儀容,然後筆直地跪下, 微微俯首。
“臣救駕來遲, 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昭元帝朗聲大笑, 親自扶起他, “敏臣何罪之有?趕緊起來, 莫要和朕客氣。”
姬敏臣跪著往後退一步, 不肯起身,沉聲道:“臣教子無方,讓這逆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是臣之過, 臣……”他微微閉了閉睛, “臣願意承擔所有罪責,卸下西南軍所有軍務……”
“父親!”姬曇之忍不住叫起來。
他滿臉震驚, 西南軍是姬敏臣用畢心血建起來, 表著他榮耀和身份,如果他因此卸下西南軍軍務,這些年來心血付之一旦,如何對起姬家滿門英烈?
姬敏臣垂首恭敬地跪在那兒, 沉默不語。
最後還是昭元帝強勢地將他扯了起來,皇帝臉色平靜,“敏臣不必如此,朕信你忠心,你這些年在西南辛苦了。”
他嘆息一聲,從未曾懷疑過姬敏臣忠心。
為了大禹,他一未娶,大半輩子駐守在西南,讓西南各部族不敢進犯大禹,他功績足以抵消任何罪責。
何況,姬曇之並非是他責任。
姬敏臣終於站起,他看向皇上神是愧疚,愧疚自己辜負了皇上信任,沒有做好皇上吩咐事。
昭元帝拍拍他肩膀,讓他寬心。
君臣交流短暫,在太子上前給昭元帝請安,告訴他外面局勢已經穩定時,姬敏臣到姬曇之面前。
此時姬曇之、三皇子、商先一行人都已經太子和鎮國將軍帶來將士控制住。
見姬敏臣過來,控制姬曇之將士不由自主地鬆開手。
“父親……”
看著幾年未見養父,姬曇之訥訥地喚了一聲,神色有些茫然。
姬敏臣定定地看他,突然揚起手,啪一聲,姬曇之臉撇到一邊,那張晳美麗臉蛋腫了大半邊,嘴角流出血絲,可見這一巴掌有多用力。
正在說話父子倆不禁看過來,裴織暗暗藏起手臂上傷,一邊瞪大睛看著。
“曇之,你太讓我失望了!”姬敏臣說,裡浮現厭惡之色。
姬曇之慢慢地轉過頭,看到他底厭惡,呵呵地笑起來,裡只剩下無盡悲哀,他用快要哭泣般語氣說:“我道,父親一直不喜歡我,從小到大,不管我做多好,父親從來不會稱讚我,只會讓我繼續努力,不能有任何差錯……”
“我以為是父親對我嚴格,希望我將來能繼承您衣缽,接管西南軍,從未敢有一刻鬆懈。可是……”他扯了扯唇角,“原來父親嚴格要求我,是因為我是先帝之子,不應該出!所以我不能行差踏錯一步,不能有異心,只要我有異心,父親您便覺我不愧是先帝之子,不容於世……”
姬敏臣神色冷峻,平靜地道:“我對你確實十分嚴格,也因為你身世,對你不喜!但是……我養了你近二十年,怎麼可能沒感情?”
就算養只貓貓狗狗,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何況是養個人。
他給姬曇之嫡子身份,讓他成為西南軍小將軍,便有意讓他將來繼承西南軍,為皇上駐守西南一帶,向世人證明,他雖是先帝之子,也是一個優秀孩子。
可惜,最後他仍是做了錯誤選擇。
“五年前,你在戰場上受重傷,選擇回京城修養時,我就道你選擇了另一條路。”姬敏臣嘆息道。
姬曇之怔了怔,苦笑道:“原來那時候,父親就道我選擇。”
當時他可以在戰場上避開,但他選擇以重傷方式回京,帶著先帝暗衛回到從出後不久就送離京城。
結果,他所做所為,竟然人看在裡。
不管是昭元帝還是姬敏臣,他們不說,不過是想看看他選擇,甚至想利用他將先帝暗衛剿滅。
姬曇之也不蠢,看到遠在西南姬敏臣突然出現在這裡,便道這一切都是昭元帝安排。
他以為自己秘密調令忠心於他西南軍回京,不道這是皇帝和姬敏臣默許。
不用問也道,外面安排人手已經他們解決了。
實決定行動之前,他就想過失敗可能,大不了就是一死,未想臨死之前,更傷人真相。
姬敏臣不再看他,他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等待皇上下令。
他沒有為養子求情,養子今日所做事,是謀逆之罪,他死自有皇上裁決。
只是心裡,多少是失望和心痛。
他以為自己厭惡這養子,不過是從皇上命令撫養他,給他一個堂堂正正活著機會,先帝和皇上之間博弈與姬曇之無關,這孩子不過是先帝為了對付皇上一枚棋子。
可人皆是血肉之軀,如何能完全摒棄情感?
這一刻,姬敏臣感覺到無比後悔,後悔自己因為對先帝偏見,沒有盡到養父責任,只一味嚴厲地要求他,沒有給予他應有關愛,讓他最後選擇上這條路。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昭元帝外面局勢已經控制住後,朝殿內人道:“將他們都押下去罷。”
“父皇!”
三皇子人抓著,忍不住叫一聲。
昭元帝沒有看他,只是朝那些抓著他士兵擺了擺手,士兵放開他,但武器依然指著他,沒有鬆懈。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匆促腳步聲。
接著便見一群渾身溼漉漉大臣趕過來,當看到殿裡情況時,雙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
這些大臣都是天時為先帝墓碑雷劈一事來西郊園林,後來因雨實在太大,便留在西郊園林。察覺到慶春園這邊有異,冒著雨趕過來,沒想到還是來遲了。
“臣等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一群淋像落湯雞似大臣趕緊過去請罪。
昭元帝看他們一,隨意地道:“你們確實來遲了。”
大臣們羞愧地埋下腦袋,恨不挖個洞將自己埋了似。
昭元帝沒理會那些請罪大臣,他朝三皇子過去。
士兵們退開,三皇子僵硬地站在那兒,默默地垂著腦袋,無人能看清楚他臉上神色。
“老三,你讓朕失望。”昭元帝說。
三皇子身體一顫,緩緩地抬頭,看向他冰冷失望神,正欲開口,突然一個人從外面跑進來。
“公主!”
看清楚來人時,眾人俱是一愣,竟然是康平長公主。
康平長公主裙襬和衣襬雨水打溼,和那些淋成落雞湯般人相比,她情況還算好,只是臉色蒼,披散著頭髮,毫無素日尊貴雍容模樣。
殿內人俱是一愣,特別是道康平長公主失蹤那些人,見她突然冒出來,不免有些意外。
“皇兄!”康平長公主朝昭元帝叫道,朝他跑過去。
內廷禁衛見失蹤康平長公主出現在這裡,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未阻攔她。
只有三皇子手指一顫,緊盯著康平長公主。
康平長公主快步來到昭元帝面前,她雙發紅,彷彿受了莫大委屈,一雙和昭元帝如出一轍桃花看著他,雙盈著淚。
突然,她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匕首,神色猙獰地朝昭元帝心口刺下去。
“父皇,小心!”
康平長公主離昭元帝實在太近了,沒人想到她會做這事,一時間周圍人反應不及。
三皇子瞳孔微縮,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擋在昭元帝身前,那把匕首直挺挺地插進他心口。
利刃扎入血肉聲音清晰可聞,接著一股巨大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
三皇子捂著心口,腳步踉蹌著往後倒。
一雙手及時接住他,一道焦急聲音緊隨而來:“賢兒!”
因這變故,殿內再次混亂起來。
除了商先,沒人會想到康平長公主竟然會刺殺皇上,這是她嫡親兄長,康平長公主就算再蠢,也不會做出這事,
偏偏康平長公主真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皇上。
內廷禁衛第一時間控制住康平長公主。
康平長公主刺完人後,哈哈大笑,形若瘋癲,大喊著:“朗臣,我為你報仇了!那些害死你人,我會殺了他們為你報仇!朗臣,你原諒我吧,我真不是故意換了你藥,我只是想讓你向我低頭,告訴我,你最愛是我,不是靖安那賤人……”
她又哭又笑,就算人按在地上,絲毫不在意。
裴織和太子第一時間趕過去,看到昭元帝摟住三皇子,他心口插著一把匕首,血染紅了胸前衣服,臉色以肉可見速度慘下去。
裴織趕緊給他輸送精神力,暫時吊住他命。
三皇子感覺到自己命在流失,他努力地瞪大睛,“父、父皇……兒臣做錯了事,兒臣罪該萬死……但兒臣從未想過讓父皇出事……兒臣沒有讓安國公帶五軍營叛變,兒臣是騙他們……”
他所說騙他們,指是姬曇之和商先。
早在行動之前,他就秘密去信,告訴安國公,不管發麼事,五軍營都不能動。後來所做一切,不過是做過姬曇之他們看,用來唬弄他們。
“賢兒,你少說點話!”昭元帝手足無措,盯著他心口那把匕首,眶微紅。
儘管這兒子蠢讓他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兒子,除了太子外,他孩子,他雖然不是那麼上心,也希望他們好好地活著。
“太醫呢?快去叫太醫!”昭元帝大叫道。
早有人去叫太醫,只是因為外面下雨,太醫過來需要些時間。
三皇子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已經看不清楚面前人,也不清楚他話,他喃喃地道:“太子總是嫌棄兒臣蠢……兒臣以前不服氣……今天才道,兒臣確實蠢,人挑唆一下就做了蠢事……兒臣只是……希望父皇也多看看兒臣,多疼兒臣……”
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失。
太醫過來時,三皇子氣息已經近似無,太醫看過後,也不確定能不能將人救回來。
昭元帝平靜地道:“太醫,你們盡力罷!”
太醫心絃一顫,低低地應是。
待人將三皇子送到偏殿搶救後,昭元帝看向仍在哭哭笑笑康平長公主。
“朗臣,我為你報仇了,你快回來啊……朗臣,我原諒我吧,難道你連宣儀也不要嗎?宣儀是你兒呀,你以前不是說,最喜歡兒嗎……”
昭元帝看她瘋瘋癲癲模樣,閉了閉睛,銳利目光直視侍衛押著商先。
“秦商,你對她做了麼?”
商先依然是那副溫和病弱模樣,縱使淪為階下囚,功虧一簣,他依然不氣不惱,不為之所動。
“皇上不是看出來了嗎?”他笑盈盈地說,“康平長公主當年換了駙馬藥,導致駙馬不治身亡。屬下告訴公主,實是因為皇上要駙馬死,所以那時候就算公主不換駙馬藥,駙馬也活不了多久……”
康平長公主是個痴情又可悲傻人。
她出身尊貴,在先帝寵愛縱容中長大,沒有不到東西。唯有駙馬姬朗臣,是她所不到,姬朗臣寧願娶一個小國公主,也不願意多看她一,讓她氣到發狂。
她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在姬朗臣病重時,惡意換了他藥,導致姬朗臣病死,所以在有人告訴她,實是皇上想讓駙馬死時,她輕易就相信了。
不過是想為自己開脫,否則親手害死心愛之人愧疚會讓她遲早瘋掉。
昭元帝冷著臉,“康平先前病,也是你們所為?”
“是啊!公主信任我們小將軍,小將軍才能給她下藥,一致幻藥,讓人活瘋瘋癲癲。若是當年先帝沒有遇刺身亡,這藥原本是給您皇上準備。”
在場人倒抽了口氣。
這……這也太惡毒了,先帝當年竟然差點做了這事?
在場那些從先帝時期過來老臣倒是明,先帝確實能做出這事。當時先帝和皇上鬥不可開交,若不是皇上以雷霆手段逼宮,讓先帝退位、退居渠春園,還不道大禹如今是麼景況呢。
昭元帝同樣不意外,他下頜微微抽緊。
他沒再說麼,擺了擺手,讓人將他們押下去。
外面黑黢黢一片,風雨聲漸緩,隔著雨幕,響起四道梆子聲。
原來已經是四更天了。
昭元帝神色疲憊,他轉頭看向太子和裴織,見太子依然穿著溼衣服,太子妃正趁人不注意用帕子給他擦臉上水漬,神色不由微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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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順著皇上目光看過去,也發現了這一幕,再次愕然。
太子妃怎麼也在這裡?
裴織見殿內人都看著他們,若無事地將帕子收起來,一臉從容淡然地微笑,端莊極了。反倒是太子,有些不滿眾人都看他們,冷哼一聲。
昭元帝緊繃心情因為這對小兒添了幾分輕鬆,朝他們道:“太子,太子妃,你們先回去歇息罷。”
秦贄拉著裴織上前,“父皇,兒臣和太子妃回去歇息了,您也早些歇息。”
昭元帝朝他們點頭,叫來人給他們準備傘,暗忖趁著太子還沒有發現太子妃身上傷時,趕緊罷,省太子在這裡發飆,他這作皇父也抗不住。
秦贄和裴織出大殿時,便見一群落湯雞迎過來。
透過他們溼漉漉面容,秦贄發現他們是東宮侍衛,朝他們擺擺手,一群人朝太子歇息宮殿而去。
宮人在前面打著燈籠。
偶爾有夜風刮來,帶來些許雨滴,秦贄特地站在外面,為她擋住雨。
反正他渾身都溼了,再淋雨也沒關係。
人回到住處,殿內靜悄悄。
那些躲起來宮人發現他們回來,紛紛從躲藏之地跑出來,見位主子都完好無損地回來,都喜極而泣。
還是錦雲發話,她們收拾臉上情緒,趕緊去準備熱水衣服和吃食。
秦贄終於發現裴織手臂上傷。
他臉瞬間陰沉下來,裡浮現戾氣,精神力更是像要暴動般,張牙舞爪,充滿了攻擊性。
裴織看著都有些擔心他要暴,趕緊道:“沒事呢,只是皮肉傷,養個幾天就好。”
他紅著睛,小心翼翼地捧著她手,“這叫皮肉傷?都有十幾寸長,皮開肉綻……”突然,他瞪向她,“先前孤問你有沒有受傷,你竟然說你身上血是他人……”
當時因情況不允許,他也不好當眾給她檢查身體,沒想到她竟然騙他。
裴織輕咳一聲,為自己辯解,“我這不是怕你在御前失儀,人看到不好嗎?”
“有麼不好?孤以前做‘好事’還少嗎?那些大臣哪個不道孤是個暴脾氣?”太子爺振振有詞,仍是責怪她竟然瞞著自己受傷之事。
最後還是裴織努力地賠不是,保證下次不會了,並答應他不少要求,才沒再他嘮叨,唯有那張牙舞爪精神力仍是怒意勃發,讓她都不敢放出精神力。
等他們打理好自己,換上乾淨清爽衣物,天色已經快亮了。
不不覺忙碌一個晚上,最後又使用大量精神力,裴織困厲害,睛都快睜不開。
“阿識快睡。”秦贄催促她,“你是傷患,多休息。”
裴織沾上枕頭,意識就模糊,不過心裡惦記著事,仍是努力地說:“那我先睡會兒,有麼事你叫我啊……”
秦贄拍拍她背,見她呼吸漸漸地平穩下來,在她睡紅撲撲臉蛋上溫柔地親吻。
他滿心愛憐和柔情,恨不將她揣在懷裡,去哪裡都帶著她,省一個不注意,她又受傷了。
直到她安穩睡下,秦贄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掖緊了帳幔,吩咐宮人好守著,叮囑幾句,離開宮殿。
外面天色微微亮,秦贄來到昭元帝歇息寢殿。
昭元帝坐在那裡,微微發著呆,並沒有歇息。
見太子過來,他長嘆一聲,說道:“贄兒,朕沒想到先帝對秦氏詛咒如此厭惡,不惜對朕趕盡殺絕……幸好太子妃沒有身孕,否則他們也會對太子妃出手。”
秦贄目光陰冷,下頜微微抽動。
他看向昭元帝,低聲問道:“父皇您呢?皇祖父之所以厭惡秦氏詛咒,是因為一但病發,必須飽受頭疾之苦,片刻不安寧。皇祖父無忍受如此痛苦,才會想除去詛咒,斷了嫡脈機。父皇您承受比皇祖父痛苦更甚,您不想毀掉它?”
昭元帝目光溫和,“朕幸運,朕出時,有朕皇祖父護著朕,他說詛咒並不是壞事,是上天賜予秦氏禮物。縱使痛苦,亦有所收穫,朕收穫便是朕清明和聰慧,讓朕能治理好大禹。”
因為有無上皇庇護和安慰,所以昭元帝並不厭惡它。
相反,在他第一個孩子出後,秦氏詛咒轉移到孩子身上,他以解脫時,只會憐惜那孩子以後要遭遇這等痛苦,對他充滿了憐惜和心疼,只想傾盡全力地彌補他。
秦贄神色微松,面露動容之色。
“父皇……”
昭元帝拍拍他肩膀,語氣輕鬆,“朕自私地將你帶來這個世界,將朕所承受痛苦拋給你,自然要好好地愛護你。正如朕皇祖父,他當年也是如此。”
只有先帝,了極端,想要滅了嫡系,毀掉秦氏詛咒。
昭元帝以往是不懂,不明皇祖父為何說這是上天給予秦氏禮物。
直到太子妃裴織橫空出世,經過這幾年反覆觀察,他才明皇祖父意思。
這確實是上天賜予秦氏禮物。
**
裴織這一覺,睡到午時才醒。
醒來時已經天朗氣清,太陽從雲層中探出頭,金色陽光灑滿大地,恢復夏日特有晴朗,整個世界明媚無瑕,再無昨日陰霾。
剛醒來,裴織就說一個訊息。
“太子妃,三皇子去了。”錦雲沉聲說。
她怔了下,慢慢地哦一聲,起身洗漱穿衣,簡單地吃了些東西,準備出門。
“太子妃,您要去哪?”錦雲擰著眉,“殿下吩咐了,讓您今兒哪裡都不去,好好地在屋子裡養傷。”
裴織好笑道:“我只是傷到手,又不是傷到腳。”
錦雲:“……”
發現自己是勸不住太子妃,錦雲索性沒再勸,默默地跟著她出門,注意不讓她手臂上傷。
裴織去探望太后。
昨晚發那麼多事,太后估計心情不太好,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安慰一下老人家罷。
剛到太后這兒,遠遠便到一陣哭聲,迎過來宮人道:“是梅貴妃和安玉公主,三殿下昨兒遇刺身亡,梅貴妃今兒到訊息承受不住暈厥過去……”
梅貴妃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去太后那裡哭。
裴織在偏殿等了會兒,等到梅貴妃母倆離開,方才過去。
太后滿臉疲憊之色,底可見青黑色,顯然是一宿未睡。見她到來,太后勉強地笑了下,說道:“太子妃來啦,說你受傷了,身體可無礙?”
裴織笑道:“手臂劃了一劍,無事。”
夏天衣衫輕薄,貼著身體,隱約能看到紗衣下繃帶形狀。
太后看膽戰心驚,小心地拉著她手,語重心長地道:“你們這些孩子,莫要再出事了,哀家真承受不住……”
說著,她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來,滿臉悲痛。
見狀,裴織便道太后應該已經道昨晚事,不管是康平長公主刺殺皇帝、三皇子之死,都讓這位老人承受不住。
裴織也不去問康平長公主如今如何,無言地握著她手安慰她,順便輸些精神力給她,以免她因為過度悲傷,熬壞自己身體。
看完太后,裴織又去看宣儀郡主。
宣儀郡主情況還算不錯,所有人都瞞著她昨晚事,她只道母親找回來了,因為母親病發,送到宮裡醫治,暫時無見面。
因為安心下來,所以病情也沒繼續惡化,只要好好休養,遲早能恢復健康。
眾人都有心瞞著她,這也是太后吩咐。
傍晚時,太子回來了。
裴織讓人準備晚膳,看他一臉疲憊之色,不禁道:“殿下從昨晚到今兒都沒有休息?”
秦贄笑道:“放心罷,孤不困。”
這是仗著自己年輕,精力充沛,打算熬個幾天幾夜。
裴織哼了一聲,說他等會兒還要去忙時,想要罵他又不道怎麼罵,反倒是他先關心起她今兒有沒有到處亂跑,她去看望太后和宣儀郡主,想說麼又忍下來。
“傷沒好之前,還是莫要亂。”他皺著眉說。
裴織故作不在乎地說:“不過是點小傷,和殿下你以前比,算不麼。”
“孤是男人,受點傷不要緊!”太子殿下反駁。
裴織不依,“喲,殿下你這是瞧不起人?要不要咱們打一場?”
他怎麼又瞧不起人了?
太子殿下有些頭疼,發現今兒不管自己說麼,太子妃都喜歡抬槓一句,果斷地轉移話題,“父皇說,明兒就回宮,你今晚好休息。”
裴織點頭,既然已經將先帝暗衛都一窩端了,留在這裡確實沒麼意思。
晚上,秦贄晚才回來。
裴織已經睡過一輪,察覺到他回來,幽幽地睜開睛。
“孤吵醒你了?”他柔聲問道。
“沒有,我剛才已經睡了一覺。”裴織見他躺下,主動窩進他懷裡,親了親他長出青色胡茬下巴,“殿下,三皇子真死了嗎?”
她有些不太相信。
明明她已經用精神力吊住他命,應該能活下來呀?
秦贄拍著她背脊手一頓,說道:“他沒死!”
這才對嘛!太子妃恍然,繼續瞅著他。
見她要探究到底,太子只好舍命陪君子,“老三是個蠢貨,就算他懸崖勒馬,可錯就是錯了。他傷確實極重,雖然撿回一條命,但身體以後會留下心疾之症。秦氏沒有殺子慣例,所以父皇便作主,削去他皇子之位,將他送往西南,由鎮國將軍看著。”
裴織:“……”又是西南,可憐鎮國將軍,專門給皇上收拾爛攤子。
不過眧元帝此舉,也算是堵死三皇子所有路。皇子成為庶民,沒有起復之日,因為三皇子在世人裡已經死了,這世間沒有三皇子。
“皇祖父暗衛,父皇都讓人秘密處死,至於姬曇之……”
“他怎麼樣?也要死嗎?”裴織詢問。
“嗯,他應該快就會在戰場犧牲。”秦贄說道。
裴織恍然,看來昭元帝還是念著一些血脈親情,留姬曇之一條命,只是剝奪曾經給他身份和權利,讓他成為一個庶民。
將自己想道都道後,裴織終於安然睡下。
翌日,昭元帝帶著眾人回宮。
那晚事,昭元帝以刺客名義對外宣佈,並未透露先帝暗衛資訊,畢竟實在不光彩。
同時,南詔使臣突然失蹤,於是世人都道,這次刺殺,原來是南詔人幹。
反正不管如何,屎盆子就扣在南詔人身上。
一時間,南詔成為人人喊打目標,滯留在京城他國使臣嚇不行,原本還有些小動作,這會兒麼都不敢做。
溫如水進宮來看裴織,從裴織這裡瞭解到那晚內幕,神色複雜。
“當初第一次見到姬曇之,我就道他是個大炮灰,將來會在西南戰死!沒想到他竟然能如此作死……也是挺可憐。”
溫如水對姬曇之充滿同情。
原本昭元帝憐憫他先帝利用,給他安排一個光輝人,如果他一輩子不道自己身世,他以鎮國將軍嫡長子身份,堂堂正正地活這一輩子。
可惜,駕不住南詔人和先帝暗衛給他洗腦,讓他誤會自己身世,恨錯了人。
任誰從小人洗腦,天天灌輸不好資訊,都會黑化長殘,姬曇之變成如此,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讓人噓唏。
“三皇子死了,他和宣儀郡主婚事是不是作罷?”溫如水突然想起這事。
好歹也算是和宣儀郡主相識一場,她還是希望這姑娘幸福,只是沒想到造化弄人,也不道她以後如何。
裴織嗯一聲,“以後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她。”
省一個人胡思亂想,糟蹋自己身體。
溫如水點頭,突然有了主意,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她忙到沒辦像林妹妹一樣傷春悲秋!能胡思亂想,都是閒,等子私塾開起來,就讓她去教那些子讀書,等她道這世間有比她命運更悲慘子,她一定會振作起來。”
找幾個命運坎坷子作參照組,天天在她面前晃,就不信宣儀郡主還能繼續自傷自憐。
裴織忍俊不禁,這確實是個好辦。
說完這事後,溫如水繼續和裴織說起意上事,還有莊子裡農作物,商量等秋天時要麼。
她野心勃勃,希望有之年,能將記憶裡常見農作物都̴ 4;出來。
反正她們有系統,不過是多花些時間刷積分,有這樣金手指幹嘛不用呢。
系統:“……”它想說,它真不是田系統!
溫如水在東宮待了大半天,原本還想蹭頓飯,說太子回來,趕緊跑了。
不管過去多久,她都挺怕太子。
秦贄踏著傍晚夕陽回來,見裴織笑盈盈地站在那兒,霞光落在她身上,美好宛若夢境。
他快步上前,握住她手。
“殿下回來啦。”裴織笑著看他,“說京城到桃花村水泥路已經建好,過幾天我想去看看。”
秦贄下意識地拒絕,“你傷還沒好呢。”
“已經好啦,都結疤了,不信你看!”裴織擼起袖子,正要給他看,他按住。
順著他陰鬱神,看到周圍宮,太子妃十分無語,她們都是人啊,這位太子爺在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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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行!”太子殿下吃起醋來也是理直氣壯,“你別以為朕不道,福寧和老二媳婦對你十分親熱,以為孤不道她們在想麼嗎?”
裴織:“……”她們能想麼?
最後還是回到房裡,給太子爺檢視手臂上傷。
確實已經結疤了,都不用再綁繃帶。
秦贄看著那道醜陋傷疤,忍不住在旁邊輕輕地吻了下,柔聲問:“阿識還疼嗎?”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哪裡還會疼?”裴織笑不行,覺太子爺有時候挺孩子氣。
秦贄任她笑,神色柔和,將她攬到懷裡親了親,由衷地道:“阿識,能認識你真好……孤希望下輩子還能認識你。”
如果他們還有下輩子,他希望能早早地來到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像上輩子那般,一個人獨自戰鬥,犧牲自己。
他由衷地期盼。
裴織笑道:“那殿下要努力才行!努力做一個於國於民有用之人,說不定攢夠了功德,咱們下輩子還能繼續相遇。”
秦贄嗯一聲,他會當一個好太子,將來當一個好皇帝!
如果做好人好事能讓他們下輩子相遇,他願意一直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