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再三檢查後, 確三公真的退熱了。
“不過,這也許只暫時的,就怕等會兒溫度又會升上去, 還要再繼續觀察。”
先三公的體溫也曾恢復正常, 可不過一會兒後,又燒起來, 斷斷續續的,都不見好,劉太醫也不敢肯。
嫻妃原本十分驚喜, 聽到劉太醫的話, 臉上的喜意消失。
絞著手的帕子,勉強地道:“至少現在退熱了, 三公應該不用加重藥性吧?”
藥三分毒, 還不怎麼願意給三公加重藥性, 小孩子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太烈的藥性, 萬一溫度降下去,身體卻毀了。
三公那麼小,在捨不得來受罪。
“娘娘放,只要三公不再發熱, 就不需要。”劉太醫趕緊道。
所以, 如果再次發熱,還要給三公加重藥性。
說來說去, 還沒辦法。
嫻妃滿臉悽苦, 柔弱極了。
這時,裴織口道:“嫻母妃放,說不三公真的好了呢。”
眾人的視線落到身上,見仍抱著三公, 正拿著帕子給擦汗。
溫度降下去後,三公出了一身汗,的小臉蒼白,額頭汗津津的,溼了額頭的胎髮。
嫻妃這注意到太子妃還抱著三公,微突,朝旁邊伺候的宮人斥道:“還不快去給三公擦汗?”然後又和氣地對裴織道,“太子妃,剛辛苦了,還讓本宮來抱三公……”
正說著話,三公從昏迷醒來。
睜著一雙懵懂迷茫的大眼睛,下意識地看向抱著自己的人,滿臉都茫然,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太子妃嫂嫂……”
太子妃嫂嫂怎麼會在這裡?
小公滿滿眼都茫然,不懂太子妃嫂嫂為何會抱著自己。
不過太子妃嫂嫂這麼抱著,覺得身體很舒服,不再困困的、又累又難受。
嫻妃見女兒醒來,眼淚瞬間就崩潰了。
撲過去,一把摟過,哀哀地哭起來,哭得柔腸百結,梨花帶淚,“靜兒,你終於醒來了,真嚇死母妃啦。”
三公的身體困在被單裡,沒辦法動彈,只能懵懂地看著眾人,目光下意識地追著裴織。
裴織見嫻妃以和白蓮花外表不符合的勇猛力量搶走三公,也不在意,站了起來,離床邊。
永福宮的宮人機靈地搬來一張圈椅讓坐下,又端來茶水。
“太子妃殿下,您請用茶。”
裴織不客氣地端著茶連喝幾盞,緩解嘴裡的乾渴。
除了渴外,的肚子還很餓,先給三公驅除身體的熱量,消耗不少精神力,需要大量的食物補回來。
不過慣會忍耐,就算餓得難受,面上也不顯,慢條斯理的模樣十分有說服力。
只有錦雲注意到的臉色不太好,“殿下,您的臉色有些蒼白,沒罷?”
裴織搖頭,朝三公那邊看過去。
嫻妃端著水喂三公,三公喝完一杯溫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忍不住又朝看過來。
裴織回以一個溫和的笑容,小公靦腆羞澀地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再抱抱自己。
太子妃嫂嫂抱著,就不難受了。
“太子妃嫂嫂。”三公朝小小地叫,聲音軟綿綿的。
裴織朝微笑,“三妹妹好生歇息,不用說太多。”
三公含糊地應一聲,到底沒好意思讓抱自己。
宮人取來乾淨清爽的衣物,隔著屏風給三公換上,用柔軟的巾帕被汗溼的頭髮仔細地擦乾。
眾人忙碌之時,門外響起靜鞭聲,接著宮人請安的聲音。
一身明黃色帝王袞服的昭元帝走進來,他顯然剛下朝,就朝永福宮來了。
“皇上!”
嫻妃一臉驚喜地看著他,起身相迎。
裴織和正在寫藥方的劉太醫都紛紛起身行禮請安。
昭元帝不在意地擺擺手,大步走到床,朝床裡的三公看過去。
三公見到他,就要下床行禮,被昭元帝伸臂抱到懷裡,他坐在床邊,柔聲道:“靜兒怎麼樣,還難受嗎?”
三公軟軟地喚了聲父皇,看起來還很懵懂。
嫻妃眼裡含著淚,如枝頭上的玉蘭花般楚楚動人,“靜兒剛退熱,太醫說溫度還可能會升上來,還要繼續觀察。”
昭元帝摸著三公的額頭,確不燙了。
他朝劉太醫看過去,發現裴織也在,不禁有些意外,“太子妃也在?”
裴織上,恭敬地給他請安,說道:“聽說三公生病,兒媳不放,過來看看。”
“父皇,太子妃嫂嫂剛一直抱著兒臣。”三公小聲地說,“太子妃嫂嫂抱兒臣時,兒臣覺得好舒服。”
昭元帝詫異地看了眼懷裡的小女兒,又看向裴織,“怎麼回?”
嫻妃趕緊先的昭元帝說了一遍。
忍不住看向裴織,裡有些糾結,先難以決斷時,太子妃抱著三公親自給用烈酒擦身體,不說不裝樣子,至少三公確退熱了。
劉太醫也一臉糾結。
旁人不知,他卻十分清楚,先三公的熱不退,就算用烈酒擦身也沒用的,都想好劑烈性的藥灌下去讓強制退燒。
哪知道太子妃堅持要繼續用烈酒擦身體,他也不好反駁太子妃、當眾的臉,還以為讓試過後,知道沒用就消停。
結果三公真的退熱了。
莫不太子妃的誠感動了神佛,三公會退熱?
昭元帝聽完,看裴織的目光緩和幾分,繼續詢劉太醫關於三公的病情。
劉太醫恭敬地三公的情況說一遍。
皇上神色淡淡的,眾人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也不知道他對三公生病一怎麼想。
會不會也覺得,昨天太子妃邀請三公去東宮玩時,太子妃照顧不周,導致三公回來當晚就生了病?
否則三公什麼時候生病不好,偏偏去東宮一趟回來就感染風寒病倒?
“朕明白了。”昭元帝說著,讓劉太醫務必治好三公。
劉太醫恭敬地應下,趕緊下去繼續寫藥方,讓人去抓藥煎藥,這次的藥方比較溫和,並不傷身體。
昭元帝低頭看向三公,溫和地道:“靜兒困了罷?要不要睡一覺?”
三公搖頭,小手偷偷地扯住他的袖子,軟軟地說:“靜兒不困的。”
昭元帝如何沒看到的小動作,眼裡浮現笑意,“你病人,要多休息身體能恢復健康,靜兒乖,聽話。”
三公似懂非懂地點頭,雖然滿不捨,還放抓著父皇衣襬的小手,乖乖地躺下。
眨巴著眼睛,小聲地:“靜兒睡著後,父皇還在嗎?”
“靜兒放,父皇不走,就在這裡陪你。”昭元帝保證。
嫻妃滿臉驚喜,沒想到三公這次生病,還有這麼好的……不對,以梅貴妃就時常以安玉公身體不舒服為由,皇上叫到永和宮。
三公的身體素來健康,很難得生一次病,加之皇上對後宮的掌控力極強,也不敢學梅貴妃的手段,弄得三公生病。
只能遺憾作罷。
三公到底還病著,很快就睡著。
昭元帝坐在床邊陪著,確認熟睡後,他站起身,離床榻的位置遠一些,以免吵到小女兒歇息。
殿內的眾人見狀,自然也不敢坐著。
裴織和嫻貴妃都站著,知道他有話說。
果然,皇上道:“靜兒怎麼會突然生病?”
嫻妃不敢隱瞞,趕緊昨晚三公半夜突然間發熱的與他說,也不敢添油加醋,只能隱晦地提了一句,三公昨兒白天時在東宮玩了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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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聽罷,看了眼乖巧地垂首站在那裡的裴織,然後又叫來劉太醫。
劉太醫聽皇上詢三公生病的原因,頭髮緊,生怕自己說話不當,不得罪太子妃就得罪嫻妃。
更重要的,皇上偏太子眾所周知,他可不敢三公生病的原因賴在太子妃身上。
“皇上,小孩子體弱,十分容易生病,可能宮人照顧不妥,也有可能在外面玩時出了一身汗,又吹了冷風……三公這次生病,原因有很多,老臣也不能肯。”
小孩子生病不正常的嗎,特這天氣反覆無常,真要賴在太子妃身上,也沒理的。
劉太醫這話說得很委婉,也很有理有據。
畢竟三公昨日去東宮玩,可不代表太子妃照顧不周,照顧三公的宮人也不少,怎麼都賴不到太子妃身上吧?
太子妃不三公的母妃,也不三公的宮女嬤嬤,三公生病,最要怪的還那些宮人照顧不周。
嫻妃不蠢,立刻就明白劉太醫的意思。
暗暗咬了咬唇,不敢說什麼,暗忖就算宮人伺候不周,若不太子妃叫三公去東宮玩,也不會……
“伺候三公的宮人哪些?”昭元帝道,聲音不辯喜怒。
嫻妃裡一個咯噔,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皇上嚴厲地下令要處罰伺候三公的宮人、並為三公換一批伺候的宮人後,嫻妃就知皇上這要護著太子妃,他並不覺得太子妃邀請三公去東宮玩有什麼錯,有錯的都那些沒照顧好三公的宮人。
太子妃作為長嫂,邀請妹妹們去東宮玩,有什麼錯呢?
有錯的也那些不伺候好子的下人。
皇上的態度,擺明地告訴眾人,他就這麼想的,完全太子妃摘出來,看誰還敢再說因為太子妃邀請三公去東宮玩、三公會生病之類的。
“皇上……”嫻妃裡明白,可也要臉的,的聲音柔軟帶著幾分楚楚動人,“們都伺候靜兒的老人,靜兒對們十分依賴,若換了們,靜兒會不習慣的。”
不得不為那些宮人求情。
昨兒也發作伺候三公的宮人,不過因三公還在生病,無理會太多。
若由皇上出手懲治,還不知道其他宮妃怎麼笑話自己這永福宮之,在自己的地盤裡,還讓宮人照顧不好小公,害得生病,顯得十分無能。
昭元帝冷冷地說:“們伺候不好子,本就有錯!想必都以為子年紀小,離不們,反而不上,以為有小子依賴著,就會沒……嫻妃,朕可說得對?”
嫻妃撲通一聲跪下。
“皇上,臣妾知錯,臣妾會罰們的……”
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水,哪裡敢再說什麼。
明明皇上這話也不如何嚴厲,但聽著就彷彿覺得話有話,嫻妃裡驚駭,而且這麼一聽,皇上這話也十分有道理。
反正不管怎麼樣,先認錯再說,怕自己再說下去,皇上會覺得個蠢貨,連宮人都管不好。
裴織也趕緊跪下。
昭元帝道:“太子妃起來,這你沒錯。”
裴織站起身,聲音不疾不徐,“父皇,兒臣也有錯,到底兒臣昨日請三公去東宮玩。”
所有人都知道這,容易三公生病的原因賴在身上。
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三公生病,只能保證三公不再發熱,其他的端看皇上怎麼看待這。
如今看這位公爹的態度,顯然護著自己的,並不覺得有錯。
昭元帝最後依然處罰了伺候三公的宮人,給三公換了一批伺候的宮人。
至於三公知道後會不會鬧……
三公睡了大半個時辰,醒來時見到父皇依然坐在床看,驚喜不已地撲過去,緊緊地依在父皇懷裡。
皇上趁機告訴,給換了些伺候的宮人。
三公雖然很不舍,但並沒有鬧,很乖地接受身邊伺候的宮人換了一批,沒有鬧著要找熟悉的奶嬤嬤。
裴織和嫻妃依然守在殿裡。
看到這一幕,嫻妃無話可說,對這結果絲毫不意外。
皇上要做的,還真沒多少人能反對,幸好女兒很乖,沒有哭鬧讓皇上生氣。
裴織倒覺得昭元帝對人性理的掌控力極強,只怕他早就知道三公的性格,所以他特地坐在這裡等三公醒來,除了要看看三公還會不會發熱外,也親口說這。
父皇都親自口,三公再不捨伺候的宮人,也不會讓父皇為難。
瞧瞧多好解決,嫻妃說的理由壓根兒就不。
劉太醫再次過來診脈,驚喜地說:“公的脈相平和了不少,看來應該不會再發熱。”
嫻妃十分驚喜,淚眼盈盈地看著皇上,“皇上,真太好了,靜兒沒。”
昭元帝淡淡地嗯一聲,接過宮人端上來的藥,親自喂三公喝藥。
藥很苦,三公卻很乖地喝,沒有叫一聲苦。
等喝完,昭元帝一塊蜜餞塞進的嘴裡,誇道:“靜兒真乖,和你太子哥哥一樣,吃藥都不叫苦。”
三公被誇得蒼白的臉蛋浮現幾分紅暈,興奮地:“真的?靜兒和太子哥哥一樣棒?”
“自然,朕不會騙人。”昭元帝說得義正詞嚴,極有說服力。
小公被他哄得花怒放。
確三公沒,昭元帝起身離。
裴織和嫻妃一起恭送他。
昭元帝走出永福宮時,對裴織道:“太子妃,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好,若不舒服,讓太醫給你瞧瞧。”
嫻妃聽得口微跳,默默地垂下頭。
知道,皇上果然偏愛太子,對太子妃也愛屋及烏,否則怎麼會注意到臉色不好,還特地叮囑讓太醫看看。
裴織恭敬地道:“多謝父皇關,兒媳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