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藍佑的狀態，時憶頓時嚇了一跳。
藍佑滿頭大汗，指甲死死掐進掌心。淡淡的血腥味從她的掌心裡溢位，在房間裡彌散。藍佑嘴唇烏紫，儼然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模樣……
“小佑，你到底是怎麼了？！”
時憶迅速衝上去，一把扶住她。
“我，我不知道。”藍佑搖頭，聲音類似小獸瀕死的嗚咽，“時憶，幫幫我。”
幫，他要怎麼幫？
時憶焦心得不行，卻又沒有辦法。
在藍佑身上，他體會到了這輩子所有的無能為力。
看著時憶茫然的模樣，藍佑咬牙提醒他：“把，把我綁起來。”
綁起來，對了，綁起來！
時憶一下子想到什麼，迅速跳起身來，拿了鐵鏈和繩子把藍佑死死捆住，捆了一層又一層。
藍佑閉上眼睛，極力對抗著跑出去的衝動。
她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這裡。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會無緣無故地產生非要去一個地方不可的衝動。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一定！
她要找出問題所在，她要戰勝這個問題！
靠著這份強大的意志，藍佑好不容易扛過了這次突如其來的衝動，臉色一點點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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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藍佑終於好轉了一點，時憶趕緊問：“小佑，你還想走嗎？”
“我不想了。”藍佑松了口氣，虛弱得說不出話，花了半天時間才擠出一句，“時憶，把我鬆開。”
時憶哦了一聲，這才想起這回事來，趕緊動手。
藍佑被他放開之後，整個人癱倒在地，過了好久才緩和過來。
時憶皺眉，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忽然想離開這裡？”
“我也不知道。”藍佑搖搖頭，沒什麼精神地笑了笑，“不過我覺得，大概是齊舍那邊又出了什麼么蛾子吧。”
也是。
除了齊舍之外，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
時憶眉頭皺得更緊：“所以現在該怎麼辦？齊舍在喬天擎那裡，我去聯絡喬天擎，問問他那邊的情況？”
“別。”聽見喬天擎的名字，藍佑一驚，下意識地抗拒，“不要去。”
“但是……”時憶不贊同地搖頭。
“時憶，算我擺脫你了。”藍佑面露懇求，“別去。”
她不想在喬天擎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困境。這樣做，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依靠喬天擎生存。
可是，她不願意做一株柔弱的菟絲花。
時憶盯著藍佑看了半晌，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好吧。”時憶拿她沒轍，只能嘆氣，“但你身上出了這麼大的事，確定不要告訴喬天擎嗎？”
“不必了。”藍佑扯了扯唇角，扯開話題，“時憶，九號已經死了。以齊舍的性格，不可能不追究心腹愛將莫名死掉的事情吧。萬一他找到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提到九號，時憶冷笑了下：“放心，齊舍不會在乎九號的。對他來說，不管是十一號也好，是九號也罷，始終不過是個待在他身邊、甘心被他驅遣的傭人而已。沒了九號還有八號，沒了八號還有七號。只要他手下還有人可用，九號的死對他來說，就不算是一回事。”
藍佑聽得微微詫異，垂下視線，聽得稍稍有些不舒服。
看來，齊舍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冷血。
沉吟片刻，藍佑抬起頭，問時憶：“我們要不要，去追查齊舍的下落？”
“你瘋了？”時憶吃驚地瞪著她，“你去找他幹什麼，找死麼？”
齊舍生性狡猾多疑。即使他現在正在逃亡、姿態狼狽，在他身上，也必然有不少保命用的法寶。先前藍佑莫名其妙的異能爆發，就是一次例證。
眼下，他們還沒有能夠一舉擊垮齊舍的把握。正因如此，他們的行動才應該格外仔細才是！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藍佑微微頷首，“但是，我一定要去找齊舍一趟才行。”
語氣堅決。
時憶冷了臉色，沉聲問：“為什麼？”
“有些事情，還是要解決才好。”藍佑微微抿唇，“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我也過夠了。”
像老鼠一樣蟄伏在陰溝裡，提心吊膽地等著齊舍下一次出招。
這樣做，不是藍佑的性格。何況她和齊舍之間的恩怨，也該解決才是……
藍佑的想法，時憶心裡何嘗不清楚。
但這樣做，的確不是多麼聰明的選擇。
“小佑。”時憶停頓了下，語氣嚴肅而沉重，“我希望你能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
藍佑點頭：“我考慮過了。不過時憶，你放心，我做事的時候一定會慎之又慎的。”
“這不是慎之又慎的問題。”時憶嘆氣，“我很害怕。”
藍佑微微詫異：“你怕什麼？”
時憶沒有回答，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他害怕的東西，有很多。比如藍佑死在他面前，比如齊舍抓住藍佑，再次對她大肆折磨。再比如，齊舍找到了他，控制住了他，再次逼著他去做那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這些事情裡，大多數都跟藍佑有關。
大概是時憶的眼神太過憂傷和柔軟。藍佑看得一陣不忍，想了想，柔聲說：“時憶，你放心吧，我沒關係的。”
“我放心不下來。”時憶搖頭，“小佑，我不贊成你去找齊舍。”
藍佑聽得皺眉：“時憶，你就一定要這樣跟我對著幹嗎？”
“我不是要跟你對著幹。”時憶被她質問得氣苦，“小佑，你為什麼就是不理解我……”
說話間，時憶的手機叮地一聲響。
時憶抿了抿唇，低頭去看手機，試圖緩解一下當下的尷尬。
他不說話，藍佑也不說話了，就這樣低著頭出神。
時憶本來只想隨意看一眼。誰知看見手機上的新聞推送，他瞬間愕然，低低驚訝了一聲：“咦？”
藍佑抿了抿唇，也不忍心讓氣氛一直這樣冷下去，湊過去問：“你看見什麼了？”
“是很嚴重的事情。”時憶皺眉，把手機送到藍佑面前，“你看這個。”
藍佑依言看過去。
只看了一眼，她的瞳孔瞬間就放大了不少，表情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