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阿羅不在乎地晃動一下胳膊，“只要有的吃有的穿，我就很高興了。”
這樣的語氣，聽上去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後，已經習慣了原來的生活，不敢對未來有什麼憧憬一樣。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藍佑忍不住點評了一句：“你在齊舍那裡，一定沒少受苦。”
“的確如此。你大概也一樣吧。”阿羅咧了咧嘴，努力想擠出一個笑臉。然而他不總笑，這樣的笑容看上去，讓他的臉看上去更猙獰了，“我聽說過你。”
藍佑有些詫異：“你？聽說過我？”
“是。”阿羅點頭，“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實驗體。齊舍其實很看重你，只是你在當時，似乎就不怎麼聽他的話。”
不聽話嗎？
藍佑笑笑：“的確如此。”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屈服於齊舍。
從頭開始，她就一直覺得，她的性命只能由自己掌控。這個念頭自從她懂事時起，就依稀伴隨著她，一直跟了她二十幾年，幾乎就要成為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執念。
好在後來，她還是得到了自由。
雖然這份自由隨時伴隨著危險，但她還是喜歡這樣的自由。
“阿羅。”藍佑低頭看了看腕上的表，“你在這裡先休息兩天，我先走了。”
阿羅挑眉：“二十五號，你走得那麼急幹什麼。是想去見剛剛給你打電話的那個男人嗎？”
打電話的……男人？
這麼說，阿羅聽見她和喬天擎的對話了？
“啊？”藍佑眨了眨眼，臉色少見地燒紅起來，語氣也有點結巴，“我，我其實是……”
看見藍佑少見的笨拙模樣，阿羅忍不住又笑了。只是這次，他的笑容要顯得稍稍和善一點：“我大概聽見你電話裡的內容了。別忘了，我們異能體的五感比起正常人來說，要敏銳不少。”阿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二十五號，那個男人很關心你。他是你的什麼人，男朋友？”
“呃……是。”藍佑有點不好意思承認，最終還是點了頭，“他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最親近的人。”阿羅重複了一遍，表情有些五味雜陳，“離開實驗室之後能遇見這樣的人，二十五號，你的運氣不錯。”
藍佑嗯了一聲。
的確如此。
直到現在她都認為，能夠遇到喬天擎，是她最幸運的幾件事之一。
阿羅笑笑，又問：“所以，你一定很想跟他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是不是？你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找上我的？”
“是。”藍佑頷首，“不過……”
“既然如此。”阿羅打斷了她，語速很快，“我們就來談談，關於異能的問題吧。”
這就要說異能了？
藍佑蹙眉：“但是，你現在的狀態似乎不太好。我覺得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的好。”
“算了吧，二十五號。”阿羅擺擺手，“我們是什麼出身，我們自己心裡都有數。這點小傷小痛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我可沒那麼嬌氣。”
他的語氣，依稀是在嘲笑藍佑嬌氣。
藍佑聽得無奈。
ev實驗室裡的人，大多都像阿羅這樣充滿攻擊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好吧。”藍佑點頭，“既然你想說，那就說吧。”
“行，我直接說。”阿羅頓了頓，沉聲告訴藍佑，“我的異能出了問題這件事，你應該清楚。”
藍佑點頭：“是，我知道。”
“也是因為我的異能出了問題，所以，我被齊舍帶走了。”阿羅頓了頓，“不過，二十五號。你知道我是在哪天，被齊舍帶走的嗎？”
這樣的事情，藍佑當然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哪天？”
“你炸燬ev實驗室的前一天。”阿羅冷笑，“也正因如此，我才福大命大，趁著你炸燬實驗室的功夫，和那些幸運的實驗體一起逃了出來。我還算是命好的。要是我早幾天被齊舍發洩了異能控制不住的事情，我早就活不成了。”
藍佑蹙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阿羅斂去笑容，冷聲，“異能體裡有異能發展得好的，也有發展不好的。齊舍一直在遴選那些異能進化得不好的異能體，用他們去試驗自己開發出來抹除異能的藥物。我，就是實驗體之一，也是那些被消除異能之後，精神力反而不穩的人之一。”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然而真正聽見這樣的事情，藍佑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三十六號雖然和她說過阿羅被除去異能導致精神力不穩的事，卻沒說過，出現同樣情況的還有別人。
藍佑問：“你說你只是‘之一’，不是‘唯一’，那其他的實驗體呢？”
“他們都沒回來。”阿羅語氣漠然，“而且我發現，對於他們的消失，齊舍似乎是有意隱瞞的。”
嘶——
藍佑從牙縫裡抽了口涼氣。
齊舍是個很精明的人，從來不做沒用的事情。
他不肯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一定是因為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精神力暴漲的後果。
藍佑又問：“你的意思是，那些實驗體都死了？”
“我不知道。”阿羅攤開雙手，“我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他們是繼續被齊舍監禁著，還是怎麼樣——可是，二十五號，我知道齊舍的為人。這樣莫名其妙的、悄無聲息的消失，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藍佑瞭然點頭。
阿羅冷笑：“所以我隱瞞了自己的精神力變化，一直小心翼翼地躲藏著。我藏得很好，一直沒有被齊舍發現。只是，齊舍最後一次來帶人檢查異能體情況的時候，我沒能躲得過去。於是，我就被他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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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接下來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
藍佑抿唇，表情有點複雜。
沉默半晌，她嘆了口氣：“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嗯。”阿羅淡淡應了一聲，“所以，你現在想怎麼做？想問問我對處理精神力的經驗，是麼？”
“不是。”藍佑搖頭，“我得先把你安頓下來，再說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