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就彷彿有人在背後，一直盯著她一樣。
藍佑瞬間站了起來，往背後看過去。
然而她背後只有一堵雪白的牆面，根本就沒有什麼人。
喬天擎看見她的動作，不由問：“小佑，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不是……”
藍佑蹙眉，有些欲言又止。
她知道，現在的她，表現確實和正常有些不同。
可她也知道，她現在很正常。哪個瘋子會像她這樣冷靜？而且，如果她真的出了問題。那麼為什麼早沒有問題，晚沒有問題，偏偏就在這段時間的節骨眼上出了問題呢？
這件事有蹊蹺。
至少這件事，不全是她自己的錯覺……
這種無力感，讓藍佑連一句話都不能說，也不想說。
即使再怎麼解釋，也是無用的。在其他人看來，她恐怕就是個精神出了問題的瘋子吧。
哪怕這個人是喬天擎，他也不會明白她的處境……
藍佑嘆了口氣，有些脫力。
她默默坐下，心底有點說不出的難過。
自從和喬天擎在一起之後，她就一直沒有過這種孤獨的感覺。然而現在，她的孤獨，卻冰涼徹骨。
醫生很快去而復返，背後還跟著另一個穿白大褂的，大概也是這裡的醫生。
藍佑看看他的打扮，發現確實如此，對方是這裡精神科的醫生。
新來的醫生推了推眼鏡，把一份厚厚的量表推到藍佑面前：“喬太太，請您填一下這個。”
藍佑沒有反抗的意思，懨懨地哪來量表，填了。
那份量表很長，藍佑填了半天才寫完，有點漸漸失去了耐心。
偏偏那份量表，還不是結束。
醫生又拿了張白紙給她，說：“請您畫一張房樹人圖——就是圖上要畫房子、樹木，還有人。”
這話說得，就好像她不明白一樣。
藍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由於剛才的事情，她的語氣有些不好：“我知道什麼是房樹人。”
醫生點點頭，用很寬容的語氣說：“好的，那請您畫一畫吧。”
藍佑彷彿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只感覺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道。
她被噎了噎，更沉默了。低頭畫了個房樹人的圖出來，遞給醫生。
醫生接過圖看了看，臉色變得嚴肅，看向喬天擎：“喬先生，我有幾句話想和您私下裡說說。”
喬天擎蹙眉：“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
醫生強調了一遍：“這些話，只能在私下裡說。”
說著，他還暗示地將眼光送向藍佑。
喬天擎看了藍佑一眼，大概明白了醫生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看向藍佑，聲調溫和：“小佑，你出去等等吧。”
藍佑嗯了一聲，轉身出門。
喬天擎大概是知道，藍佑的五感敏銳超群這件事的。他特地把門關上，在裡頭跟醫生們說這件事。
藍佑在門外找了個地方坐下。
不用問，她都能大概猜到，喬天擎和那些人在說什麼。
可是……
她真的覺得，自己沒病。
藍佑嘆了口氣。
幾乎是一走出醫生的房間，她就覺得自己後背上燒灼一樣的被窺探感，全部消失了。
可是，這樣的感覺，她註定沒有辦法跟喬天擎明言。
藍佑有些煩躁，抓了抓頭髮。
現在，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煩擾了她很久。然而藍佑始終都找不到一個答案。
良久良久，喬天擎終於從病房裡出來。
他走到藍佑面前，輕輕牽起她的手，姿態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我們回家吧。”
“好。”藍佑點點頭。停頓片刻，又問，“他們剛才說了什麼？是不是說，我有精神病？”
“小佑。”喬天擎皺眉，溫和卻嚴肅地制止她這樣描述自己，“不要這麼說。那些人的話，並沒有這麼難聽。”
“話難不難聽，其實沒必要計較。”藍佑笑笑，唇畔有些蒼白，“反正就算說的話再好聽，意思不也都一樣麼。”
“小佑……”
喬天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藍佑看了他一眼，也不忍心再多說什麼讓他更難受，只能嘆了口氣：“算了，我沒事。咱們回家吧，至少我在家裡還安心一點。”
“好。”
喬天擎略略松了口氣，發動車子。
引擎發出嗚嗚聲，喬天擎一腳油門出去，窗外的景物開始後退。
藍佑單手託腮，對窗外的景色似看非看。
一路上，藍佑都安生得很，連一句話都沒說。
只是，她越是不說話，喬天擎就越知道，她都在心裡憋著。
前頭是一個紅燈。喬天擎踩下剎車，看向藍佑。
藍佑看著前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
喬天擎看得皺眉。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定，不能。
……
兩人回到家裡，喬天擎幾乎是立刻回到了書房，拿起電話，打通上次透過董辭期門路找來的那位醫生的電話。
電話打了幾次，總算接通。
“你好，我是喬天擎。”喬天擎開門見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妻子現在身體出現了一些情況。如果你願意過來幫忙，我會給出你想要的一切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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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沉默了片刻，笑了：“喬先生能給我多少價碼？”
“你應該知道我，還有我的能力。”喬天擎沉聲，“你想要的要求，我都能滿足。”
“好，喬先生果然是個爽快人。”對方應了一聲，“那麼，我們明天約個地方見面吧。”
“可以。”
喬天擎答應一聲，結束通話電話。
手機上很快湧入一條訊息，是醫生發來的，約了他明天在某間咖啡廳見面。
喬天擎記下地址，將簡訊刪除，走出書房。
藍佑正在書房門口等著。看見喬天擎出來，她微微松了口氣：“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嗯，辦完了。”喬天擎微微頷首，眼神溫柔，“怎麼在這兒等我？”
“沒什麼，只是不看見你，就覺得不安心而已。”藍佑笑笑，“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喬天擎眼神微動，有些動容地抱住藍佑。
藍佑僵了僵，也抬起手，有些笨拙地回應著喬天擎的擁抱。
兩個人擁抱良久，喬天擎揉了揉她的腦袋：“明天，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