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聽到這一句話，林妙音的第一反應是錯愕，茫然與不解。
蘇梵這個臭弟弟，怎麼突然擺出了這個架勢？
他，他不會是中二病犯了吧？..........林妙音的內心滴咕著，考慮到蘇梵正在就讀秀錦高中，嚴格意義上還是一個大男孩，不排除對方有犯中二病的可能性。
雖說聯邦時代的入學機制，比舊時代要更晚一些，普遍在8-9歲才入學，而且中學有四年，即便有人可以申請跳學，但就讀到私立高中的畢業階段，基本上也是十八歲，甚至是十九歲的年輕人。
這種機制下，一旦沒有考上知識大學，他們就可以立刻畢業，進入社會層面進行工作。
至於專業技能，透過居民手環上的知識申請，只要培訓兩三個月，就可以符合工作要求，不需要再進入專業院校去漫長學習，極大提升了社會運轉的效率。
所以，聯邦時代的高中生普遍比以前成熟，但依舊有中二病的例子..........林妙音就懷疑他犯病了。
“蘇梵，你........你是升學壓力太大了嗎？”
“沒關係，跟姐姐說吧。”
“正好，這個房間裡沒有其他人，我會當你的忠實聽眾.........”
林妙音在他的對面坐下，靠在軟皮椅子上，語氣溫和地勸說著。
作為私家診所的主刀醫生，兼任護理助手，兼任醫藥師，兼任股權且唯一的持有人，林妙音在醫學方面的造詣偏向全能，也就是什麼都懂一點，除了義體殖裝外，其他都不算特別精通，但馬馬虎虎也過得去，自然包括了‘精神病理’方面。
畢竟在她主刀治療的患者中，不乏有因為義體殖裝，而對自身產生認知障礙的病人。
這種病症，又被稱作‘賽博精神病’，屬於心理性疾病。
所以，林妙音也接觸了不少的心理病人，對於蘇梵的這種‘情況’不算陌生..........還好，中二病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病狀，頂多算個輕微症狀，只要她加以心理開導，相信蘇梵很快能‘康復’。
想到這裡，林妙音的臉上表情，愈發變得溫柔，像是對待一個叛逆期的大孩子：
“你不要擔心........”
“有什麼心裡話，儘管跟姐姐說.........”
“姐姐不會笑你的。”
看到林妙音的醫生作態，蘇梵眼皮抽搐，內心替對方尬得摳腳趾，甚至扣出了三室一廳。
林妙音小姐，你這樣我會很難辦的...........想給你臺階也不行，這就不能怪我了.........蘇梵默默嘆息，便輕咳了一聲：“妙音，我，我其實有另一個身份。”
另一個身份？
林妙音聽到這話，先是愣了幾秒，緊接著恍然大悟，表情又變得嚴肅。
這.......這是產生‘裡人格’了？嘶，這孩子的中二病有點嚴重啊，快發展成精神分裂症了，不，有些‘賽博精神病’的患者也會這樣，認為自己是一種純粹機械，而非是正常人類，漸漸失去人類的共情能力..........林妙音閃過了諸多念頭，下一刻，她的語氣凝重道：
“有.......有多久時間了？”
“大概有一個星期不到吧？”
蘇梵仔細想了想，自身登入《舊神》的時間，今天正好是第六天，算下來是一個星期不到。
短短時間內，他就進階為秘劍者，並達到了Lv.11。
這種坐火箭般的升級速度，足以讓頂尖公會的核心成員都為之汗顏。
要不是他落後太多時間，再加上遊戲初期的【銜尾蛇】Ⅰ型頭盔，比【利維坦】Ⅱ型頭盔差了一些，更不如頂尖公會的成員們，所佩戴的【米迦勒】Ⅲ型頭盔。
否則，蘇梵早就追上了他們的進度。
一個星期不到...........林妙音聞言，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患病時間不長，這個弟弟還有得治。
在林妙音的認知之中，蘇梵說得是自己患上‘身份認知’病狀的時間，而不是遊戲裡的另一個身份，這屬於兩人之間的視角誤差了。
“沒關係，我理解你的心情.........”
“其實有些時候，我也幻想著自己會是另一個人，嗯，就是另一種社會身份........”
林妙音溫言細語的勸說著，打算從自身作為例子，來引發蘇梵的共鳴，一點點攻克他的內心，然後幫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堪稱是竹馬的臭弟弟，走出心理病上的認知障礙。
就在下一秒，林妙音卻看到自家竹馬，緩緩搖頭道：
“不，我說的身份是《舊神》遊戲裡...........另一個角色身份。”
“哎.......哎哎哎？！”
林妙音恍如聽到天方夜譚，蘇梵在跟她開玩笑嗎？另一個角色身份，什麼鬼？《舊神》不是只允許玩家們建立一個人物，並且繫結不可更換！
除非向【審判之眼】提交刪除人物的書面申請，清空一切，等同於轉世重來，就像各大公會的轉生者們一樣，可，可是哪怕如此，《舊神》也不允許創立第二個角色啊..........林妙音正要出言反駁，下一秒，她看到蘇梵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也帶著幾分糾結。
然後，他伸手在臉上一劃，原本陌生的容貌如同蟬翼，被輕鬆揭下來，化作銀白色的面具留在他手上，與此同時，蘇梵的容貌變成了一張讓她無比眼熟的，曾經並肩作戰過的人物。
這是【幻夢面具】效果被解除了，同時，蘇梵頭上的名字和等級也變化。
這一刻，他徹底撤去了偽裝。
“觀........觀者？！
！”
林妙音忍不住發出尖叫，聲音分貝高得驚人，隱隱有海豚音的精彩。
明明是私家診所的主刀醫生，即便再血腥的場面都不能讓她失控，但這一刻，林妙音彷彿受驚的小兔子，整個人都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了。
哪怕以她的成熟性格，乍然之間，見到這堪稱‘驚悚’的一幕，也不禁情緒失控，整個人像是‘戰術後仰’一樣，身體都貼死在了椅背之上，怔怔望著眼前的熟悉人影。
蘇梵是空白，也是.........觀者？！
不，應該說他從一開始，與自己接觸的時候就是觀者？！
如果他是空白，也是觀者，那麼回憶一下，自己在‘空白’面前吹的牛皮，揚言要帶他升級，拍著胸脯說自己即將進階，吹噓著她的工作室拿下首殺隊..........首殺隊的功勞大半在觀者身上。
唰！
林妙音的臉龐在瞬息間，漲得通紅發燙，就像是煮熟了的螃蟹一樣。
她的身體不自覺後挪而去，哪怕已經靠在椅背上，也想離著面前的身影，稍稍遠一些。
這一刻，蘇梵的身影在她眼中不是那個弟弟，而是變成了一個大魔王，陰影變得膨脹，活生生將她籠罩在了陰影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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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斷提醒著她，曾經自己做的那些糗事..........
“你你你........你是觀者？！”
林妙音的牙縫裡，擠出了一段斷斷續續的話，想要從蘇梵身上得到否定。
可惜，後者努力憋著表情，在林妙音近乎絕望的目光下，他悠悠搖頭，再度重申了一遍：
“是的........”
“我就是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