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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章 快雪時晴帖

董策聽了,心裡也是頗有些不是滋味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其中多半是悲慘的。

他沉吟片刻,道:“正好,本官屬下還需要一名書吏,你便擔當了吧。放心,不會短了你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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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忠旗感激道:“多謝大人抬舉。”

又是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起身便很乖覺的站在了董策身後。

董策如此做,卻是因為白忠旗看來是這十一個人裡面的核心人物,把他拿出來,這些馬賊便是一盤散沙,再不能拉幫結夥了。

他現在心機越發的深沉,對於下面的提防分化,也是輕描淡寫的便做成了,不帶一絲的煙火氣。

而後董策挨個問了他們的姓名,其中一個名叫馬林的大鬍子中年漢子給董策留下了頗深的印象。此人曾經是大同鎮以西西安堡的馬術教頭,教頭,在大明軍中雖然不一定是軍官,但也是地位遠遠超過一般士卒的任務了。但是就算如此,對已經發不出餉銀,活不下去,跟馬林一起的幾個騎兵教頭心一橫,去投了高迎祥,而馬林則是上山落草為寇。

本來白麻子匪幫雖說劫掠了不少馬,但會騎馬的人卻不多,馬林去了之後,這等情況大為改觀。可以說白麻子麾下八成的馬賊,都是馬林一手練出來的。

其他人雖然沒有白忠旗和馬林這般,卻也都是馬術精強之輩,多半更是使得好一口馬上刀。那一日之所以被董策等人衝的落花流水,一敗塗地,不是他們廢物,而是董策幾個人著實是太強了些。披堅執銳,當者不幸,身穿七八十斤重的三層重甲,一刀看上去只有一個白印而已!

讓他們能有什麼法子?

董策正要帶著他們去大石崮那邊轉悠一圈兒,堡外忽的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穿著鴛鴦戰襖,背後插著三角令旗的士卒騎馬來到安鄉墩之下。

通傳之後,才知道乃是劉若宰的傳令兵,招董策去往鎮河堡一唔。董策應下來,給他塞一兩銀子,把那傳令兵滿臉喜色的送走了。

如此倒也正好,董策便命李貴從庫房中取出一套皮甲來給了馬林,委任他做了這一支騎兵都的都頭。

如此,就算是把名分給定了下來,這十個馬賊,被改編為隸屬於董策直接指揮的騎兵都,暫派都頭為馬林。既然是暫派,自然是隨時可以拿下來的,而且底下人的因著‘暫派’這兩個字,自然也是存了異樣的心思。

這個位子,難道我就做不得?

馬林滿臉感激的跪下來磕頭謝過董策,這一領皮甲雖然是董策庫存所有甲冑中最強的一種,但是也足有十八斤重,是用上好的牛皮硝制,而後經過幾十道極為繁瑣的工藝才能製成的。用銅製的大頭鉚釘在皮甲的表面綴了一層鐵葉子,防護力也是頗為的驚人,更是價格不菲。這些馬賊如何見過這等精良的鎧甲?一個個看著馬林手裡的皮甲都是兩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

而暫派那兩個字,也讓他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生表現,爭取早日把暫派兩個字拿掉。

這位大人還未到弱冠之年而已,就已經是堂堂的正六品百戶官了。而且這般能打,又有謀略,看剛才那傳令兵對他這般的恭敬,可以看出定然是極為得上官賞識的。這等人,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自己這一次被俘,自忖必死,卻沒想到反而生出這般莫大的機遇來。這機遇可一定要把握住,早早的在這位大人麾下佔下一個位置,以後自然水漲船高,說不得榮華富貴全都有了,那是何等光宗耀祖之事?

幾人策馬出了安鄉墩,董策有意識的看看他們的騎術,便是策馬狂奔,毫不停歇。

一氣兒直奔到鎮河堡之下,直到再跑下去就要傷了戰馬的時候方才停下來,讓他頗為滿意的是,這些人的馬術還都不錯。要知道這一路如此之遠,再加上道理不好,路途顛簸,馬術稍差一點兒的,不知道給顛下來多少次了。

而且他們胯下的蒙古馬,氣力確實是比遼東馬悠長的多,董策胯下的遼東馬已經不怎麼跑得動,而那些蒙古馬,還是饒有餘力的樣子,似乎沒怎麼出氣力。

董策看了,也是嘖嘖稱奇,算是徹底的意識到了這些蒙古馬的價值。

見了董策,鎮河堡的城門官趕緊放行,現下鎮河堡乃至於冀北兵備道誰不知道,新近躥升上來一個董策董百戶,就是砍了十幾個韃子腦袋,功績直達天聽的那位。此人極是得兵備道大人看重,時常招來議事,每每對答良久。而且還有傳言稱,董策第一次來鎮河堡,乃是兵備道大人的老管家親自在前面引路……這可是了不得的殊榮。

官場之上,自然知道什麼人最是不能得罪——風頭正勁之人。

因此董策一到,那掛著總旗銜兒的城門官趕緊笑臉相迎,把他恭敬的送了進去。

到了府門外,董策讓馬林等人在府外等候,自己進去了。馬林等人何時來過這等大官兒的府邸?一個個都是手足無措,極是拘謹。

董策通傳之後,被引進後宅花廳,卻見劉若宰依舊是一身布衣,正在練字,而在他身邊磨墨的,卻是一個三十一二歲,穿著六品文官官袍的青年正自站著。

“來了?”聽見腳步聲,劉若宰頭也不抬道。

董策應了聲是,見禮之後,自站到一邊。

那文官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劉若宰這等態度,分明是對待頗為熟悉親近之人方才會有的,這董策,看來真如傳言所說,很受大人的器重。

他向董策笑笑,這來自於文官的極為難得的善意讓董策不由得一怔,趕緊回以微笑。

廳中一時靜了下來,只聞沙沙的書寫聲。

過了好一會兒,劉若宰把筆一扔,長長的籲了口氣,向那文官道:“大敏,瞧瞧,老夫這字如何?”

那文官仔細看了好半響,輕輕撫掌笑道:“大人您的字,圓筆藏鋒,起筆收筆,鉤挑波撇,皆都不露鋒芒。勻整安穩,更顯氣定神閒,不疾不徐之情懷。可謂是圓勁古雅,優閒逸裕,深不可測也!”

他哈哈一笑:“看來大人最近心情頗佳。”

“大敏眼光頗具一格。”他點評的顯然讓劉若宰很是滿意,看向董策,招招手:“過來,你也瞧瞧。”

那文官又是心裡微微詫異,心道他看得懂麼?

董策應了聲是,上前一看,原來這是劉若宰臨摹的書聖王羲之《快雪時晴帖》。

正如被劉若宰稱為大敏的那文官所言,筆鋒圓潤,不露鋒芒,氣定神閒,已經是很得王羲之書法的神韻了。董策笑道:“末將不過是粗通文墨而已,如何懂得這許多?”

“你呀,就是太老成。”劉若宰笑吟吟的說了他一句,臉上卻哪有怪罪的意思?轉頭向那文官道:“這位嘴上說的謙虛,實則一筆柳體也是尚好的。”

那文官點點頭,沒有說話。

說了這會兒話,那《快雪時晴帖》墨跡已幹,劉若宰將之卷起來遞給董策:“這貼字送你了,雖說你身為武將,為國戍邊乃是天職,不過也別光顧的打打殺殺,有些時間,也要修心養性,體己自身。”

董策有些受寵若驚,在這個年代,對於文人來說,贈送筆墨乃是相當鄭重且正式的一件事,表示對對方很大程度的親近或者是尊重。更別說,這幅字本身就是極好的藝術品。

他趕緊接過,深施一禮,正色道:“末將醒的了。”

說著,珍而重之的把那帖子收了起來。

劉若宰呵呵一笑,淨了手,笑道:“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本官衙中糧草通判,紀長風,字大敏。”

他又指了指董策:“這位是董策董二郎,你當聽過他的名字。”

“是,如雷貫耳。”紀長風點點頭,向董策笑了笑,拱手道:“董大人有禮,在下可是久仰董大人聲名啊!”

“見過紀大人。”他卻是非常客氣,董策也趕緊還禮,雖說他這個百戶官和人家這個糧草通判都是六品官,但是文武殊途,其中地位差距可是非常大。一般來說,一地兵備道下面的通判足有權節制一地,臨時指揮三五個千總。

他這個區區百戶,又算得什麼?

而且他心中有些疑惑,此時文官大都敵視鄙夷武將,為何這紀長風對自己這般友善?著實是異數。

“編練新軍之事,籌備的怎麼樣了?”

劉若宰淡淡問道。

“駐屯之地已經選定,實地檢視過了,剩下的便是僱傭匠戶,計算須得多少石料,木料,多少磚瓦夯土才能夠重新修好。末將已經招募了五十七戶百姓,都是上一次被那些馬賊劫掠之後無家可歸的災民,現在正在開挖溝渠,燒荒墾地,捕魚造船。”招募流民的告示,方圓百里的府縣城池,並村鎮堡寨基本上都貼了,想來這數日間就有訊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