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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三八五 衝突

果然,董策也不例外,若是閒暇時間,他倒是不介意仔細看看,但是現在著急回去,便道:“店家你說說吧,要些好點兒的胭脂水粉便是。�”

那掌櫃的倒也不坑人,他略一沉吟,便道:“不知這位官人要送的那位,多大年紀?”

“雙十已過。”董策說完這話的時候,才恍然意識到,原來,紅袖竟還要比自己大上兩歲。

“若是這個年紀的話,用這個鴨蛋粉是最好的。”那掌櫃的招呼人取出一個鑲螺鈿的黑色漆盒,道:“這是小店去年秋末剛剛產出的一款鴨蛋粉,其母粉乃是用精選的雲母粉,加上海生大蚌之珍珠粉及揚州邵伯糊粉坊專為我戴春林香粉研磨而成的石粉、米粉、豆粉,再加上雞蛋清等物,調製而成。除此之外,那母粉還要用白蘭、茉莉、珠蘭、玫瑰等時令鮮花薰吸香味,放在鼻下輕輕一嗅,便是香味撲鼻,偏又無絲毫之造作,就仿若是鮮花花香一般,淡然雅緻。”

那掌櫃的侃侃而談,這個時代往往對自己產品的配方諱莫如深,但是這掌櫃的卻是絲毫不忌諱的說了出來。倒不是他多大方,而是這調配胭脂香粉實在是一門兒極為高深的技術活兒,你就算知道了配方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某種成分增一分減一分,便是會導致整個香粉的效果完全不一樣。或許是香如幽蘭,或許是臭入鮑魚之肆。

是以戴春林這些店裡的掌櫃,從來都不隱瞞,而是很大方的說出來。他們說出其中的配方,就更是顯得這些香粉上檔次,用料名貴,客人買的時候,也就更捨得花錢。

對於這種營銷伎倆,董策當然是一清二楚,不過這時候的人,還是很實在的,根據他的瞭解,戴春林產的香粉,裡面確實是採用了很多名貴的材料。這位掌櫃說的,也並不誇張。

董策點點頭:“這鵝蛋粉,要四……哦不,五盒。”

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陽和城,是以香粉這東西雖然耐用,但董策還是打算多買些。本來想著給母親和紅袖各自買上兩盒,大丫二丫那等自然是不用的,這兩個黑粗悍婦若是塗脂抹粉,只怕更要嚇死人。轉念一想,卻是想到還有一人,便又多買了一盒。

之後董策又根據那掌櫃的推薦,買了幾盒胭脂、水粉,桂花頭油,這些女人用的東西,種類紛繁復雜,董策也不怎麼搞得清楚。

最後一結賬,這些東西便花了二十五兩紋銀。

算下來,其價格也是相當之昂貴了,難怪此時揚州有民諺曰:“美人一身香,窮漢半月糧。”

那掌櫃的又送了三個戴春林香囊,是用來佩戴在身上或掛在衣櫃裡的,據說能保香兩年,至於到底怎麼樣,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出了戴春林,便再無其他事要做,一行人便是去了城門。

到了城門口正準備出城的時候,卻是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囂張的叫罵:“都滾開,都給老子滾開,范家大官人商隊出門,閒雜人等全都避讓,車馬無眼,撞死活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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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策皺了皺眉頭,怎麼這聲音聽著有點兒耳熟呢?

循聲回頭看去,卻看到了一個龐大的商隊就在身後不遠處,看樣子是準備出城。

這商隊裡面用的都是那等一丈六七尺長的大號騾車馬車,上面物資堆積的高高的,外面都蒙了氈布,也不知道運的是什麼。一眼看去,這車隊綿延無盡,也不知道有多少大車,上面又運送了多少物資。

幾乎佔了多半條大街去。

車隊用的馬車看上去都很堅固,想來是特殊製作的,那拉車的駑馬大騾一個個也是油光毛亮兒,保養的極好。車上趕車的車伕,都穿著一樣的青色衣服,戴著帽子,看上去就很精神。車隊的旁邊,還有穿著黑衣短靠,神色精悍的騎馬護衛。

在車隊的最前面那輛大車上,插著一面大旗,大大的旗面上寫著‘範記’兩個大字,在風中獵獵飛揚。

大喊的就是車隊最前面的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他穿了一身的青緞子的衣服,長的只是中等,但滿臉都是飛揚跋扈之氣,仿若是老子天下第一一般,瞧著就讓人生厭。

董策撮了撮牙花子,怎麼又是這廝?

這一幕情景,和當初自己來陽和城撞到范家商隊進陽和的那一幕,是何等的類似。

囂張的范家旁支子弟,高高的大車,數不清的物資,兇悍驕狂的護衛……甚至就連策馬在最前面的那範家紈絝臉上的青春痘,似乎還是那般的通紅發亮。

好歹也是一個冬天過去了,怎麼也就沒個長進?

范家每年都是這般,從秋後開始便陸陸續續的從各地往陽和城裡運東西,屯在此處,而後挑選日子運出去。瞧這樣子,是要把囤積了一冬的物資運出去了。

范家的惡名整個陽和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真若是給他們的車馬撞死了,怕是也白死——陽和城縣尊範老爺可不就是范家的人?雖說陽和城還有陽和兵備道,宣大總督這類大員,但是人家誰願意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再說了,你知道他們是不是也給范家喂得飽飽兒的?

轉眼間,人們都避讓到了兩邊去,街道中央空蕩蕩的,只剩下董策這一行人策馬而立。

商隊是往北而來,董策等人方才調轉馬頭回頭看,因此都是面朝南,看這架勢,竟是要對峙一般。

那邊范家的車隊固然龐大,但是董策這邊卻是一個個看著非常精悍孔武,再看看那年輕貴公子一身裝扮,就知道是有來頭的,氣勢上卻是絲毫不弱。街邊眾人都是暗道這次有好戲看了,最好是把範家人給教訓一通,也好替大夥兒出氣。

范家那領頭的,喚作範介年,是範永鬥的子侄輩。說起來,他和範永鬥的關係可比陽和城的範縣尊要近得多,是範永鬥親哥哥的兒子,範永鬥是他的親叔叔。正因為如此,他在范家地位也是頗高,從十幾歲開始就跟著叔父行走各地,後來更是給放出來專門負責一地的生意。這陽和城的營生,乃是範永鬥一個極其重要的佈局,交給別人不放心,此間的事務,都是範介年一手掌管的。

而這一次運送的物資實在是太過重要,更是事關重大,茲事體大,他便是親自帶人押送。

雖然看出來董策等人身份不凡,但這範介年是囂張慣了的,也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他打馬向前,冷冷的甩了甩手裡的鞭子,盯著董策道:“給老子讓開!”

董策的家丁也一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人都殺過,還怕什麼?那些商隊的護衛看著精壯,實際上在他們眼裡不過就是銀樣鑞槍頭而已,要打的話怕是一個能打三個。哪裡願意讓,便都策馬轉身,一個個臉上帶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表情,盯著範介年,就要找事兒。

董勇振歪了歪腦袋,斜著眼看著他,露出一副當初在應州當打行時候的青皮混混兒相,上下打量了一眼範介年,嗤的一笑:“哪個王八蛋褲襠沒夾緊,把你給漏出來了?”

範介年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冷聲道:“你這狗殺才,再說一句試試?”

“再說一句又如何?哪個王八蛋褲襠沒夾緊,把你給漏出來了?”董勇振哐當一聲拔出騎兵刀,雪亮的刀鋒在陽光下耀花了人眼,他死死的盯著範介年,面目猙獰的吼道:“信不信老子一刀把你砍成兩截兒?小狗才!”

這一瞬間,他那沙場淬鍊出來的殺氣暴露無遺,讓範介年不由得心裡一哆嗦,他有一種感覺,面前這兇漢絕對是說到做到,他是真敢殺了自己!

這廝也就是仗著自家權勢欺男霸女有些本事,倒是曾經帶著人把一個跟自己私通女人的相公給活生生打死,但是又哪裡能跟這些見過血殺過人的悍卒相提並論?

範介年只覺得心裡一哆嗦,竟是沒說出話來。

別說是他,便是那些商隊護衛,也是都給嚇住了,一時間猶豫著,卻是不敢向前。

隨著董勇振的動作,一群家丁也是紛紛拔刀出鞘,凶氣畢露。

“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對我如此囂張?他們是什麼來路?”

範介年快氣瘋了,只是臉上卻不敢表露出絲毫來,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看向董策。他並不傻,知道這些人之所以如此驕橫,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年輕人。那麼說,這個年輕人必定是擁有相當的權勢……

周圍一片安靜,百姓們都看呆了,他們真沒想到竟有人敢和范家如此對抗,不少人看到範介年的樣子,都是幸災樂禍。這些可是踢到鐵板了,疼死你!

董策卻是忽然一笑,他招了招手:“得了,得了,是要在大街上拔刀拼命麼?舞刀弄棒的,成何體統?都讓讓吧。”既然已經把面子給掙回來了,又讓範家落了面子,這口氣出了也就是了。畢竟董策現在不想跟范家有什麼衝突,說句實在話,他現在還沒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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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