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快要下雪了。”
言佳寧看了眼天空，有點糾結。
“是，今年在帝都還沒見過雪。”
虞滄語氣裡有些淡淡的懷念。
帝都這座城市並不多雪，一年到頭能見著下雪的日子不過五指之數。
記得當初在成大求學的時候，每逢冬天下雪的日子，總會有許多來自南方的同學在學校裡四處走動著，看雪、拍照、發朋友圈。
虞滄的幾個舍友, 還熱衷於打雪仗，每每把他拖到了操場上加入他們的幼稚“戰鬥”。
今年十二月的時候，這邊倒是也下了一場。
可惜，無論是當時在魔都拍戲的虞滄，還是過往的那些故人們，
都已經很難在同一個雪天裡相聚了。
將這些情緒壓下, 虞滄偏過頭看她, 笑著問道,
“最近怎麼樣？職業演員言佳寧小姐？”
剛才在餐廳裡，因為陸知和羅木成的存在，兩人雖然也敘了兩句舊，但並沒有聊得太多。
言佳寧點點頭，“還行嘿嘿，我還是挺喜歡這份工作的。”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會是在這裡遇到虞滄哥你。”
“是，”虞滄搖搖頭失笑，“我當時只聽二師兄說你在和一個古裝戲的劇組接洽，但卻沒想到會是這一部。”
“哈哈~前段時間你還說等我回了帝都，要請我吃飯來著。”
“今晚這不就實現我的諾言了嗎？”
“少來啊，剛才明明是陸導去付的錢, 我看的清清楚楚！”
“那等進組了之後，再請你吃盒飯吧。”
“我天, 虞滄哥，松師兄都比你大方！你到底懂不懂討女孩子歡心啊。”
幾句笑談之後，兩人之間因為許久未見而產生的生疏感也一點點消失。
言佳寧偷著看了一眼虞滄, 欲言又止。
虞滄反倒坦然，輕笑著問她，“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嗯......不過你之前說了，不讓我提的。”
言佳寧有點喪氣和失落。
虞滄失笑，“可你現在這樣子，提不提的，有什麼區別呢？”
“哦......”
“你也二十三了吧？”
“嗯嗯。”
“既然你已經二十三了，我也不用再像哄小孩一樣說一些欺心的話來安慰你了。”
虞滄沒有再看身旁的女孩，
而是望向了天空中不知何時開始飄落的雪花。
“相愛，然後分開，在人的一生中，並不少見。”
“或者說，這是人生的常態。”
“我知道......只是有些遺憾而已......”
“不用覺得遺憾。”
虞滄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溶化。
“回過頭去看一段感情，對它最好的評價，不是說在以後的時間裡它有多麼地讓你難以釋懷，而是說這段感情帶給了你成長。”
“也許結局不得圓滿，起碼我和她都成長為了更成熟的人。”
“與她在一起時，被她改變了的那部分我，代替了她，陪著我向人生未知的方向繼續前進。”
他重新轉過臉，看向言佳寧。
在和她的姐姐相識之前，他和言佳寧就已經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了。
所以，即便剝離去她姐姐的因素，
他與言佳寧這個姑娘也仍有一份多年的友情在。
女孩嘆了口氣。
像是無奈，又像是釋然。
“其實今天下午，我在外面聽到你和陸導分析那個人物的時候，就應該明白你的想法啦。”
“你這丫頭，還學會偷聽了啊。”
“我可是免費幫你對戲了，順帶聽上兩句而已。”
言佳寧堅決不認賬。
“行了行了，那輛正過來的是你公司的保姆車吧？”
“嗯嗯。”
“那就快點回去吧，雪下得有些大了。”
“好哦，需要我送你一趟嗎？你現在住成大吧，也不遠。”
虞滄搖搖頭，“我還有個朋友一起走。”
“朋友？”言佳寧一愣。
虞滄不說話，只是默默將眼神看向了離兩人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她只是在那裡站著，似乎也不看這邊。
嗯，似乎。
言佳寧眨眨眼。
雖然不遠處的那個人戴著鴨舌帽，她沒有辦法看清臉。
但很明顯，那是個年輕女孩。
言佳寧若有所思，“只是朋友？”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沒有啊，我只是剛好想起了若晴姐和我說什麼，過年你可能要給我帶個小嫂子回來了。”
“還是松師兄說的？哎呀呀，記不清了。”
“言佳寧，我建議你少跟這兩個人來往。”
“行啦行啦，我真走啦，欠著的飯我可記著了哈。”
言佳寧一溜煙跑了。
一邊跑，還一邊拿手機打電話，說著什麼“若晴姐”.......
聽得虞滄一頭黑線。
他剛要回身，一個清脆的聲音卻已經在他身後響起，只是語氣似乎不太友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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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著的飯，哼哼，小虞老師行情不錯嘛。”
如果是在昨晚之前，面對陸沅兒的這句話，虞滄不會有什麼其他想法。
但現在有些不同了。
他回過頭，仔細打量著陸沅兒。
似乎想要分辨出，某人的這句話裡除了朋友間的互損調侃之外，還有沒有些其他的意味。
半晌，沒聽到虞滄回話，陸沅兒有點維持不住“強勢”。
她偷偷抬頭想要看虞滄，卻正好對上他的眼神。
心裡莫名一慌，她直接偏過頭。
虞滄嘴角微翹，這才溫聲解釋道，“我今天只是來試鏡，剛好遇到朋友。”
“哦~”陸沅兒似乎對他的解釋不感興趣。
虞滄只好換了一個話題，“怎麼來了這？下午不是有考試嗎？”
陸沅兒微微鼓了一下嘴，“我也來見一個朋友。”
“好吧，那一起回去？”
陸沅兒輕輕“嗯”了一聲。
虞滄叫了一輛車。
天氣狀況不好，他也就不打算麻煩小姜和保姆車司機過來接他了。
好在現在雪剛下了一會兒，路上的計程車還不算少。
兩分鍾後，兩人就到了車上。
陸沅兒靠著車窗，好像在看外面的雪。
虞滄心中有些奇怪。
每次見面，身旁這個姑娘的話總是不少的，好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這次有些反常。
像是想說想問點什麼，又努力剋制著。
在有些奇怪的沉默中，計程車向成大的方向疾馳而去。
車窗外，是漫天的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