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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湧動

靜江府兵馬司離著撫司正好是一個對角線,分別在內城的南端和北端,取文武相對、攜手並肩之意,這裡有些背陽,大門內的光線便沒有那麼好,人如果從外頭進來,會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而且一時半會都不一定能認出來是誰。

“你......”馬暨從大案後頭抬起頭,根本沒有料到,進來的會是他。

從差遣上來說,路臣最重要的一項,便是放在最後頭的那個......馬步軍都總管,因為這意味著在制度上,他已經是路內最高的軍事統帥,鄧得遇雖然離了職,但之前的積威還在,進到這裡並不需要通報,更何況他今天身著便服,青衣襥帽,就像是探親訪友一般。

衙門只是個辦事的地方,怎麼也比不過軍營裡門禁森嚴,馬暨對於這些人縱有不滿,面上是不會顯的,只是客套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兩人既沒有交情,更沒有官面上的往來,搞不懂來找他會是什麼目地。

於是,大堂上出現了很詭異的一幕,堂中的主人端坐上頭,一言不發地盯著客人,而客人輕車熟路,毫不在意地找了一個位子坐下,弄得那些小吏不知道是招呼好呢,還是裝不知道的好。

見無人招呼,他自顧自地拿起几上的茶壺,裡頭雖然備了水,可放了許久早已經涼了,茶是泡不成了,他也不嫌棄,拿起個盅子倒了杯涼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還意猶未盡的嘖嘖嘴,彷彿那是什麼美味的佳飲一般。

這付做派,完全顛覆了馬暨心目中那個人的形象,兩人當初不和是城中公開的事,就是當面吵得面紅耳赤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最後誰也奈何不得對方,只能靜候朝廷的裁決,結果是跌破了所有預測者的眼睛,那麼現在見面還有什麼可說的?

“鄧公,某這裡忙得緊,你要是有什麼事,不妨直言,就不要兜什麼圈子了吧。”最後,先開口的那個人還是馬暨,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不想花時間同他耗。

“忙什麼?忙著將百姓趕離家園,一路往瓊州那個海外之地逃亡?”鄧得遇一聲冷笑:“等到這靜江城空了,你們也好順勢棄守,放任元人長驅直入,既然如此,當初修它做什麼?你可知,這城池耗費了多少任路臣的心血,用了多少民力和財物,就是為了讓你們如此輕易捨去的麼。”

果然是這個事,馬暨有些無奈地擺擺手,讓那些屬吏們都下去,大堂上一時間空了下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對方不過是一個瘦小的老頭,一隻手都不用就能放倒,可是他所代表的那些人,卻是這個朝廷的基石。

說實話,為什麼劉禹要這麼做,他的心裡一樣有著疑惑,堅壁清野,也從來沒有清空一路的做法,嶺南的冬天雖然談不上寒冷,晝夜的溫差還是很大的,在毫無遮掩的野外,稍不留神就會染上病症,這一點在荊湖的流民身上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從譚州到這裡,中間最近的路程也有上千里,元人要跨越大半個荊湖南路,其補給線已經拉得夠長了,而靜江這個堅城,便是最好的防守之地,橫山寨以不到五千人抵抗了那麼久,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到,而且做得更好。

可問題是,現在主事的,並不是他眼前的這個小老頭,而是已經在軍中具有極大威望的新帥,虎賁全軍現在還有三萬多人,他的前軍就佔了八千多,算是在那場戰事中傷亡最小的一支了,可是要說自己真能隨意調遣?馬暨心裡很清楚,今時已經不同往日,這城中盯著的可不只是一路人馬。

憑心而論,對於劉禹這個新帥,他沒有不服氣的地方,邕州戰事中的表現,足以證明了對方是一個合格的統帥,無論是戰略上的佈置還是後勤保障,都同眼前這位不可同日而語,連他都這麼想了,可想而知那些武夫會是怎麼個意思。

“撫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元人勢大,咱們滿打滿算不到四萬人,靜江城雖然堅固,總要人來守,你既然問到了,某就同你說句實話,若是讓某來守,最多也就撐上半年,或許幾個月可能都不到,真到了那時候,這些百姓怎麼辦?”

不是爭吵,也不是諷刺挖苦,這番直白的話語讓鄧得遇一愣,原本他已經做好了被人趕出去的心理準備,尋常的吵鬧也不稀奇,但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平白直述的話,什麼時候,這個莽夫會講道理了?這個認知既讓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心。

“馬老二。”鄧得遇不想叫他的官稱,也不想同他稱兄道弟,便喊著他的排行:“既然說到這裡了,老夫也同你說句實話,當初你我相爭,並不是老夫怕了你,你一個帶兵的,要整你,有的是手段,可為什麼只同你講道理?你想過沒有。”

馬暨的心裡很清楚,這些話都是實情,別的不說,一個糧餉就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除非搞出兵變,否則低頭就是唯一的路,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直直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想聽聽他會說出什麼來。

“你是從蜀地來的,那裡是個什麼情形,你比老夫清楚,天府之國、沃野千里,現在還剩下多少?老夫看重你、容忍你,就是因為你會帶兵,沒有兵,廣西就守不住,你我都是大宋的臣子,老夫從不懷疑你的忠心,咱們在這裡爭吵,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麼?”

“沒有了土地,百姓便沒有了生計,數百萬人蝟集在那個島上,吃什麼?喝什麼。”鄧得遇從椅子上站起來,在他面前走來走去:“你我守土有責,能守上多久,便是多久,朝廷若是有餘力,能派來援軍是最好,若是沒有,等到城破的那一天,老夫不會苟活,相信你也不會。”

這番話如同重錘一樣在馬暨的心裡敲響,他當初爭權的目地就是為了更好地完成府內的守備,因為對方不通軍事,他不希望讓一個外行來領導,經過了邕州的戰事,對於元人已經沒有那麼畏懼,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相信軍中的士氣,也許真的能守上很久,然而別人卻不讓他這麼做。

“你等想要如何?”馬暨的語氣一如平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嘴角中的那一絲苦澀。

“不如何,我等手無縛雞之力,你說能如何?”鄧得遇搖搖頭:“老夫來找你,同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讓你想一想,自己是什麼人,在做什麼。”

對方是如何出去的,馬暨已經記不清了,他的腦子有些亂,一邊是曾經堅守的那些信念,一邊是迫在眉睫的危機,他們雖然沒有要求他做什麼,可那種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只可惜,他很清楚,想在這個城中生事,根本就不可能,雖然那位新帥不在,一切卻都牢牢在他手裡掌握著,怎麼辦?

他從來沒有這麼難以做出決定,腳下如同灌了鉛一樣,一步都挪動不得。

在這靜江城中,同他一樣不好過的還有別人,名義上的邕州招撫使馬成旺就是其中一個。

他原本同那些各州領兵的都統在一塊兒,在清鄉令下達之後,那些人陸陸續續都返回了原地,配合隨行的禁軍軍士也就是整編之後的虎賁軍,在各州分別開展勸喻百姓上路的事宜,慢慢的居處的人越來越少,直到只剩了他一人。

他的兒子身為邕州都統,自然也逃不過去,在馬成旺看來,這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質押,且不說邕州沒有多少在籍的百姓,那裡才剛剛經歷了戰事,官府的威信十分高,要做什麼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哪用得著他兒子跑上一趟?

人家這是擺明了不放心。

當初聚於邕州城下的援軍一共不過五萬人,他的邕州守軍就達到了八千之眾,雖然被打散了,可中下層裡,也不乏他親手提拔之人,這是在防著他啊。

等到某個不速之客意外來訪之後,這種不安的心思就愈加強烈了,因為來者是掌握一路刑名的提刑司主官鍾道。

“馬招撫,你這裡,倒是不錯。”鍾道隨意地打量了一下,馬成旺聽著不像是諷刺,趕緊朝門外看了一下。

“怎麼?你怕有人盯著,本官有個案子前來向你問詢,放到哪裡都說得通,你怕什麼。”

馬成旺哪會信,他在門口看了又看,又跑到窗邊,一派如臨大敵的模樣,讓鍾道搖搖頭,卻也沒有阻止,而是隨他去了。

這裡是城中的一處客棧,此時入住的客人不算多,整個二層都被官府包下來,住的就是那幫都統,現在倒是空蕩蕩的,不過這樣正好,他在上樓之前就已經看過了,根本沒有人盯著。

“行了,就你這模樣,人家哪還需要防著?”

馬成旺一聽這話火就上來了,可是轉念一想,人家也沒說錯什麼,就算現在跑了,又能去哪裡?還有誰肯跟他。

“你就知足吧,虞府君他們,住得可是馬廄。”

鍾道不想再刺激他,對方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了,是不是還有什麼用,都不得而知,想想也真是可憐。

“鍾憲使,你們想要馬某做什麼?”馬成旺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觀察了一番的確沒有異常,才將門窗都關好,坐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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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城中幾個門的指揮使,你看看,有什麼人是用得上的?”

既然對方這麼上路,鍾道當然不會浪費時間,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堆名字和官職,馬成旺的眼睛在那些字跡上掃過,心裡突突直跳,那股被壓下去的血氣,似乎又抑制不住地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