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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金融之惑(二)

羅雨虹把他老公伸出的魔爪打了回去。他老公著急,她反而不著急了。

她開始慢悠悠地說起另一件往事:

“你還記得我五月底剛從雅安回成都,我們開了一個常委會嗎?會上你說,目前四川的矛盾,就是糧食產量嚴重不足與人口增長之間的矛盾。要解決這個矛盾,就要大力發展農業生產。”

“你說的有動態區域性解決的可能,這我知道。”

除此之外,朱平槿還知道,老婆這只貓不把他這只耗子玩夠盤軟,是不會吃他的。無奈之下,他的下巴已經擱在了桌上。

“對呀!你沒有老年痴呆。”羅雨虹笑顏如花,讓朱平槿根本沒有發飆的可能,“當時你還判斷,四川人口有兩千萬到三千萬,所以……”

“我那是把川南川西的土司人口算了進去。”

“土司不交稅,你算他們幹什麼!”羅雨虹反駁道。

老婆又不講道理了。朱平槿知道這時辯駁,只會讓主題越跑越遠。他索性一言不發,就此表明自己的態度。

“川中、川北和川東的人口密度遠不如川西人口密度大!我們呆在成都,用自己的眼睛看,得出了四川人口很多的結論,很可能是錯誤的!”

羅雨虹問朱平槿:“你們D內這叫做什麼錯誤?”

“經驗主義的錯誤。”

“既然你都承認經驗主義的錯誤了,那我們把四川人口調到一千萬!”

“隨便你!再消滅五百萬我也沒意見!”

老公服軟了,羅雨虹也談出了她的想法。

“我那天問了你的鄭宰相,中國歷史上有沒有從四川走向全國的例子?他說沒有。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四川地少人稀,四周高山。進來就被陷住,走出去不容易。”

“這麼有難度的問題,你問鄭安民,還不如問你老公!”

朱平槿抬起頭,又充滿了戰鬥精神:“他不知道幾百年之後的事情,當然答案錯誤!八年抗戰,蔣種菜是從哪裡走出去的?”

“重慶是陪都。”羅雨虹想了想道,“不是有部電視劇叫什麼‘霧鎖陪都’嗎,我記不清了。反正我的意思是,四川人口太少,你將來想登基大寶,君臨天下;我呢,想母儀天下,一掃六宮……”

“是六合不是六宮!”朱平槿提醒道,“上班時間說正事,不要開火車!”

“反正有難度。”羅雨虹的思維迴歸正常,“人口與糧食是一個矛盾。我們所謂的解決矛盾,就是在兩者間尋求一個平衡。這個平衡,不是僵硬的互相匹配,而是在動態中不斷平衡。”

“想不到,你竟會偷看我青幹班的教材!那是D內材料,有密級的,你犯罪了,還會連累我!”

這次,羅雨虹沒被老公干擾:“糧食增加了,人口也要增加。人口增加了,你才有兵源。一千萬總人口你能讓多少人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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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動員率頂天半成!也就是百分之五!這時代生產效率如此之低,估計再抽半成,都會對生產造成災難性影響!”

“就是嘛!才五十萬人你就想打天下?被別人打還差不多!”朱平槿的老婆下了結論,“聽說李自成在河南就有五十萬!你們D當年打天下有多少人?”

“最多的時候七十個軍。加上地方部隊,五六百萬總有的。蔣種菜八百萬軍隊,鐘山風雨照樣起蒼黃!”

“就是嘛!四川人口太少了,還要增加些!”

“人口現在不能增加!一個四川填瀘州都弄得捉襟見肘!將來移民人口,最好是丁壯,進來就可以打仗。”朱平槿亮明了自己的觀點。

他說著,突然覺著不對。剛才老婆還在說開銀行撈銀子,怎麼轉眼就跳到了人口數量的增加上?

羅雨虹不愧老公的紅顏知己。見朱平槿眼珠亂轉,她立即猜到了他的心思。

“外省人口流入,你不能用綁架,不能用組織,甚至不能用你招兵買人的老辦法。否則在政治上你就有麻煩。你只能利用外部的大形勢吸引他們,讓他們自覺不自覺地向著伊甸園……”

朱平槿終於恍然大悟拍了桌子。

“我明白了!你的邏輯是,透過包攬稅收和強制徵購獲取糧食,讓我們的糧食越多越好。糧食多了,銀子少了怎麼辦?爭取外部流入。在吸引外部流入銀子的同時,吸引這些存銀子的人口入川。具體來說,就是用銀行來挖坑,利用李自成和張獻忠等流賊來恐嚇士紳,等他們自己跳進來。讓那些士紳在逃難前將銀子和所有的財產存進我們的銀行,然後他們為了取錢,只有到我們四川來,這樣,銀子也有了,人也有了,一舉兩得!這個辦法,叫做‘危機轉嫁’!”

“孺子可教也!”他老婆表揚朱平槿,“銀行表面上為他們提供一個避險的工具,但實際上給了他們一個利益捆綁的繩索。是他們自己把自己捆起來,怪不得我們。你原來說過一句話很有道理,叫做‘用了我們的鈔票,就是我們的人’。現在我把這句話放大,叫做‘存了我們的銀行,也是我們的人’!”

“來來來!坐你老公身邊來!”朱平槿親熱地向桌子對面的老婆伸出手。

朱平槿的椅子是新做的。樣式不複雜,紋樣也不繁複,突出一個“簡”字;但是比起原來那把椅子,寬大許多,兩邊扶手要兩手撐開才能抓住,同時坐三個人都不擠,又突出了一個“尊”字。

羅雨虹坐上去,雙腳懸空。

“比照承運殿那把椅子做的吧?這就是你所謂的‘四不靠’:手不靠,腳不靠,背不靠,頭不靠!”

“你果然偷偷溜進了承運殿!我爹躺在裡面,你個女孩就不怕?”

“怕什麼,死人又不會自己蹦出來!”羅雨虹不屑道:“你個無神論者,還給我講這些!回答我的問題先!”

“規格比承運殿那把小一寸。作為一名領導幹部,違法犯罪的事我絕不幹。但是……”朱平槿迅疾來了個轉折,“必要的規格還是要的。這符合我的級別,也抬高了你的身份!”

……

口角中,兩人很快進入正題,商量起稅收包攬、銀行布點等具體事務來。朱平槿道:

“我們是王府,是天家,包攬地方稅收實際上有N多種玩法,為什麼要與官府籤訂協議?

雅州沒問題,實際上已經在搞了。雅州耕地較少,主要集中在州城青衣江畔。我們要田,佔了州城就行。名山產茶,滎經產礦。堅參尼達帶人回蘆山去炫富,我讓他再給我招一個營回來!劉道貞和他一起去蘆山縣,具體主管投獻和王莊建設。我要看看劉道貞能把蘆山做成哪樣!

瀘州州城和納溪縣已經拿到手裡,我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今年對上面爭取免稅或者減稅,對下面立即開始包攬。

高登泰正在逼迫合江知縣談判,將該縣納入王府體系。合江知縣是個徹頭徹尾的軟蛋,問題不大。有問題,土司兵再去嚇一嚇。江安知縣不懂事,是頭犟牛,想法讓他動一動。要讓江安、合江學習瀘州和納溪的做法,讓縣裡把田籍改了,全縣土地集體登記在王府名下,王府直接以租代稅,合法又合理。將來兩縣換了官員,等於卵用,還不是王莊說了算!

嘉定與邛眉一樣,士紳抵抗很激烈。但嘉定知州周儀與邛州知州徐孔徒、眉州知州李傳弟不一樣。他是根牆頭草,兩邊倒。現在朝廷沒人替他撐腰,所以他除了沒有主動投靠,其他事情倒很配合。我暫時不動嘉定,以後與邛眉等地一起解決。

成都這邊,仁壽縣沒有官,彭山有官等於沒官,還徵什麼稅?無稅怎麼包?灌區十一縣,雙流、新繁、彭縣等地已經突破,最硬的骨頭當屬灌縣令趙嘉煒。此人

崇慶一州一縣,知州王勵精是陝西蒲城人,倒還有些骨氣,他雖不與王府親近,但對邛眉崇州的士紳也不假顏色。在邛眉兩州沒有徹底解決之前,我暫時不想刺激他。

簡州是個新亮點。舒國志是簡州舉人,他一帶頭,許多士紳的田土都投到了王府名下。舒國志年紀雖然偏大,但能力很強,在當地也有些名望。我準備馬上派他回到簡州,把簡州的王莊搞起來。

潼川那邊一州七縣,楚軍讓給我們六縣。安嶽和樂至兩縣我交給了田騫。安嶽已經定了,樂至乃至遂寧要他去談。中江、射洪和蓬溪三縣,現在等著李崇文到任。

敘州衛所兵力較強,後面又連線四川行都司五衛八所,我暫時不準備進入。行都司五衛八所可不是內地軍衛空架子。他們真有兵的,好幾萬兵的編制。我現在不想去惹他們。我們眼前最大一塊肉是順慶府,那裡訊息很快就能傳回來……”

朱平槿向老婆通報近期與地方官府的互動。他老婆則對朱平槿道,匯通錢莊正以每週兩三家的速度在四川各地陸續開張,原則上一縣一點,先從王府控制的各府州縣開建。省裡官員在錢莊入了股,這訊息傳得很快。許多地方官員不僅熱情歡迎錢莊入駐縣城、州城和府城,還變著法地打聽自己能否入股。錢莊統一對外的口徑是可以,但是要等到第二批、第三批增資擴股才行。到時,再發行幾百萬股,爭取按一定比例溢價發行。

聽到股份溢價,朱平槿立即想到了前世的資本一級市場。他立即道:

“川內溢價可以少些,川外溢價則要高!我們要藉此形成地域性和人身性的利益層級!川西地區和王府員工是核心層、四川其他地方是緊密層、省外是松散層。與我們越近,利益越大;越遠,利益越少!這樣,我們的統治核心才能穩如磐石!這個道理自古皆然。要不然,南水北調走了幾千裡,花了幾千億,首都人民憑啥平價喝水?”

老公從政治角度說明,羅雨虹立即從經濟角度補充:“溢價多少,要根據供求關系來定。原始股,那是一種稀缺資源,不是每人都可以輕易買到的。能買到的都是利益輸送!既然要輸送,那就要產生最大價值!你看四川機器局,外來者買的都是優先股,沒有任何表決權,但社會投資熱度依然不減。楊能已經開始溢價了,1比1.2甚至1.3!他說他不溢價,外面黑市照樣溢價!”

羅雨虹還建議乾脆開個股票交易所,一進一出賺交易費,還可以開徵千分之一的印花稅!包賺不賠!

“會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在場外炒炒野股再說!打仗須眾志成城,萬眾一心,不能有分神的東西存在!” 朱平槿皺著眉頭回答。

只要公開向社會發行股份,場外炒作必然隨之而生。與其無序的場外炒作肆意氾濫,不如趁早規範起來。老公不願就此深談,羅雨虹知道,他一定是還有更要緊的事情沒明白,不敢下決心。

果然,朱平槿沉默片刻,便問道:“省外士紳存了銀子,到四川後又取出來,除了匯水和幾個月的短期存款,我們一無所獲。你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