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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男女之事(二)

世子問起自己的相好,林言猶豫了。

一個美麗的倩影浮現在他的面前,飄然而憂傷。

那不是別人,正是都尉樓上見到的塗氏。

在第三營經過順慶府時,杜知府和江鼎鎮為了攀上蜀王府這條線,擺出了架勢在路上迎接護商隊。陳有福厭倦這些官家老爺,指令林言冒充他與杜知府打交道。酒酣耳熱之際,杜知府便將自己寡居的侄兒媳婦塗氏介紹給陳營官。

要說這塗氏的條件也不差,雖是寡婦,但官宦之家出身,傾國傾城之貌,能歌善舞,與陳有福這位喪妻喪子東門人市裡的草標相配,實在談不上誰辱沒了誰。

再說,塗氏代表著順慶府與蜀王府結好,關係著世子能否順利將順慶這個大府納入囊中,還關係著護商隊北進支隊能否取得穩固的後方交通線,推辭不得。

於是乎,林言在無法知道陳有福本人心意的情況下,擅自做主將塗氏帶到了新政壩。

誰知一到新政壩,陳有福便生了氣。

陳有福天生對官老爺就帶著一股反感。他認為這是官老爺使的美人計,是對他的拉攏腐蝕,於是堅定地要求讓塗氏哪來哪去。

帶著新生活憧憬的塗氏到了新政壩,獲悉了真相,又知曉了陳有福的態度,羞憤悲慼之下,便找根繩子準備一了百了。好在周文正家的么女周小姐及時洞察到了塗氏的異樣,一邊吩咐丫鬟看緊,一邊殺到了北門城樓第三營營部,向陳有福和林言這兩個始作俑者要說法:

一個女兒家有什麼罪過?先被你們騙來,人也來了,臉也看了,滿城的人都知道了,現在卻把人家不清不楚地幹晾著。不僅不給名分,還要趕人家回去!那不是把人家往絕路上逼嗎?現在人家被逼得上吊,好歹救了下來。如果人真的死了,她就要到成都去找世子問問:王府親兵來到新政壩,難道只會欺負小寡婦嗎!

周小姐在營部門口叉腰一鬧,陳有福和林言兩個傢伙戰場上英雄、情場上狗熊,情知理虧,早躲到一邊去了,把羅景雲推出來擋駕。

誰知羅景雲油嘴滑舌一解釋,讓周小姐頓生情愫,於是退兵息戰,暫且放過了陳有福和林言兩個混蛋。羅景雲對敢說敢為敢罵街的周小姐也極有好感,只是他畏懼他姐,所以兩人只能暗中交往,悄悄編個鐵甲,送張手帕什麼的。

對於塗氏,陳有福的確沒有心思。他已向朱平槿報告了這事。他在報告中發誓,他與土暴子有深仇大恨,一定要將土暴子斬盡殺絕之後,才會考慮續絃的事情。他並且明確表態,他是世子買來的家丁,要續絃必須得到世子的准許。朱平槿則回覆道,他對手下愛將的婚事非常重視,決定在適當的時機親自為他擇婚,讓他陳家的香火不斷。

林言則與陳有福不同。他是左護衛親兵出身,沒有那一段悲慘的過往經歷。如果說林言對塗氏沒有一點想法,那是假的。以塗氏之美貌,恐怕沒有男人不動心。而且林言覺得,他對塗氏有一種特殊的責任。塗氏本來就是跟著他來的新政壩,嫁也是嫁的他。如今塗氏既無法與陳有福結婚,那他就有機會了。只是林言作為基層軍官,戎馬倥傯,平日不是打仗就是練兵,哪有時間兒女情長?他只在長平山之戰後,藉著送生活費的名義去看過塗氏一回。當兩人分別時,那梨花帶雨般的期盼眼神,至今刻在他的心裡。

……

林言的猶豫,點點滴滴都落在羅景雲的眼中。林言與塗氏之間若明若暗的情意,他透過周小姐這根內線一清二楚。只是姐夫交代的事情事關重大,絲毫不能容留一點男女私情的存在。因此,他今天必須痛下殺手,將這段沒有成型的感情扼殺掉。就算被周小姐揪耳朵打耳光,那也是必須承受的。

“林營長,世子問你婚姻、相好,是準備交代你一個極為重大的任務。為此,世子已經下旨免掉了陳有福第四團團長職務,改由賀將軍接任。陳團長的任務,就是利用你開啟的局面,為護國軍變出一個團、一個旅甚至一個師來!並且為護國軍走出四川,實現天下太平的目標奠定堅實的一步!為了實現這個計劃,至少有一個團的軍官軍士被抽調出來,組成一個幹部團。除了陳團長之外,李四賢李公公已經免去順慶護莊大隊的監軍一職,現在已經趕回世子身邊。他的公開身份,將由世子府太監改作你的侍從,指導你的禮節禮儀和生活細節。此外,你還有一個順慶府的老秀才做你的師傅,教導你如何吟詩作詞。從任務的規模上,你便可想而知,這個任務有多麼重大!”

“但是!”羅景雲嚴肅地將令人遐想的任務安排一口氣說完,加了一個轉折,“這個重大的任務有一點很特殊,只能由單身的人執行。如果你心裡有割捨不下的相好,現在就必須向世子如實奏報。世子道,這個任務的主角,必須是單身且無相好。否則世子就會收回成命,重新考慮人選。”

有陳有福這個團長做配合,有李四賢這個世子的隨侍太監做侍從,有秀才做師傅,還帶著一個團的軍官軍士,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任務?林言的好奇心和功名心被羅景雲充分調動起來了。

“監軍,能不能提前透露一點任務內容?”

“絕對不行!”羅景雲堅決地擺擺手,“此事為最高機密。在你做肯定回答之前,你什麼都不能知道!”

見林言還在猶豫,在一旁的賀仇寇急得跺腳:“哎呀!林言,在戰場上沒見你這樣婆婆媽媽的!我們是當兵吃糧的人,主子既有機密任務給你,一定是天大的事情,也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瞧瞧,為了你,陳有福連團長都給擼掉了。還有李公公,那是專門侍候世子的,現在改來侍候你,你還瞎嘚瑟個啥……”

“林營長,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陳有福走過來拍拍林言的手臂,“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容錯過。軍紀第一條是什麼,是一切行動聽軍令!世子事前問你婚姻相好,就是讓你徹底打消其他念頭,全身心完成這項任務!”

羅景雲也走過來寬慰道:“你放心,塗氏那裡,我會讓周小姐好生照顧。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讓她將來衣食無憂。”

林言鬆開咬緊的牙關,終於下了決心,“報告!末將尚無相好!請監軍交代任務!”

羅景雲笑了起來。他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讓大家都坐著聽。

“說起林營長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到楚地去相親。成功了,林營長便是楚王府的議賓!”

……

朱平槿為手下大搞拉郎配,他老婆一個德性。

廣安以西數百裡之外的成都。

清晨,謹德殿,羅雨虹的辦公室。

羅雨虹把一張窄窄的紙條放在燭火上,看著它燃燒起來。紅黃色的燃燒線輕快地向前推進,把土黃色的小紙條變成了捲曲焦黑的灰燼。

快要燒到手了,羅雨虹才將紙條扔進腳下的瓷缸。她把手上一點點灰燼輕輕拍掉,悄悄露出得意的微笑。老爸威武,惠及自己。如今朱平槿與自己真正成了利害關係人,他不想結婚也不成了!

羅雨虹就這樣帶著好心情,搖響了桌上的銅鈴。

譚芳聞聲推門進來,羅雨虹問道:“今日有什麼安排?”

“羅姑娘,白天的會見安排滿了。

上午您先見王工正和安和尚,看他們做的那個銅線架子和磁鐵。世子出征前吩咐下的一個機巧物件也會一併帶來。

下午您要見糧店和錢莊的兩個掌櫃。李副總理道,川東那邊的糧食非常短缺,幾個州縣的災民加起來大約有二十萬左右,軍糧、口糧和種子糧的缺口算到九月,大概要五十萬石。現有儲備肯定不夠,好在強制徵購的一百七十萬石糧食正在入倉,夏糧很快也能補上一塊。劉小姐從順慶回來了,她想見見您。還有鄭總理……”

“鄭總理什麼事?”

“他帶來兩個農戶,說是耕牛之事。”

“鄭總理到了嗎?”

“到了,就在殿外候見。”

安和尚便是安文思。現在他是火器局、工正所和機器局研究院三頭跑的大忙人。羅雨虹給了他一個工正所顧問的正式頭銜,以便他可以自由出入蜀王府,當然出入三大殿和謹德殿依然必須預約。

“讓劉紅婷晚上來,正事閒話一起說。再把我們改的新軍裝拿出來,請她看看,上海人會穿衣服,順便帶上徐志遠兩兄弟,讓他們當模特!”

羅雨虹想了想又道:“鄭長史親自帶著人來,想來要緊,等一會兒先見他。讓王工正和安文思候著。今天要批的急件有哪些?”

“正有幾份急件。陳參政有兩件最要緊。第一件是稅收包攬之事。陳參政道,二月秋糧稅期眼見就到了。去年全省朝廷的正稅、三餉、加派和宗祿約合計高達五百萬兩,他說朝廷……”

羅雨虹不客氣地打斷了譚芳。

“地方加派難道要蜀王府給他們買單?他們怎麼不找邛崍、眉山那些士紳要去!宗祿一項,除了蜀王本系,其餘都不考慮。憑什麼陝西的瑞王要四川百姓出銀子?要不是考慮朱平槿難做,我連朝廷的銀子都不給!給北京送再多的銀子也沒用!不是被官貪了,就是在戰場輸了,總之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你只說朝廷要收的稅銀有多少?”

羅姑娘說起銀子便大為光火,譚芳只是輕輕笑笑。她知道羅姑娘的火爆脾氣,便細聲回道:“大約三百萬。陳參政道,他把蜀王府的宗祿、官員的俸祿、官軍今年的用度等幾項一扣,大約還要上繳朝廷百萬餘兩。我們稅收包攬的幾個地方:成都、雅州、綿潼、瀘州等地,加起來便要承擔四分之一,大約二十五萬兩左右。”

“陳其赤不知道多向朝廷報些帳?

現在朱平槿在前線打仗,每天花錢都像流水一樣。幾萬官軍加幾萬護國軍,每天的軍費多少!算盤珠子多撥一顆,幾萬幾十萬兩的銀子不就扣回來了?

不行。只要涉及我們出錢,那就要讓審計局介入!

告訴小紅,她明天就和李茂權一起去找陳其赤。如果陳其赤不配合,那他就別想拿到一文錢!

李茂權對官府裡的名堂熟得很。他給我說,夔州一府稅田以前只登記了三十七萬畝。而江油一縣,竟然只登記了千餘畝。井研陳家的棉田賺得盆滿缽滿,全部報的是下等田,甚至下下等田。哼!他們這些貪官!連江上稅卡的錢也被他們貪汙了不少!”

李茂權便是廖大亨的原幕僚李師爺,現在他是王府特聘的審計局副局長。到了蜀王府,他把官府錢糧稅賦裡面的黑幕全部抖落出來,弄得廖大亨和陳其赤非常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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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其赤還請求匯通錢莊發行小額銀鈔,現在百姓無錢可用,錢價正在上漲。陳參政還請王府捐出一些銅器鑄炮,為士紳百姓表率……”

羅雨虹再次打斷了譚芳:“府裡有多少銅器暫時不用?”

“東西倒是不少,只是都不好擅動。您瞧,都是些銅鼎、銅爐、銅獸、銅缸……”

銅獸一詞提醒了羅雨虹。她一拍桌子,銅鈴“叮”的一聲脆響:

“承運門前的那對銅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