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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會前奏

崇禎十五年二月四日清晨。

一個明媚清爽的清晨。

一大早,歡樂的衝擊波就從保寧府閬中城壽王府前的某一個小點炸開,很快波及到了全城。

勝利等得太久,卻來得太快。

當壽王府端禮門上臂纏黃帶的警衛連在鼓樂聲中齊聲高唱《天佑大明》之時,全城的百姓蜂擁而出,自發地聚集在端禮門前,向那高高飄揚的蜀世子旗和護國軍軍旗歡呼。

蜀世子朱平槿及時出現在端禮門城樓,向熱情的百姓揮手致意。他還透過隨侍太監給百姓們帶話:為了慶祝在川北對土暴子的清剿戰爭取得偉大勝利,蜀王府的宣傳隊將在端禮門前的壩子上搭建戲臺,從明晚起,給百姓們連唱三天大戲,戲名就叫“黃毛女”。

百姓們的高興是發至內心的,因為威脅保寧府多年的川北土暴子,在護國軍和官軍的共同打擊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敗。

護國軍的秀才們在城樓下貼出了蜀世子的旨意。世子告訴百姓們,這次在巴州作戰的官軍和護國軍都發揮了英勇無畏的戰鬥精神,個個打得英勇積極。

巴州城的參將王祥沉著冷靜,逮住機會用大炮轟死了闖食王;

遊擊將軍楊展橫掃南江,救出了堅守通江近一載的知縣李存性、副將塗龍以及一縣的百姓;

漁溪場的四川兵備副使馬乾和楚軍副將張奏凱用大火燒死了奪食王王友進,燒傷了整齊王張顯,大敗行十萬呼九思和震天王白蛟龍;

護國軍的營長馮如豹在天堡寨打死了馬超,然後又奔襲銅城寨,與楚軍參將賈登聯攜手大敗順虎混天星梁時政;

護國軍營長王省吾以糧誘敵,川北副將劉鎮藩背後襲擊,兩面夾擊全殲了陳琳。陳琳跳河逃命,淹死在滔天的泥水裡。只有爭天王袁韜和搖天動白無常僥倖躲脫了打擊,倉惶向巴山以北的深山老林逃去。如今護國軍和官軍已經匯成了一股,正在四川兵備副使馬乾和川北副將劉鎮藩的統一指揮下奮勇追擊殘敵。

除此之外,護國軍的一支近萬人的援軍,在團長譚思貴的指揮下,已經從廣安趕到儀隴附近。

另一支強大的援軍,在團長魯印昌和監軍羅景雲的指揮下,已經深入大巴山,佔領了通江與巴河的重要交匯口江口鎮;

還有一支軍隊,在通江副將丁顯爵和護國軍團長馮如虎、監軍蔡紹諴的指揮下,佔領了太平縣明通巡檢司所屬之城口鎮(今城口縣);

至於留在廣安州的護國軍,也在團長賀曾柄的率領下,對嶽池以北的金城山地區進行“拉網式”搜尋,黑虎順天星王高、王光興已經插翅難逃,註定是覆滅的下場。

除了這一連串勝利的訊息,世子還宣佈,這次巴山之戰殺死土暴子數萬,俘虜同樣過萬,至於具體人數還在統計中。部分賊酋將會被押送至保寧府獻俘,遊街示眾,然後進行審判。為首者和罪大惡極者將被處死,脅從者和罪輕者將被強制勞役,至於被土暴子裹挾的百姓則登記後放歸其家。

……

世子的旨意不僅沒有實施大明律的株連之法,而且還宣佈被裹挾者放歸其家,這在閬中城的百姓和士紳兩個階層中都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

百姓們大多是支援的。

土暴子一貫的手法,便是裹挾百姓。當百姓的臉上被烙上土暴子的印記後,他們的腦袋往往成為官軍記功的憑證,他們的家屬往往成為衙役敲詐勒索的物件。被裹挾的百姓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為了家裡人的平安,只好跟著土暴子一條路走到黑。

如今蜀王府明確宣佈廢除株連之法,讓許多裹挾百姓的家屬感激伶仃。自從旨意貼出後,就有零星的百姓遠遠對著城門邊的旨意磕頭,然後無聲無息地悄悄溜走。

士紳們則與百姓們不一樣,這個旨意引起了了部分人的強烈反對。他們掌握著話語權,一旦發生爭論,動靜會非常大。尤其是學子雲集的錦屏書院,成了雙方爭論的中心。

反方最堅實的論點有兩個。一是大明律為太祖高皇帝御製,後世子孫豈敢擅改?二是大明律為國家成法,一隅一地一藩王焉能擅易?

反方一發難,正方也不示弱,迅速糾集同志軍,組成了三個專業戰鬥組。

第一個組是文史組。

他們的戰鬥方式最文雅——翻書。在書院浩如煙海的史料中查詢材料,用歷史事實針鋒相對反駁反方的論點。

文史組論證道,太祖高皇帝驅逐韃虜,並沒有對韃虜裹挾的百姓大開殺戒,反而下令歸耕屯墾,讓百姓的生活安定下來;興修水利,種植桑麻,讓百姓的生活富足起來。他們考證出,太祖頒旨議定律令的時間,乃是在吳元年(1367年)。至洪武七年,大明律修成,頒行天下。但大明律在洪武二十二年再次修改,並於三十年五月重新頒佈,此後再未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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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文字可以發現,洪武三十年的大明律與洪武七年的大明律差別很大。

為什麼?原因一個是亂世,一個是治世!

所以史料表明,大明律針對不同的歷史時期的不同情況,做了有針對的改革,即便是太祖高皇帝自己也是這樣!

第二個組是儒學組。

他們的戰鬥方式最乾脆——在書院的大門及各個醒目之處張貼大字報。

大字報一上來就給反方集體扣上了“不仁不義”的大帽子。大字報黑體大字道:子曰,仁者愛人,愛人者為仁;子又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宗聖(曾子)在論述先師的思想時,做了這樣的總結: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如今世子踐行仁義與忠恕之道,竟然被一些不仁不義的別有用心的小人指責,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第三個組是佛學組。

他們的戰鬥方式最有特色——唸經。

佛學組請來閬中城最有名的觀音院的十幾個大小尼姑,在書院外擺了法場,對著書院大門念了三天“大悲咒”。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這些釋教中人吃了打藥,膽敢挑戰儒教的正統地位。

佛學組道,菩薩的大慈大悲,便是“無緣大悲,同體大慈”,“如一眾生未得度,我佛終宵有淚痕”。土暴子中的許多人,並不是天生的“魔種”。他們或是生計無著的窮人,或是被裹挾的百姓,是“誤入魔道”的。世子廢除株連,實行“罪責自負”,把這些被裹挾的百姓與那些十惡不赦的匪首區分開,直接證明了世子天生的佛緣。

本來正方還要成立第四個組,即法家組,準備從法家的勢、法、術的角度直接論證世子頒旨的法源,間接論證旨意的合法性,但是他們的研究動靜太大,研究方向過於敏感,引來了山長孔尚學的干預。

孔尚學以錦屏書院山長、四川護國安民儒學研究會會長和南孔第六十四代孫的顯赫學術身份,召集錦屏書院的教諭、學子以及護國安民儒學會的主要骨幹,囊括了閬中城裡幾乎所有計程車家大族在錦屏山開了一個研討會。

在研討會上,孔尚學做了總結性發言。這位南宗嫡脈沒有引用生僻的儒學經典,也沒有闡述高深的儒學理論,只是簡單地用了一句四川民間的俚語來表明他對這場爭論的觀點:

現在不僅蜀地是亂世,而且整個大明朝都是亂世!在這個亂世裡,不要爭論!不要內耗!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

身為蜀世子的朱平槿不會過於關心這些蜀地思想界的爭論。即便他關心,也會讓總監軍部和他的師傅舒文翼去處理。

朱平槿把這幾日的精力放在即將召開的宗親重臣會議上。這次會議的主要議程,有百萬流民入川安置和相應的土地改革問題;有本年度的稅收、春播以及相應的財政、金融、工業和糧食安全等問題。尤其是全川官軍的整編和川北戰區的鞏固,成為這次會議的重頭戲之一。

這些重大的事務,不是一兩個人能幹完的,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的,因此會議估計要持續若干日。

朱平槿還有一個重大的戰略決策,想在這次會上透過廖大亨之口做一個小範圍的通報,即護國軍的入楚和入秦。這個通報,放大來看,等同於朱平槿向被通報的人宣佈他逐鹿中原的決心。因此他躊躇了許久未作決定,直到川北大勝的訊息傳來。

然而,這次會議要開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完成朱平槿蓄謀已久的四川全省的軍令、政令統一。

二臺三司衙門和王府兩條線指揮;府州縣和王莊兩塊地方行政機構;官軍和護國軍兩種編制的軍隊。這種處處掣肘的現狀,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須徹底解決。崇禎和朝廷的反擊肯定會到來,也許就在明天。

但比起李自成張獻忠的現實威脅來,朝廷的反擊不過是隔山打牛。

魏辰在飛鴿傳書中提到,朱至瀚傳回訊息說張獻忠已經與革左五營一起重出江湖。張獻忠出山後的第一招,便是拿下了安慶府西北不過百餘里的潛山縣。

歷史正在重演,留給朱平槿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必須冒險。

……

羅雨虹就是在這個熱鬧、興奮得有些亂哄哄的氣氛中進入保寧府的。她坐著安文思和王工正專門為她設計製造的四輪大馬車中,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嘉陵江對岸這座她前世來過多次的古老城市。

羅辦新任主任劉紅婷對上級的好奇心一點沒有在意,只是單手託著下巴在出神。而譚芳和小紅正在抓緊時間做女紅。一個是給宋大個織毛衣,一個是給弟弟譚進做手套。

馬車前方三百步,有徐漢卿的三百娃子步兵,他們身著嶄新的新式護國軍制服,走起路來格外精神;馬車後方數里處,有高君錫和姜奇峰的高、楊兩家的三百騎兵。他們的制服五花八門,但從火器局領到許多甲片後,他們也穿上了整齊的灰黑色鐵甲戰衣。這些土兵不能渡過嘉陵江入駐閬中城,而會在南津關外駐紮,等待世子的整軍旨意。至於馬車之後,既有長長的輜重車隊,還有這次隨她前往保寧府的二臺三司和蜀王府的高官們,包括劉之勃、陳其赤、洪其惠等人。但是,還多出三個不請自來而又不好拒絕的人:石泉老王朱宣堄、世子傅舒文翼和時年七十五歲的成都文翁石室的山長何善。

明媚的春光中,閬中——這座古老的城市正在羅雨虹的眼睛裡一點點褪去陳腐的舊皮,換上時代的新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