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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遠有神靈加身,近則御劍斬妖

風跑過房簷,窗靈透著昏黃的房內,燭火輕搖。

給雲龍老道的接風宴接近尾聲,陳鳶與劉長恭、雲龍老道年齡相差太多,全程只是陪襯說笑兩句,多數還是照顧身旁的師父,給他夾菜,隨後才附和的說一些自己的想法。

話語間談到最多的還是越劼人,如何救出被擄到那邊的女子直到夜深之後才算落實下來。

“道友在胡人之事已做太多,再被老天放雷追著攆,我們這些老家夥,臉面往哪擱?總得讓老夫等人做些事出來,好讓天師府,還有其他修道中看看,不止道友敢為百姓而傷天和,亦有他人敢!唯有這樣,或許能讓一部分修道中人敢於放開心中顧慮!”

承雲掌教言語豪邁,並不偽飾,對陳鳶也有一種關愛後輩的感覺,三人出了閣樓,劉長恭送到簷外停下,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符。

“我承雲善神符一道,這玉符你可拿去,往後若遇上需要幫襯之事,可將法力灌注玉符,傳訊附近承雲門弟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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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拿出這東西,看似傳訊一類的法器,可另一層意思更明顯了。

“多謝掌教。”

陳鳶接過玉符拱手道謝,鄭重的將其收入袖袋放好,便攙著偷偷喝了半斤酒的師父回去敬仙閣。屋裡已是安靜,諸人傑保持不動站在格子裡,顯然回到真君觀了。

而白蛇、蛤蟆兩妖,一個在床底墊了不知哪兒來的毛巾,亮著肚皮呼呼大睡;一個盤卷在床頭架上早已入眠,偶爾還會吐兩下信子。

“徒弟哎……為師感覺還能再喝點……”

瘋老頭迷迷湖湖地呢喃,躺去床上,翻身夾過被褥,不到兩息便打起了鼾聲。

被清月渲染成灰色雲朵飄過漫天閃爍的星辰,矗立山中的承雲門安靜下來,陳鳶走到窗邊望著銀灰相間的星空,想著接下來的事。

“等到承雲門北上草原,我也該離開這邊了,到時去哪兒呢?”

“……不如去看看孫正德,還有飛鶴道長,那得先到長鎬,再走岐山,倒是可以走勝州往南過夏州……那邊還未去過。”

“途中繼續重操舊業……呵呵!”

想到這裡,陳鳶看著外面夜色忍不住笑了笑,思緒很快整理,趁著眼下的安靜,也歸納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想到洛都被李驄雲虛晃一招,元神近身,差點要他的命,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妥。

就像偏科生一樣。

“這段時日倒是差點把御劍術給忘了!”

心念一處,陳鳶興致也來了,陡然踏去書桉,拖著青衣白袍捲起一陣風,唰的從窗靈衝出,身後的房內,放在兵器架上的一柄寶劍嗡的顫抖,劍身陡然拉出一道輕吟,在屋裡劃出寒芒徑飛射而出。

沉寂的小白蛇抬了抬頭,伸長了身子,搭去書桉,蜿蜒遊動上了窗靈,望去外面的夜空,是半輪皓月正灑下一片銀輝。

衣袍飄飄的身影正衝去那片清冷月色下。

在閣樓一旁守車睡覺的老牛也抬了抬臉,只見那半空之上,袍袂飛舞,陳鳶念著御劍術的口訣,伸手向後一抓,劍柄入掌,劍光自他周身化作一道道劍影盪開。

“御氣呵成衝雲頂,靈氣灌脈如劍使。”

譁!

劍光如匹練,揮出月影殘光,明暗閃爍之間,陳鳶由下而上,衣袍都被吹的獵獵作響,掌中月朧法光綻放,猶如仙人迎向月色沖天而起。

月朧脫手,隨陳鳶雙手揮使,劍身舞空,一道道劍光綻出森白寒光,彷如與月色都連成了一片。

看的老牛都呆住了。

“天鍾神秀意由盡,氣引法劍欲斬龍,長靈御脈萬法決。”

陳鳶身形下墜,腳尖一點地面再次騰空,並出劍指:“起劍!”

嗡!

舞空長劍陡然半空一定,月朧劍軀一震,猶如長龍返天,衝去月色,綻出一抹暗光,“嗡”的劍吟聲響由小陡然變大,化作如蒼龍般的長吟。

寬袖翻卷,隨陳鳶劍指點在眉心,隨後指去的下方地面。

御劍術.萬劍訣!

凌空綻放法光的月朧,瞬間幻為二、二為四、四生八……密密麻麻劍影排空而立。拖著無數光的尾巴,漫天墜了下來,釘在閣樓前的地面,全是呯呯呯的撞擊聲,激起一圈圈氣浪。

“一劍凌空,天劍衝凌霄,萬法牽靈識,神遊逍遙意,縱使神劍落凡間。”

陳鳶落地伸手一抓,地上無數劍身消散,只有一把月朧飛去他手中,隨著口中法訣,劍身帶著陳鳶,陳鳶跟著法劍,如遊龍在走,簷下的燈火被劍鋒劃出的劍氣彷佛割裂一般,橫拉出一條條直線。

月色、樓前、青衣身影猶如一幅畫卷慢慢展開。

趴在窗靈的小白蛇,一黃一紅的眸子裡泛起了不一樣的情緒,要是故事裡的許仙有這樣的本事,那就沒法海什麼事了。

柔和的月色下,劍光、劍氣猶如水面蕩起的漣漪,連續不斷的翻飛擴散,整齊的髮髻漸漸散亂,髮絲狂舞間,陳鳶手中劍吟越發清脆,隱隱從這連貫的口訣體會類似劍意的東西。

然而片刻,他漸漸緩下速度,劍鋒停下,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法劍,後面的口訣,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尤其是‘神遊逍遙意,縱使神劍落凡間’這兩段。

“不過初次練了一下,感覺還不錯,往後再練練應該能體悟出來。”

陳鳶捧著月朧,摸了一下那刻畫陰雲、清月的劍身,隨手一拋,駕馭法劍讓它從窗靈飛回去。

“去尋孫正德的時候,路上再多練習幾次。”

想著,縱身飛去窗靈,看了一眼盤在床頭架上的小白蛇,走去吹滅了燭火,脫去外衣、袍子鑽進被窩睡了過去。

……

之後的幾日,就變得簡單許多。

除了平日練習御劍術外,也請教承雲門掌教使劍的要領,只要不涉及對方門派的劍術要訣,老人還是願意指點一二的。

師父亦如之前,不喜歡約束,每天一大早騎著老牛跑進山裡不知幹什麼去了,偶爾還會帶上呂布、張飛等木凋進山。

那只蛤蟆傷勢也恢復的七七八八,不過還沒想走的意思,只要陳鳶在,就會趴在附近,不是曬太陽,就是專心的看著陳鳶,聽他會不會開口說些教導之類的話語。

不過幾日的時間眨眼便過,準備北上草原的承雲門弟子足有三十多人,由四個金丹境帶領,外加一個雲龍老道。

陳鳶送他們出門,朝雲龍拱手道別後,他也準備離開起程離開,去別處逛逛,然後去尋孫正德。

“道長遠去胡人地方,鳶沒有什麼相送的,只盼道長凱旋!”

山門外,陳鳶捧起一杯清茶敬去老道,也敬去周圍門中弟子,雲龍端著茶杯與他碰了碰,一口飲盡,將杯盞放回托盤,重重拱起手。

“道友就等貧道好消息,告辭!哈哈!”

雲龍老道負劍轉身,領著那邊承雲弟子遠去山道盡頭。陳鳶看著他們,衝著背影再次拱手躬身一拜,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向一旁還在看的劉長恭告辭。

“掌教不用相送。”

修道中人,性子多是灑脫的,老人點點頭,抬袖拱手目送陳鳶架著牛車沿著山道向南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山麓間。

遠去的山道上,陳鳶行了一段,他停下牛來,將車中的蟾精放到地上。

“你我相聚一場緣分,也該到分別的時候,你自去吧。”

呱?

蛤蟆趴伏地上歪了歪腦袋,看著遠去的牛車,身形重新變得龐大,爬去附近山林,擠著林木東搖西晃,竟沿著牛車方向一路跟隨。

“徒弟哎,那只大蛤蟆好像跟在後面……要不要把它殺掉?這麼多肉……能吃幾頓。”瘋拉頭趴在車尾,看著後面的林野搖晃一直朝這邊蔓延。

陳鳶側頭看了一眼,“師父不用在意,興許只是送咱們。”

牛車一路不停,沿著山道調轉方向,改道西面的道路,幾日後,入勝州,沿途演了幾場木凋戲,便向南去往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