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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 每個人腳下的路

涼涼、柔柔的感覺蔓延胸膛、小腹,剛剛入夢沒多久的陳鳶抖了抖睫毛,醒轉過來。

被褥下,感受著真君身上傳來的溫熱,小白蛇像是喝醉酒一般,腦袋都在擺動,看過那《鴛鴦斷》頗為好奇書中描寫,是怎樣的感受,想到可能出現的畫面,冰冷的眸子裡都化出些許羞澀來。

‘親……親上一口……真君應該是不會察覺的。’

腦袋一片胡思亂想,小白蛇順著褻衣向上滑去,探出褥子邊沿,吞吐信子的蛇吻,還未觸及真君嘴唇,陡然僵了下來,倒映眸底的,是正看過來的真君。

“真君……你醒了啊?妾身剛才覺得有些冷……過來暖和,現在好多了……呵呵”

小白蛇用著法力尷尬的說出這番話,埋著腦袋唰的一下熘出被褥,沿著床幃一角的木杆,卷去上方欄杆,頭都埋進長長的身子裡,不敢放在外面與真君對視。

‘真是羞死人了。回頭把那書燒了……’

木床上,陳鳶眨了眨眼睛,沒明白這白蛇鑽進被褥做什麼,不過她爬在身上倒是涼快的緊,都不用法術消暑了。

小白蛇天生寒性,要是將她盤在腰間,簡直天然避暑之物,不對,是蛇。

被白蛇這麼一打擾,陳鳶睡意稍褪去,索性坐起一點,重新拿過書本翻看,師父睡的香甜,他豎起一根指頭,亮起微微白光,照著內容繼續街上之前看的內容。

下方街道安靜,此時一行數人朝這邊走來,領路的漢子指了指飄蕩的客棧旗幡,大步走進這家客棧,敲響門扇,本已打洋的夥計出來,還未開口,就被推到一側,見到為首的是裡正,罵出的髒話頓時咽回肚子裡,臉上飛快泛起笑容:“這不裡正嘛,是喝酒還是吃飯,小的立馬去後廚準備!”

裡正看了看周圍,凳子都翻在桌上倒放,看得出店家已歇業打洋,也沒多餘的話,將夥計招到面前:“那演木凋戲的郎君,可還在房中?”

隨後,在夥計的指引下,徑直上了樓梯。

來到門前,打發走了夥計,裡正示意手下過去敲了幾下門,他便在外面開口,語氣頗為恭敬。

“郎君,在下恩家鎮裡正,還望能見上郎君一面。”

屋裡,陳鳶按了按書卷,抬眼看去門扇,隱約看到幾個人的影子晃動,大抵猜出對方來意。

“裡正乃這百里之內的父母,身正影不斜,自然就百邪難侵。”

外面,裡正聽到傳出的話語,神色愣了一下,連忙拱手道:“郎君,在下兢兢業業,不曾做過什麼惡事來。”

“不曾?那為何深夜過來拜見?”

陳鳶也不再看門扇,拿起書本繼續翻看,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裡正心正,剛正不阿,那就請回吧。”

“這……”

裡正一時間猶豫了,左右的手下也都犯難的看著裡正,這時,屋裡,陳鳶又說了一句:“裡正不妨用眼角餘光看看左右。”

那裡正聞言心裡大驚,心中那件事,他從未對人說過,對方如何知的?不過,被人點破,裡正下意識的微微垂頭,將注意力放去眼角餘光,瞄去左側,除了跟來的手下站在那,沒有什麼異常。

眸子又滑去右眼角。

然後,整個人差點原地蹦起來,就見一個灰白無毛的身子蹲在樓道護欄上,頂著一顆圓圓大腦袋,雙目猩紅,塌鼻子,滿嘴尖細的鋸齒,正朝他露出滲人的微笑。

‘被你發現了……’

裡正身子一抽,兩眼翻白,彭的倒去地上。幾個閒散漢驚的手足無措,慌手慌腳的掐去人中,好一陣才醒轉過來。

“裡正,你剛才忽然昏倒?”

幾人紛紛問道,裡正卻是不理會,臉色慘白的坐起,就在他們視線裡,陡然跪去房門,“高人,救救我,剛才我看到那妖怪了。”

“信了?”

房裡,‘譁’的輕響,陳鳶翻過一頁故事,“裡正平日自詡縣尊的妹夫,驕橫跋扈,又擔心將來姐夫卸任,自己被清查……此消彼長之下,魂魄不寧,心中孱弱,才讓屍狗有機可趁。”

聞言,裡正在門外木板上呯呯就是三個響頭:“高人,那如何破解?”

“屍狗乃你七魄之一,不能誅除。唯有拋去邪念,多讀聖賢書籍,好生為鄉野百姓做些實事,身正心正,頂天立地,那屍狗自會回到你身內。”

“當真?”

裡正無法確信,可裡面已沒聲音回答,又不敢去推門,萬一惹惱了高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既然高人已經指點了迷津,裡正起來拱手拜謝一番,匆忙出了客棧,飛快回到家中,從桌腳下將那本姐夫送給他的一本‘大學’拿出,吹去灰塵,籍著燈火,專心看了起來。

……

夜色隨著時間漸漸過去。

街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老牛踩著溼漉的硬土街道,雨水濺在車廂彈開一朵朵水花。

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小戲臺再次擺起來,頂著寬袖、打著紙傘的行人紛紛駐足停留,稀奇的看上幾眼。

孫正德吆喝著看客,昨日發生的事,今日一早他就從陳鳶口中聽說了。

“東家,幫這樣的人幹嘛,要死就死,世道還能清淨不少。”

“只是指明一條路,若改邪歸正,那這鎮上,附近鄉野就有不少村人得益,比殺一個壞人更有意義。”

陳鳶招呼來往看客,手中絲線假意的扯拽,車廂裡,大聖木凋、一幫天兵天將飛了出來,落在戲臺上。

他看著周圍笑呵呵交頭接耳,或鼓掌喝彩的百姓。

“經歷這般多,我也是有悟,不能全是打打殺殺,世間每個人都有他們的路,好比那裡正,中途改邪歸正,那就福澤當地百姓,一味將他殺了,我等離開,往後來的裡正又如何?誰也不知,會不會繼續作惡?”

“也比如巴州靈縣秦家,秦二公子紈絝驕橫,可經歷家中鉅變,會不會洗心革面,領著兒子重新振興家業?”

接連天地的雨線,漂浮天穹的雲端,飄去的西南巴州地界,靈縣秦家喪事已過,破損的家宅正在修繕,請來的工匠火熱朝天的填磚砌地,涼爽的酸梅湯,在一個個丫鬟手裡遞給了工匠,幾歲的秦續家,在父親的鼓勵下,捧著一個大碗慢吞吞的遞給正與官差說話的道長。

“飛鶴……道長,給!”小人兒脆生生的話語討喜。

飛鶴道士笑著將酸梅湯接過,暢飲一口,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看向那邊秦同善,後者滿臉汗水,微微曬黑的臉龐,有著感激的笑容。

……

淅淅瀝瀝的雨水裡,長街喧鬧,陳鳶將一個個木凋放去戲臺,假意操控著,向一眾圍觀的百姓自我介紹。

他口中也有聲音繼續道:“或許我感悟的還不夠深,不過既然路已經在腳下了,無論如何都要走完,此間百姓或許碌碌無為一生,在神靈眼裡不過芸芸眾生中湊數的一員,可在他們的自我,便是這世道的中心,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走過的每一步,都是印證這世道,成為這世道。誰人敢說,他們無用?”

聲音裡,戲臺上,木凋自行演起了戲曲。

熙熙攘攘的街道不過是這世道一隅,在廣闊的土地上,還有著無數的生命在這片濛濛水汽裡繁衍生息。

一座座城池裡,雨過天晴的百姓走出房屋來到街上,看著一對嫁娶的新人送上祝福;婦人開啟窗戶,掛起受潮的被褥;農人們揭扛著鋤頭,站在田埂,看著田中一片片金色的麥田,露出笑容;徘迴古音的銅鐘聲裡,凋琢的石匠手中,一尊佛像露出了輪廓,笑著接過萬佛寺僧人遞來的涼水,僧人高喧禮佛。

草原深處。

越劼部落的祭臺燃起大火,呼毒衍雙膝跪在下方,額頭抵在泥土,恭敬的聆聽來自火焰裡的聲音。

披著狼皮狼頭的大祭司,將手中金樽丟火中。

轉過身來,他目光有著野狼般的兇狠:“南邊修道者入我草原,帶走已經屬於越劼的女人,讓無數孩童夜裡哭泣,讓男人徹夜難眠……狼神已經發怒了。”

巨大的城池,洛都亦如往日繁華,王府當中,揮舞寶劍的慶王忽然看到劍身裡,露出一對眼睛,好似神仙的聲音在他耳旁訴說,驚慌的丟了寶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下一刻,他臉上表情變得古怪,漸漸泛起了怨毒,偏頭看向了皇城。

皇宮裡,趴在書桌熟睡的皇帝,忽然驚醒,大叫了一聲,外面侍衛衝進來,只見皇帝滿臉冷汗,大口喘氣。

“朕沒事,你們都出去!”

一旁的近侍宦官拿了絹帕給天子擦去汗水,“陛下,這是做噩夢了?”

“把朕寢殿裡的鍾馗法相移來書房。”

皇帝吐出一口氣,“朕……夢見了屍山血海,還看到了神人要……殺朕!”

南方。

曾經的青山縣,名聲赫赫的劉宅掛起了白幡,老婦人拄著柺杖坐在簷下,看著兒子的遺體裝入棺槨。

虛弱的身子骨,歷經數年,終於還是挺不住了,不過好在有了孫兒,令老婦人心裡絲絲安慰。

永鄉。

洞窟深淵,一柄柄法劍飛入,將裡面留存的一截蛐蟮血肉斬成了粉末。徐清風看著鎮魔石碑下的常威,拱起手來,然後,拔出法劍,劍光化作一條直線橫過對方頸脖。

透下的些許陽光裡,有腦袋冬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

雨水停歇,天光傾斜西下,看完《大鬧天宮》的木凋戲,百姓滿足的四散離開。

“我們也該走了。”

陳鳶收拾了戲臺,朝端著滿滿一碗銅錢的師父喚了聲,不久駕上牛車,沿著街道出了這座鎮子去往下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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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鎮子裡,裡正滿意的左右四顧,果然如那高人所說,修身養性,那什麼狗便再也沒出現。

“呵呵……老子往日活法才愜意,誰他娘的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為民做事?呸!只要有了這法子,往後再出現,老子又繼續讀書,這不就解決了?磕幾個頭算什麼,什麼高人,這般好湖弄!”

他笑著將那書冊丟去桌上,伸了一個懶腰走出書桌,他臉上笑容忽地僵下來,就見床尾那邊,圓頭紅眼、滿嘴鋸齒的怪物又出現了。

不久之後,外面回來的幾個手下,興奮的推門進來:“裡正,那高人走……”

門扇開啟,話語戛然而止。

幾人臉色唰的慘白,跌跌撞撞的癱坐到了地上,目光之中,裡正衣袍血跡斑斑灑落一地,還有半隻胳膊落在不遠處,露出斷開的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