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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四章 一條路

市局的人趕到了常村小學的時候,於東已經先一步乘車離開了板橋鎮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所以他們在常村小學只見到了胡浩。

沒看到於東,市局的人感到失望的同時,也是重重地松了口氣,他們原本以為會被於東一頓批。

於東雖然沒有官身,但是他們也不敢惹,如果於東真要批他們,他們也只能默默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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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的領導們一過來,先把趙振國還有林西關狠批了一頓,然後又將鮑遠辰他們幾個罵了個狗血淋頭。

相對於趙振國和林西關有的放失地批鬥,市局領導顯然對鮑遠辰犯的事情不太瞭解,只知道他是貪墨深空公司給學生們的助學金,所以反反覆覆都是圍繞著助學金在說鮑遠辰。

等到把能罵的都罵了一頓之後,他們又跑去捋胡浩的氣。

面對市局的領導,胡浩也沒別的要求,就只有兩個字:嚴查。

一定要把鮑遠辰查個底朝天,將他幹過的壞事都給查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們在當地的利益關係也都要查清楚。

對於這個要求,市局領導當然一口答應,同時也給趙振國還有林西關下了死命令,讓他們一定要儘快把事情查清楚,給深空公司一個交代。

趙振國跟林西關也是滿口答應,但是他們心裡也清楚,想查鮑遠辰容易,甚至都不用再查,就按照他們剛才說的那些罪狀定就可以了,鮑遠辰幹的那些事情,他們都清楚。

但是要想查鮑遠辰後面的關係,可能性不大,因為鮑遠辰後面的鮑家在板橋鎮甚至在縣裡面都牽扯很多。

拔出蘿蔔帶出泥,到時候一個鮑遠辰就要扯出一堆人來,總不能這些人都給處理了。

不過這也沒關係,在林西關他們砍來,反正只要把於東他們給應付過去,後面就好了。

胡浩一直在看著趙振國跟林西關,觀察他們兩人的表情,自然也看出來他們有敷衍的意思。

想到老闆臨走前跟他說的話,他看向市局的領導,笑道:“各位領導,其實來常村走訪,並不是我們此行主要的目的,因為之前我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個情況。”

市教育局的趙局眼珠子轉了轉,問道:“胡總助,不知道於老師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怎麼突然就來了,一點訊息都沒有?”

胡浩微微嘆了口,壓低聲音跟趙局說,“趙局,你知道我們公司在芒崖那邊要修條路麼?”

趙局點點頭:“這個事情,我們當然知道,之前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就感慨,深空果真是一家為國為民的良心企業。芒崖的那一條路可是有好幾百公裡,這要是修下來,對當地的民生、經濟都有巨大影響。這事不但見報了,省裡面的領導開會的時候也曾提到過這件事情。”

胡浩笑眯眯地說道:“是的嘛,我們老闆之前迷上了蓋學校,所以公司到處蓋學校。現在又迷上修路,這領導一句話,底下的人就要跑斷腿,他想要修路,我們公司的人現在天天都在到處考察哪兒需要修路。這次老闆也是突發奇想,所以出來跑跑,就是想要看看板橋鎮這邊需不需要修路。老闆的想法是,這裡之前我們蓋了個常村小學,正好把教育建設跟道路建設結合到一起,這樣才能更好的發揮教育帶來的效益。”

等胡浩說完之後,趙局跟另外一個領導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胡浩突然扔出來這麼一個重磅訊息。

如果深空真的有在板橋鎮附近修路的想法,那對他們江城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要想富先修路,修路是國家這幾年主要幹的大事,地方政府自然也要響應政策,天天考慮著該如何能多修幾條路出來。

但是修路不是變戲法,他們想變就能變出來的,想要修路,肯定需要實打實的銀子。

江城的經濟還行,但是也只能顧得上市裡面,至於底下的縣以及鄉鎮,他們現在根本就顧不上。

正因如此,趙局他們的壓力忽然就大了起來。

如果沒有修路這事,他們回去之後最多也就是被領導批評幾句完事。

但現在事情變得完全不一樣了,要是領導聽說深空本來想要在他們江城修條路,卻因為常村小學的事情放棄了,那上頭必然會追責,到時候他們這些人肯定都跑不了。

別說是市領導了,到時候省領導應該都會過問這事。

趙局抓了抓鬢角,小心翼翼地問胡浩,“胡總助,那現在這修路的事情?”

胡浩深深嘆了口氣,“趙局,現在這情況,你們還想著修路的事情啊,老闆氣得直接走了,修路的事情當然也跟著擱置了。老闆臨走的時候跟我說了,如果這事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我就不用回去了。我現在泥菩薩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心思想修路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胡浩將“妥善”兩個字咬的很重。這意思非常明顯,如果常村小學的事情處理結果不能讓他們滿意的話,修路的事情那就免談。

趙局他們接收到了這條重要資訊,都點了點頭。

“胡總助,你放心,這事我們肯定會圓滿解決,只希望胡總助回去之後能跟於老師再提一提修路的事情。板橋鎮的情況,相信你們過來也看到了,從板橋鎮到縣裡的這條路,是用黃砂跟石子鋪墊的,還有一些碎石塊,現在這條路已經基本上走不了汽車了。”

胡浩笑著說道:“趙局你們教育局也操心修路的事情啊?”

“民生的事情嘛,我們多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趙局打著哈哈。

“行,我考慮考慮,回頭跟老闆彙報一下這邊的情況。”

……

站在不遠處的鮑遠辰,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當他聽到胡浩說起修路的事情時,他就知道,這事嚴重了。

就為了這條路,市裡面肯定會嚴抓這件事情。

這世上,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怕認真,鮑家在板橋鎮的事情只要市裡面認真去查肯定能查得清楚,就算鮑家在縣裡面有些關係,面對市裡面的嚴查也用不上了。

別說要用這些關係了,到時候上頭雷霆手段一出來,縣裡面的那些關係不上來踩他們一腳就算是好的了。

所謂牆倒眾人推,事情出了之後,誰都會想跟鮑家撇開關係。

後面即便胡浩他們不在板橋鎮待著,市裡面也會努力將一個乾乾淨淨的板橋鎮交給深空公司。

但是即便到這個時候,鮑遠辰也沒有自責過,他依舊認為之所以會出現今天的情況只是他運氣不好,同時他更堅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有錢真的好。

深空就是因為有錢,所以才能在這裡呼風喚雨,如果有一天,他能像於東那樣有錢,自然也可以讓這些市局領導對他點頭哈腰。

……

被鮑遠辰羨慕著的於東,此時已經在前往離潮村路上了。

板橋鎮距離離潮村距離有一百多公裡,路況又不好,一路上顛顛簸簸一直到天完全黑透了,車子才開到離潮村所在的銀葉鎮上。

今晚肯定沒辦法去離潮村了,他需要在銀葉鎮先住上一晚。

這次走訪的學校,其他那些都是綜合考慮後定下來的,只有離潮村是於東自己欽點的。

他很早之前就想來離潮村看看了,只不過一直都沒有時間,這次正好要去各學校走訪,他就乾脆把離潮村加到了走訪名單裡面。

之前老兵給於東寫信,說了離潮村小學的事情,後來深空公司去實地考察,最終考察的結果是離潮村小學位置太偏不適合重建。

後來公司擬了個方桉,給離潮村小學建了個圍牆,做了些簡單的修葺,然後又給他們弄了個食堂。

沒想到這一套動作下來,對離潮村小學的影響還是蠻大的,從那以後,更多的家長願意將孩子送到學校上學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學校管飯。

對於大部分家庭來說,學校能管兩頓飯,就等於是幫他們養孩子了,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

隨著學生多起來,僅有的兩個老師更加忙不過來,深空又幫忙請了三個代課老師,才緩解了授課問題。

……

第二天一大早,於東乘車到了離潮村的山腳下。

車子走不了山路,於東只能下車步行。

跟在於東身邊的安保隊長抬頭看著眼前的山路,皺起了眉毛,這一段山路不僅僅距離遠,而且周圍都是毛草,現在又是大早上,到處都是露水。

這要是一路步行上去,褲腿肯定都不能看了。

“老闆,要不我去找老鄉借個牛車或者驢車?這要是走上去,腿受不了。”

於東擺擺手,“你這也太小瞧我了,走吧。再說了,這山路這麼窄,牛車能上去?就算牛車能上,我也不敢坐啊。”

說罷於東一馬當先走了上去。

秋日的早晨,太陽才剛剛升起,暈著黃色,陽光斜斜地照在毛草上,山上的空氣很清新,但是於東不敢大口去吸,隨著他們的闖入,原本藏在草叢裡面的蚊蟲一下子被驚起,飛在空中,要是他們大口吸氣,很可能就會吃進去一嘴飛蟲。

幾人走了大概一半,後面走上來一個全副武裝的人,戴著草帽,面罩,穿著長袖,膠鞋,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來人應該年紀不小了,句僂著腰,走到於東他們身後,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想從旁邊超車過去。

草帽下面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身後還揹著一個布袋子。

於東開口叫住了他,“老鄉,你這是趕集回來麼?”

老頭停下腳步,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於東也聽不太明白,還是隨行的一個保鏢,也是江城人,大概能聽懂一些。

“老闆,他應該是說,早上去買了點乾貨,問我們是誰?”

於東笑道:“老先生,我們是市裡面來的,想去村裡面看看,聽說村裡有個學校,是不是?”

老人家點點頭,又豎起大拇指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保鏢又幫忙翻譯,“老闆,他說是有一個學校,而且學校的校長是個大好人,他孫女之前差點沒讀下去書,是校長資助他孫女讀的書,現在他孫女都已經考上高中了。”

於東挑了挑眉毛,問道,“離潮村小學的校長,經常用自己的錢資助學生讀書麼?”

老人家又是連連點頭,說了一通。

“老闆,他說以前這個校長經常用自己的錢資助學生讀書,不過現在有了其他的資助,她就不用那麼經常拿錢出來了。”

於東點點頭,他說的其他資助應該就是深空給的資助。

除了修葺校舍、開設食堂、聘請老師之外,深空公司每年還會批兩個助學金名額給他們離潮村小學。

不過聽老人家的意思,雖然有了深空的資助,但還是不夠,張月瑩依舊還會拿出自己的錢來資助學生們。

於東跟老兵的理念一直都不同,當時老兵說要來支教的時候,於東心裡是不贊同的。

老兵是江城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理應把她接受的教育發揮在其他地方。現如今國家普通一輛剛剛加了油的汽車,正在蓄勢待發,正需要老兵這樣的專業人才去踩油門。

中國有多少個離潮小學,她又能幫得了多少個?

更別說她現在還一味地消耗自己去幫助學生,這一點於東更不贊同。

這也是於東一直擔心的事情,假如某天老兵因為支教把身體給搞垮了,他也一點兒不意外。

見於東不說話,老頭看了於東一眼,然後揹著布包朝前走了。

“我們也走吧。”

於東招了招手,也繼續往前走。

老頭腳步很快,於東一開始還想著跟上他腳步,不過最終還是沒跟上,只能放棄。

看著老頭遠去的背影,於東不免有些汗顏,他一個年輕小夥子,竟然被老頭給甩得遠遠的。

走了一個多小時,草裡的露水都快被太陽蒸乾了,於東他們終於到了離潮小學門口。

新修的圍牆上,有一行刷白的大字:堅持讀書,面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