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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長蘆圖書館

朱慈烺並不介意鄭元勳這樣一個地頭蛇,又是鹽商的傢伙成為鹽業公司的一員。因為,朱慈烺沒有天真地想過可以消滅鹽商。

就如同當初朝廷改開中折色法為綱法一樣,朝廷的利益不在於消滅鹽商,而在於更有序地讓整個帝國執行。

朱慈烺是痛恨鹽業這樣一個而今舉足輕重的政治版圖遊離在帝國的掌控之外,越來越不能被朝廷所控制。但消滅鹽商卻是一個極難完成的目標,過於苛求這一點只能因小失大。

朱慈烺不是後世的太祖,面對一個險惡的國際環境,迫切需要一個強大的中國,以至於許多社會改革不可避免地變得激烈而不得不徹底地進行。

而今的大明,而今的朱慈烺,有大把的時間大把的環境可以採用耗時最長,後遺症最小的那種辦法來解決困擾大明的諸多問題。

鹽商,僅僅只是其中一個。

當然,這不代表朱慈烺就會容忍。鹽商眼下的確是做得太過分了。

鹽商是要繳稅的,但事實上是而今的稅收已經跌落到了曾經的百分之四十。這樣一個可怕的跌幅不能用戰爭影響來形容,唯一只能解釋的就是鹽商透過對而今鹽業治理機構的腐蝕逃脫了稅款。

不僅如此,過於氾濫的私鹽也是帝國政治版圖裡一個頑固的陋疾,因為他們非法,所以不在帝國治理的範圍內。

當光明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下的汙垢滋生。

私鹽販子因此引發的械鬥、廝殺自然就成了社會治安裡揮之不去的汙垢陰影。

甚至,因為私鹽販子有足夠的財力與武力,他們也是社會治理裡不穩定的因素。或許,他們會花上一點小小的錢用來包裝一下自己大善人的形象。但對比因此帶來整個社會文明的落後,卻是無法讓人容忍的。

解決這樣一個綜合性的問題,憑空消滅是極難做到的。

透過鹽業總公司進行分化、拉攏、瓦解才是正道。

到了這兒,朱慈烺也就大約明白了鄭元勳的想法。作為揚州本地式神領袖,又是集新黨、鹽商、揚州人為一體的綜合體,鄭元勳很清楚而今鹽商們的作為是越來越過分了。

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鄭元勳或許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卻明白這個道理。

他清晰地看到揚州鹽商,或者說大明鹽商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得越來越遠了。此前,天子遠遊四海,朝中因為錢糧充沛還顧不上鹽業。但伴隨著天子迴歸,開支日大,鹽業問題遲早會出現。

這個時候,鄭元勳自然要站出來。

他站出來固然會覆滅掉曾經的揚州鹽商,卻可以保全自己那一系鹽商,同樣也可以保住揚州的繁榮。

這,才是鄭元勳的利益所向。

也正是如此,才說明了鄭元勳身為鹽商,為何卻要參合到鹽業總公司這個會註定讓國王鹽商成為歷史代名詞的變革之中。

雖然,這樣的打算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伴君如伴虎,鄭元勳能下這決定卻是不凡。

唯有一點,讓朱慈烺很有些感慨。

鄭元勳不是普通人,是揚州此等一線城市的士紳領袖。但是,他選擇了投靠顧炎武。顯然,顧炎武這一回挺賣力。朱慈烺相信顧炎武是有公心,卻也不懷疑鄭元勳為此投資了怎樣的巨大成本。

曾經只是一個小小地方士子的顧炎武,而今也成了朝廷中的一座山頭了。

朱慈烺不由感慨了一下。

這很正常,也說明經過六年耕耘,朱慈烺親手培養起來的新生代已經成了朝野中堅。這對於此前那些太子而言,甚至可以說稱得上緩慢。

至少,朱慈烺用倪元璐、楊文嶽這等前朝大臣六年,已經為朝野陳贊,是難得的賢。因為,按照此前慣例,早就該換一撥人了。只不過朱慈烺很清楚,幾個新生代的骨幹都太年輕。一切以社稷為重,並不該搞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

……

鄭元勳的事情,暫時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揚州城註定會掀起風雲,哪怕只是看起來風平浪靜的京師,也會迎來一場猛烈的風波。

新法製鹽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準備機械,進行技術的實用化。但長蘆鹽場等朝廷所述的國有鹽場已經分派給了低調成立的鹽業總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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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做事雷厲風行,迅速完成了長蘆鹽場的交接。

當然,不出意外的。好些個貪官汙吏未能在突然的交接之中準備好收尾,三法司迅速出動,抄家罰沒,判刑殺頭。一場清洗之後,長蘆鹽場上報去年利潤十三萬九千六百餘兩銀子,外加罰沒尹二十三萬兩餘。

一共三十六萬多兩銀子成了鹽業總公司的運轉經費,可以說頗為充沛了。

……

鹽政、對外貿易。

兩樁大事被朱慈烺按部就班地交代了下去。

一時間,需要朱慈烺掛心的事情反而少了。

如果太祖皇帝知道朱慈烺眼前這個狀態,一定會痛罵朱慈烺過於懶惰,怠慢政務。但朱慈烺才不是一個喜歡每天抱著奏章看不完的人呢。

庶務自有大臣們負責,朱慈烺若是每件事情都管一遍,那只能是一個後果,他累死了,事情未必還能幹得好。

他很清楚,別看外間覺得他無所不能。但很多事情,不過是朱慈烺用人得力,能夠將正確的事情放到正確的人身上罷了。

當然,也並非是什麼事情都煩惱不到朱慈烺的身上。

半個月後,史可法上書請奏致仕,乞骸骨。

朱慈烺看到奏章以後,唏噓不已。

錦衣衛對此事調查十分詳細。

自從史可法踩上了鹽商這點事以後,卻真的有鹽商每日尋上門,真把他當作鹽商的救命恩人了。

偏偏,不少舊黨中人有許多還真受過鹽商恩惠,也都來勸史可法為鹽商分辨,阻止鹽業總公司推行。

這時,京師裡各處角落都冒出來詆譭鹽業總公司的事情。

但史可法不傻,他很清楚,這是政敵的陷阱。

本來,史可法與鹽商是沒有關係的。他一開始就沒想過是要為鹽商說話,要不然也不會開口了。

現在,鹽商找上門來。這個時候史可法若是卻不過底下人苦勸,答應下來,那他可真是黃泥落褲襠,不是米田共也是米田共了。

所以,史可法最終還是拒絕了各地鹽商的請託,就連自己門下弟子也拒不相見,來了個關門閉客。

史可法如此做,固然是保全了自己的名聲,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但是,史可法那些弟子卻大大感覺丟臉,心寒。

靠山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

朱慈烺還知道,接下來,顧炎武幹了一件讓朱慈烺感覺頗為驚豔的事情。此事一出,史可法就將徹底難以收拾。

顧炎武下令上繳十三萬九千餘兩銀子的利潤中一共五萬兩銀子給京師,由奏請以長蘆名義,於京師、長蘆兩地開設圖書館,以供天下士民,無分貴賤皆能入內讀書。

顯然,這是在呼應當初朝廷允許開辦公司之後,對於利潤上繳用於帝國福利開支的政策。

這一舉出來,京師還未成形的一些輿論驟然轉變。

顧炎武曾經是名士,後來是從龍之臣,在士林之中豔羨之人有,嫉恨之人更有。

故而,這一回顧炎武由官入商,不知道多少人以此笑罵,說是顧炎武鑽進了錢眼裡。說是朝廷與民爭利,吃相格外難堪。再加上鹽商攪動趁機推波助瀾,自然就讓顧炎武捲入輿論漩渦之中。

但這兩座圖書館的實事做出來,不僅京師有司叫好,就是全京師全長蘆百姓都拍掌叫好。

這年頭讀書難,難在於脫產讀書開支浩大。其中除了吃飯這些固定成本外,書籍就是一個難以承受之重。

藏書萬卷,這是全省都能聞名的大事。

很多人想要買一本書,非得節衣縮食不可。

所以,看書之難,是不少士子,不少有心讀書之人內心深處之痛。

而現在,顧炎武要出資五萬兩修築兩座圖書館,一下子就引爆了所有人的需求痛點。按照後世,這個點子出來,分分鐘就是好評五星,日活過億的神級產品。

放大明,一座圖書館,一座公開所有人無分貴賤都能進入讀書的圖書館,那是功德無量的善事。

落在京師,不知多少人文教得便利。落在長蘆,不知道多少人心能為顧炎武所用。

看這兩處手腕施展,朱慈烺不由感慨,新生代成長很快呀。

顧炎武的出色,落在史可法那裡,就是分外的丟臉。落在那些鹽商眼中,更是格外絕望。他們自然是對史可法猶如抓住絕望的稻草一樣,拼命求見。

鹽商們當然見不到史可法,但他們有辦法折騰那些史可法的弟子、門人。

史可法狠心一次次拒絕,卻也因此一次次將人心摧殘。

沒多久,史可法就發現自己貫徹政令的時候,忽而覺得使喚不動手底下人了。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史可法就這麼倒在了一個小小的鹽政改革上。

最終,史可法默然地自求致仕,給一個體面的結局。

“是偶然,卻是必然。”朱慈烺心中唸叨了一句。

他並沒有想針對史可法,事實上,黃道周與史可法這兩個舊黨領袖對朱慈烺來說還是有必要的。保持朝中的反對派存在,就是保持皇帝陛下的一部分權威。

史可法的失勢,是他跟不上時代。

他習慣於舊秩序,習慣於舊的帝國治理方式。是以,當新政出臺的時候,史可法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對,下意識的拒絕。

這樣的反對與拒絕,註定了史可法不是敗在鹽商上,就是擺在下一個改革的議題上。

固然,大部分的改革都是失敗的。

但朱慈烺不一樣。

朱慈烺還年輕,他的意志,也前所未有的堅定。

這樣的一個有心改革的皇帝,將保持朝廷長達四十年政策主旋律的穩定。這樣的改革,哪怕只是用最保守的辦法耗,也足夠獲得勝利了。

“三留三退罷。”朱慈烺默默地寫了幾句挽留的話,隨後,卻傳了一句話給李邦華:“議定內閣大臣退休標準吧。”

官員的退休榮養制度,在楊文嶽之後,迎來第二個例子了。

楊文嶽退休,接替之人是倪元璐。替補進入樞密院的是擔任武職的孫傳庭。對此,全軍上下十分淡定。

在陸軍學校成批成批的訓練灌輸之下,軍權是朱慈烺的禁臠,無人能動搖皇帝對軍權的掌握。

倪元璐追隨朱慈烺功高,升任樞密院正職毫無問題。同樣,孫傳庭早有威名,若非不是從龍之臣,擔任正職都無問題,繼任樞密副使也無人有異議。

西府十分穩定。

東府對於替補一人進國務內閣大臣卻是引發了一陣波折。

不過,這些波折於外人而言,是驚心動魄,跌宕起伏。但於朱慈烺,其實很簡單。他穩坐釣魚臺,最終推動了而今吏部尚書李遇知升任國務內閣廉政大臣。

這是必然之舉,一如傅淑訓一樣。身為財政與經濟大臣,管戶部。在新考成法的影響之下,吏部天官的威望自然更高一重。

與此同時,也許是作為平衡,也是伏筆未來中央機構的革新。朱慈烺在召開每月一次國務內閣大會的時候,下令陳子龍、徐煥武、顧炎武、朱之瑜、常志朗、司琦等人列席國務內閣會議。

其中,陳子龍是新聞出版總署長官、徐煥武是帝國中央銀行長官、朱之瑜是教育總署的、常志朗是關稅總署的、司琦則是廉政總署的。

不管是新聞出版總署、教育總署、關稅總署、廉政總署以及中央銀行,都是品級最高不過正五品的小部門。只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直達天聽。他們享受雙重領導,在業務上對國務內閣各大臣進行彙報,同時又有權直接向皇帝陛下奏報。

顯然,這是朱慈烺的一套新班底。也是他們,執行著大部分新政的施行。

從前,他們顯得非常低調。

但現在,朱慈烺顯然已經認為,低調的保護色已經不再需要顧及太多了。

朝中,是到了需要更新換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