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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這大清就這麼被賣啦!

撇去正紅旗閒話不提,面對代善這位大清重臣,軍中實力派,又是宗室肱骨,孝莊太後收斂了神情,遏制住了怒氣,鄭重的開啟了代善遞過來的一張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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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預感到,壞消息到底有多壞,就看這張報紙上所言是什麼了。

報紙顯然就是從大明國內傳回來的情報了。

自從這些年大清軍略治政的舉措屢屢受挫以後,大清的情報經費也是越發稀少了。尤其山西八大晉商被明人連根拔起,全部家產被拍賣以後,清人在想尋到幾個漢奸作為臂助是再也難辦了。

當然,清人的細作剿殺得再是乾淨,也總有幾個人留著。這些留下來的細作繼續刺探機密情報是做不到了。可將公開的情報傳回來是沒多大問題的。

報紙有很多份,上面的標題與內容卻是大體一樣,別無二致。能夠讓京師裡大小報刊都一致報道的事情,那顯然是影響力巨大,哪一個報刊報道了都不愁沒人買的大事了。

對於敵人身上發生的大事,孝莊太後當然要十分關切。尤其他很快就發現,此事與自己密切相關。

遼東千萬畝良田拍賣火熱進行中

樞密院出臺功勳兌換計劃,軍中將士立功所得功勳即日起可以兌換遼東天地,一功勳兌換一畝遼東標準田。

原籍為遼東的帝國子民即日起可以以戶籍黃冊登記,領取故鄉五十畝田,即告登記,即能回鄉故土

還遼令還遼令咱的大清,就這麼被賣了啊那狗皇帝,竟是這般欺人太甚,直接就將我大清的地,統統賣了這真當我大清是那案板上的魚肉不成孝莊太後看罷,眼前一黑,幾乎一口老血就要噴出。

大清還佔著遼東呢,可眼下,這地已經被大明朝廷敲鑼打鼓的張羅著賣了。

甚至,指不定這盛京城的皇宮,也上了這拍賣的清單哩。

若是按照這個思路想,孝莊太後甚至都不由的冒出一個念頭:我孝莊太後的命,又能值多少錢

他不敢去想這個念頭,只要一想,就能明白那究竟得有多喪氣。

想到這裡,孝莊太後便不由重重的想要哀嘆一聲。

這世道,委實讓他覺得也太過艱難了。

欺我孤兒寡母啊孝莊太後心中一酸,委屈得想要哭出聲,可在代善面前,她有得保住這皇太后的威儀。她更是明白,這大清國吶,當真是風雨飄搖之中了。若是她這個皇太后還一副沒個主見,哭哭啼啼的模樣,那人心恐怕就真要散了。

人心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對於這一點,孝莊太後沒有聽過這句話,卻很清楚這個意思。

她強撐著心中的悽婉,鎮定了一下神色,道:二哥你是咱大清國的大貝勒。眼下皇帝還小,國事裡,我雖然拿這個注意,但終歸是個婦道人家,人心聚不齊。要是往日,咱大清國國勢蒸蒸日上的時候,那也無礙,總有漢人的銀子女子房子去搶。可眼下,輪到明人打到咱大清國的地界了。那保不齊就有那等人懷著壞心眼,算計到自個兒身上了

說完,孝莊太後打量著代善的神情。

代善如何不知道孝莊太後的意思,這是在等著他表態呢。代善一向低調,作為努爾哈赤的次子,代善能夠平安活到現在依靠的就是這份低調與收斂。其後一家子出了八個也有這樣求穩的心思在裡頭。

更何況,作為大清國的禮親王,代善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這個兩紅旗為大清主力的關頭,他也委實沒處跑了。

當然,孝莊太後的擔心終歸是有的。

若是代善被鼓動了什麼歪心思,那這大清國自己就要亂起來。

太后且放心,有我代善在,自然容不得咱這大清國內還有人自己給自己添亂。明人已經將咱大清的地給稱量著賣了,我代善的腦袋,也被人掛到明人的軍功薄上等著換功勳章了。這般境遇,又哪裡還有我代善後退半步的餘地老臣今日來此,說到底,還是要議定清楚,咱這大清國,要何去何從代善頓了頓,唯恐孝莊太後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低聲道:眼下既然明人已經將大清國的地都張羅起來賣了,那這明人大戰開啟的時間也該不遠了

大戰大戰,眼下是六月,戰時一起,縱然調兵遣將得再快,也得到九月的時候。秋收的日子,明人也不消停一點嗎孝莊太後終究是忍不住怨憤了一句。

聞言,代善卻是苦笑道:眼下遼南各地都在搶種,遼東鳳凰城更是已經佔據大半年,已然種了一茬糧。一旦明人選擇秋日開戰,遼南能就地徵糧,也能從朝鮮購糧。縱然是遼南搶種不及沒有糧食,也能從山東運來。

那遼西呢孝莊太後問道。

遼西那是陸路主力。而且,眼下畢竟不是在明人關內作戰。一旦戰事開啟,就是在我大清境內作戰。到時候,明人便可以就糧於敵代善是老行伍了,大清幾次入關搶掠,他都清楚明白。

既然是入關作戰,那顯然很難從大清本土獲得軍需輜重補給。故而,清軍入關的戰事特點都非常鮮明,一切軍資都是從敵人手中搶得。

而事實上,幾乎每一回都能如此順利解決。不僅糧食搶到了,金銀珠寶,苦力女子,應有盡有,從無缺乏。

這種戰鬥模式顯然十分暢快,亦是能夠充分將戰爭機器運轉到最高效的地步。

然則,對於當這樣的地位扭轉過來的時候,那這種就糧於敵的戰爭模式就是異常諷刺,辛酸苦辣,都在胸間了。

一想到大清每年都極度缺乏糧食,好不容易迎來一次秋收還要被明軍搶光,飽受內政之苦的孝莊太後便感覺眼前一黑,忍不住道:不當有如此困難吧

金州復州都是前線。鳳凰城方圓百里,都為戰區。我大清看似幅員千里,但真正還算安穩,能夠勉強供應軍糧的,就只剩下廣寧海州遼陽以及盛京這圈下來的一片土地了當然說到這裡,代善頓了頓,一副不知道是否繼續開口的模樣。

當然什麼孝莊太後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可說的嗎

當然,如果將鐵嶺建州等地算上,也是我大清的後方。可眼下我大清究竟該何去何從退到後方去代善凝望著孝莊太後。

孝莊太後聞言,想要開口,卻重新端坐了下來,閉上眼睛,細細的想著:將在京的大臣,都喊過來吧。

代善躬身一禮,應了下來。

很快,京師裡有名有號的人基本上都被喊進了八角殿。

還遼令的事情在眾人手中傳閱一番,出奇的,沒有義憤填膺,沒有憤懣震驚,有的,只是沉寂。

是那種毫無生機的沉寂。

眾人都是漠然這,彼此對視,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那抹沉重與憂慮。

大清國這裡當權的基本上都站在了此處。

核心,也便是以代善孝莊太後以及濟爾哈朗為主。其餘,還有蘇克薩哈遏必隆額爾克戴青喀蘭圖愛星阿以及罕見的出現了兩個漢人:寧完我以及范文程。

眾人看著大明國將遼東土地分割出來拍賣的報紙,率先想到的不是憤怒,而是冷漠的沉寂。

如果說,大明依舊還是此前那個孱弱的模樣,卻要用遼東土地來換取軍費。那滿清上下定然是義憤填膺,紛紛憤怒的要踏破山海關,狠狠懲戒明人的膽大包天。因為他們知道,明人是孱弱的,可欺的。弱者的挑釁定然會引起強者的憤怒。

但如果說

大明不再是孱弱的呢

想起那一次次戰爭的失敗,一次次拼盡全力卻還是被明人逆轉。一路走來,豪格死了,多爾袞死了,最近的,索尼也死了。

曾經端坐在八角殿的滿清重臣一個個死在了明人的手中,明清的差距,漸漸成了明強清弱。

這個時候,又哪裡還有什麼力氣憤怒

對於一個個理智的當權者而言,率先想到的,是明人是否真的能做到將他們據有的土地奪回,讓他們一切富貴權勢煙消雲散。

答案,顯然是有的。

這個時候,憤怒沒有意義。

他們要想的,是怎麼好生考慮如何應對。

情報當真不是明人的攻心之舉嗎范文程低聲地聞著。

屋內一幹滿清大臣冷哼一聲,卻罕見沒有對這個漢奸嘲弄。彷彿,看到這個漢人,就想起了那個漢家國度的強大大明。

一旁,遏必隆沉吟了一下,道:恐怕不是什麼攻心之舉。想到此前明人的動作,就能猜到他們的目的了。紅娘子突入遼南,使我大清失旅順口。倪元璐戰歸化城,漠南蒙古半壁飄搖。這些,都是剪除我大清羽翼。就彷彿一道前戲一般。餐前甜點已經上完了,正菜好戲,怎麼會缺

眾人一聽遏必隆的比喻,一陣嗡嗡鬧鬧。

寧完我靜靜的跪在八角殿上,低著頭,不由的想到:何時,面對明人,我大清成了那餐桌上的酒肉呢彷彿,毫無半點反抗之力。

當然。他也只是自嘲一下罷了。這點比喻,委實也算不得什麼。

有了兩人的開腔,八角殿裡氣氛終歸還是起來了,眾人低聲討論著,很快,幾乎又成了孝莊太後與代善討論過的話。

震驚過後是不信,不信過後是接受,接受之後,是漸漸調整情緒,開始討論應對之策。

而應對之策,不外乎是兩個:攻守。

既然明人在秋收這個時間發起戰爭打得是就糧於敵的注意,那我們自然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明人的奸計得逞。濟爾哈朗道:大清國內,本就糧價沸騰,沒了山西的晉商遼東的關寧軍賣糧,更沒了朝鮮的輸入。這糧價都漲到天上去了。要是再被明人闖進來打一仗,就算打贏了,全殲了,可我大清還是毀了。沒了糧食,明年怎麼過

奪糧徵糧,大清境內,所有糧食都先徵上來。現在這一仗都打不過,還談什麼明年蘇克薩哈強硬著道。

范文程一聽,面色一白,奪糧當然不是從滿清貴族手裡奪,而是從漢人手裡奪。就他們種田,不從他們那裡搶,從哪裡搶只聽他顫抖著道:那要餓死多少人

餓不死你便是了。濟爾哈朗冷哼一聲。

范文程身子一抖,再也不敢多說了。

要打出去,關鍵還是要怎麼打從蒙古繞道過去,歸化城就是一顆釘子,只能磕在蒙古草原上,壓根傷不到明人分毫。要從遼西打,遼南和遼東要怎麼守大清還有沒有這麼多兵額爾克戴青沉聲道。

他這是持中之論,沒有立場衝突,大家也就冷靜下來能夠仔細一想。

只是,這麼一想,所有人都不由沉默了。

蘇克薩哈想要犟嘴幾句,可再是強硬,沒有本錢也是無用。他想了想,竟是真不知道要如何打。

大清,的確是失去了攻入明人腹心之地的本事。

所以,得守孝莊太後問道。

屋內一陣沉默。

良久,代善道:防守反擊罷。誘敵深入的事,我大清如何做不到死磕在錦州上,我看沒有必要了。關寧軍已經被裁撤,老對手不會再有半分留力。一旦與明人磕在錦州,遼南旅順,遼東鳳凰城的明軍都會蜂擁而出,使我頭尾不能顧。所以我們得讓明人走遠一點

棄守盛京眾人一聽,紛紛驚駭。

孝莊太後卻是苦笑:這又不是第一回的事情

的確,當年朱慈烺奔襲盛京的時候,孝莊太後便是撒腿狂奔,這才留了一條性命。

我大清的根本,不僅是這遼東,也是這白山黑水吶代善悠悠道:誘敵深入,再打一個薩爾滸,如何做不到當年誰能想到,我大清十三副兵甲起事能成如此大業。眼下,大清依舊有雄兵十數萬,幅員上千里。一樣能再打一個薩爾滸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