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弈卻是搖搖頭，笑容依然留在臉上，說出來的話卻讓蔡澤有些膽寒。
咽了咽口水，蔡澤看著面帶笑容的白弈，忽然覺得這個丞相好狠的心。
“丞相大人，這責罰怕是有些重了吧？”
蔡澤開口想要勸白弈放下這個念頭，不是他和昌平君關係有多好，他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
白弈若是殺了昌平君，無異於和華陽太后直接開戰，也就是說要開始內亂了。
白弈一個新晉之秀，即便和君王的關係再好，也大機率鬥不過華陽太后。
畢竟白弈可沒往朝堂上安排自己的人，門客也沒有，怎麼能比得了長時間佔領秦國半邊天的楚系。
要是真幹起來，一來蔡澤剛找的靠山怕是要倒塌一半，華陽太后那邊也會有點損失。
二來他作為給白弈情報的人，華陽太后怕也不會讓他好過。
神仙打架，我一個凡人遭殃。
蔡澤心裡苦啊，位高權重怕小人詆譭，當個小官抱大腿這個大腿卻又到處找事。
要不逃了吧……
一個念頭出現在蔡澤腦海中，卻被他極快的否決了，他是怕死，但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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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職多年，只有秦國相中了他，這份恩情他蔡澤至死不會忘。
“重？刺殺丞相，不給他五馬分屍都算好的。”白弈笑了笑，說道。
他不往朝堂里弄人，一來是不用，他有把握自己不翻車，二來是因為沒幾個人配，要弄至少也要和九卿相等。
呂不韋算一個，白弈也覺得給這個被畫大餅的渣男實現一下願望。
門客這東西就更不用了，門客作用大概就兩，出謀劃策或者和主人有共同的理想抱負。
出謀劃策，白弈不需要，完全按照自己想法來就行，理想抱負，現在秦國有誰是想統一六國，攻打西方的？
蔡澤沉默了，這懲罰的確不算重，按照以往千刀萬剮都不是問題，但昌平君可不是普通人……
“華陽太后……”
白弈笑著打斷了蔡澤：
“那個女人我會去搞定，她也有所求，我正好能滿足她。”
“綱成君會站在我這邊吧？”說著，白弈目光盯著蔡澤。
這事是昌平君的錯，雖然楚系厲害，但朝堂也不是他們一家說的算，昌平君被處死的機率很大。
有白弈在，那些謹慎的老家夥都會站隊，他們也看不慣楚國在秦國朝堂為非作歹……
思緒萬千但只在一瞬，蔡澤狠了狠心，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加入戰爭。
“小的自然以丞相大人馬首是瞻。”
“很好。”白弈伸出手拍了拍蔡澤的肩膀，繼續笑道：
“也不小的小的了，綱成君是三朝元老，白弈在你面前才是小的。”
“小……”蔡澤也立刻改了口：“那老夫靜候丞相大人的訊息了。”
“這以後綱成君也可以安心養老了，你的位子會有人頂上去的。”
“算是半隱退，綱成君覺得如何？”
蔡澤心中一喜，對於別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好事，但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天降橫福，躲都躲不開的那種。
他要的就是半隱退，既能保住自己，還能有點權力地位，完美。
“那老夫多謝丞相大人。”
已經起身的蔡澤給白弈做了一個很深的揖。
“何必道謝，都是自己人。”
白弈抬手虛扶了一下：
“綱成君慢走，我就不送了。”
蔡澤點點頭心中歡喜的下了馬車。
車外，斗笠男二人，和驚鯢都在，但依然沒有擋住蔡澤的歡喜，一路嘿嘿的笑著上了自己的馬車。
斗笠男在白弈的吩咐下上了馬車。
“你叫什麼名字。”看著斗笠男，白弈開口問道。
“劉顛。”斗笠男沒有猶豫開口報出了家門。
“好名字。”拍了拍手白弈隨口說道。
劉顛沒有廢話，直接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我們可以離開秦國了嗎？”
“我說可以讓你們活著，沒說讓你們離開，你們是哪個組織的。”白弈語氣不變，問起了對方的老底。
他已經知道了，但還是要問問，看看實不實誠。
“鐵血盟。”劉顛如實回答道。
“鐵血盟是楚國的……怪不得敢殺了衛國公子康。”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白弈感慨道。
隨後又是搖搖頭，說道：
“可惜比起羅網卻弱了不少，你們四個便是鐵血盟最強的了吧？”
鐵血盟有排面嗎？看上去很強，但實際上就是七國大賭的中間人，沒什麼大用。
目標什麼的也沒什麼大人物，一個公子康，另一個便是被貶為庶人的韓國王族景倫君。
看上去還不錯，但和羅網一比就弱了很多，吳起，商鞅，公孫衍，扁鵲，孟勝等等全是羅網所殺。
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但這是蔡澤告訴他的，為假的可能性不大，或許這也是六國畏懼羅網的原因。
“是，還有三人和我實力差不多。”劉顛點了點頭說道。
七個一流境後期，要是全來驚鯢恐怕打不過……
內心滴咕了一句，白弈對這事也不驚訝，雖然比羅網弱，但也不算差，終究是在七國之間做生意的，沒點實力也活不下去。
但白弈笑了笑，鐵血盟在羅網眼中和小打小鬧差不多。
“一個對賭的中間組織居然拿來刺殺，楚王啊……還真是下的去手，這次損失怕是要讓他心疼許久了吧。”
“或許吧。”
劉顛回答道，在楚考烈王眼中鐵血盟只是工具，心疼肯定會心疼，花了那麼長時間培養，現在死了大半，還招惹到秦國。
但不知為何，想象到楚考烈王和昌平君的慘樣，劉顛心中莫名一陣舒爽。
“所以你留著我們要幹什麼？”劉顛抬起頭，看向白弈，問道。
敲了敲桌子，白弈回答說：
“你們兩人我可以放了一個，加入羅網為秦國效力，另一人……”
“可以活著，但你們之間七天可以見一面，明白了嗎？”
劉顛沉默了，沒有得寸進尺的和白弈討價還價，自己和兄弟的命都在對方手上，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沒有資格。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劉顛吐出一口氣，要是放別人身上，對於一個刺殺自己的敵人，肯定是除之而後快，但白弈留了他們一命。
的確算是最好的結局。
“我答應你，我可以加入羅網。”
白弈嘴角勾起，很滿意。
兩個白打工的一流境後期，不要白不要，隱瞞一個牽制對方，還能給羅網殺手加兩個人，何樂而不為。
不得不說趙高的手段的確挺好用。
“殺字級的殺手，為了你兄弟，可千萬別在任務中死去。”拍了拍劉顛肩膀，白弈輕聲提醒了一句後便下了馬車。
“殺字級嗎？”
劉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空握了握，想起了外面的兄弟，自言自語道：
“我不能死，絕對不能。”
車外，黑衣人在白弈的命令下跟上了一前者，驚鯢也在二人身後。
“劉顛想要留在秦國，如果想讓他活著，過的好一點的話，你可以加入羅網。”
臉不紅心不跳的，白弈單手負在身後緩緩開口說道。
廢物……不能算廢物，利用高手，還是兩個，給羅網和秦國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
“我答應你。”出乎意外的黑衣人直接答應了下來，看的出來他和劉顛關係很好。
“我也不是絕情之人，你們七天時間見一次面，時間為一刻鍾。”
白弈笑了笑，開口道。
“多謝。”黑衣人像是找到了動力一般，拱了拱手，沉聲道。
“任務或許會很難，你若死了，劉顛也活不成，明白了嗎？”
殺是不會殺的，說這話只是為了嚇唬一下對方。
這兩人天賦都不差，三十多歲一流境後期，是四人中最好的，後面很有可能能突破一流境，給羅網增加兩個天字一等。
可能性很小，但有著為了讓兄弟活下去的念頭，何嘗不是一種激勵。
對於一個來刺殺自己的敵人，白弈不會講什麼道德。
“我會的。”黑衣人捏緊了拳頭，緩緩說道。
“好好和劉顛道別吧，三日後，帶你去羅網。”
白弈並不害怕兩人會告密，沒有真正的兄弟會讓對方擔心自己。
更何況告密也無傷大雅，羅網的控制手段也不少。
“多謝。”
道了聲謝黑衣人轉身朝馬車走去，驚鯢想要跟上去，卻被白弈出聲阻止了：
“不要了，他們不會自殺的，對於一個在死亡邊緣徘回過的人來說，新的生命會更珍惜。”
“尤其是和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人來說。”
心中默默加了一句，這種感情來之不易，可惜沒幾個人能碰的上，即便碰上了也會因為某些原因失去。
驚鯢不是特別瞭解這些，但白弈說的她全信，也就停下腳步，繼續跟在白弈身後。
“驚鯢姑娘，隨我進宮？”
“好。”
……
華陽太后的寢宮，和剛才在殿內的嬴子楚相比，現在的他倒有點像個孩子。
霸氣，和冷血什麼的全部不見了，和正常人相差不大。
“母后的意思，昌平君隨寡人處置？”嬴子楚聽了華陽太后的話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重複的問了一句。
你敢？
華陽太后內心問了一句，臉色卻是不變的點點頭：
“王上不必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從輕處理，錯了便是錯了。”
寡人敢？
嬴子楚自然也不是傻子，滴咕了一句，有些心力憔悴，媽的，是誰說當了君王就可以為所欲為的？
是誰說當了君王就可享天人之樂的？
我當了一個假君主？
無奈，嬴子楚起身告辭。
嬴子楚前腳剛走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一個侍女便跑進來輕聲向閉目養神的華陽太后彙報道：
“稟太后，丞相大人在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