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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他是汪兆麟

當馬萬年衝入內城時,蔣理與張廣才已經帶著張廣才的兵在裡面跟留守皇宮的大西御營廝殺開了。御營不同於普通大西軍,和王執行的戰兵營也有差別,全是張獻忠的老底子,身經百戰,戰力出眾,雖然人數不過千把人,卻能跟張廣才足足三千兵丁打得不相上下,守著皇宮內的幾處門禁誓死不退。

蔣理黑著臉手持繡春刀立在後面,有些鬱悶的看著前方慘烈的搏殺眉頭深鎖,從夔州軍入城到現在,都過去一個多時辰了,三千多人居然連不到千人據守的皇宮都拿不下來,實在有些汗顏。聽聽外面的動靜,東西南三面喧天的喊殺聲正逐漸平復,顯然別的方向上進展得非常順利,唯獨自己這邊人最多,卻推進得很慢,如果誤了王總兵的大事,可怎麼交待得過去啊?

張廣才已經被他逼著親自持刀上去督陣了,蔣理正琢磨著是不是再給他點壓力,馬萬年就來了。

蔣理認得馬萬年,藉著火光老遠就看到了他帶著一隊白袍兵跑在頭前,明白這個方臉少年是王歡心腹之人,連忙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去。

“怎麼還沒攻進去?”不待蔣理開口,馬萬年就先說話了:“裡面有多少賊軍?”

蔣理尷尬的道:“多倒是不多,也就千把人,但都是死忠賊子,亡命之徒,門口狹窄,我們人多反而施展不開,故而耽擱了。”

馬萬年皺眉向前一望,發現的確如他所說,皇宮外牆高大,站在牆頭射箭扔石頭的賊軍居高臨下,很容易防守,幾處宮門都被桌椅條石堵死了,張廣才的大隊人馬擠在門口,連門都還沒進去。

“怎麼不用滅虜彈炸開大門?”馬萬年問道。

蔣理一愣,隨即苦笑道:“馬公子,我沒有那般神器啊。”

馬萬年這才想起,蔣理帶的是張廣才的人,當然不可能有滅虜彈這種夔州軍專屬的大殺器,於是抱歉的笑笑,從身邊百寶囊中摸出兩個滅虜彈,向蔣理說道:“叫你的人讓開,讓我們來!”

蔣理眼饞的盯著那兩個滅虜彈連吞口水,又叫人通知張廣才趕緊退下,用弓箭掩護馬萬年帶的人上去安放滅虜彈。

馬萬年仔細遙望了一下門的大小厚度,然後將十個滅虜彈捆紮作一團,交給了一個身手靈活的小個子白袍兵,叮囑一番。小個子點點頭,脫下身上打眼的白袍和藤甲,只留貼身短打,像猴子一樣趁亂飛快的向宮門摸去。

片刻之後,那座被堵死的宮門,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被炸上了天,漫天的磚瓦碎石伴著人體殘肢紛紛落下,煙塵乍起,整座宮門像齏粉般化為烏有。

門內的大西御營殘餘兵士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被炸得血肉橫飛,隔得遠點的也被震得耳聾目呆,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嚇得四散而逃,當硝煙散去,吶喊著衝入皇宮大院的馬萬年等人發現,除了幾個傻頭傻腦跑反了方向的賊軍外,這片皇宮已經無人設防了。

皇宮本是大明蜀王府,蜀王傳承數代,這府邸一代比一代修得漂亮奢華,張獻忠接手後,更是極盡窮奢極欲之能事,將整個四川的財富都積聚而來重新裝修了一次,整座皇宮富麗堂皇,比起南京天子行宮也並不差,讓幾乎都是泥腿子的張廣才步卒見了,眼睛都直了。

這夥人立刻搖身一變,成為搶劫犯,連四散的大西御營也不管了,瘋了一般四處搶掠,見什麼拿什麼,甚至連漢白玉的欄杆、地上黃色的方磚,也有人認為是玉質鑲金的寶物,拿著刀子去撬。

張廣才已經彈壓不住,只得護在馬萬年和蔣理身邊,防止亂軍誤傷這二位。蔣理罵罵咧咧,一個勁的說張廣才無能,張廣才嘿嘿乾笑,話都不敢接。

馬萬年沒空理會亂兵,直接帶著百人隊直奔大內寢宮,蔣理的情報顯示,大西地庫就在張獻忠的寢殿之側,那批讓王歡非常重視的寶藏,就藏在地庫裡面。

剛到寢宮門口,從裡面就衝出一群幾十個拿著刀子的太監,嘶吼著向馬萬年等人迎頭衝來,看樣子,這是最後的大西殉道者了。

馬萬年冷笑一聲,眉毛一揚,揮刀而上。

皇宮內的爆炸天崩地裂般劇烈,整個成都城各個角落都能聽到,隔得遠遠的一條小街上,正在倉皇而逃的十幾人也被嚇到了,他們停下飛奔的腳步,膽戰心驚的回頭望去,正好看到夜色火光裡,一團直直的蘑菇雲在皇宮上方騰起,直衝黑暗的天空。

“左,左相大人,那,那好像是皇宮的方向!”嚴錫命抖動著肥厚的嘴唇,面無人色的說道:“明軍攻佔皇宮了!”

汪兆麟凝目盯了一會,扭頭又跑了起來,咬牙丟出一句:“那還愣著幹啥?快跟上來!碼頭就在前面,上了船順著府河拐個彎就是水關,出城就安全了。”

汪兆麟的年齡比嚴錫命要大上十幾歲,卻身手靈活,比嚴錫命這個胖子跑得還快,一溜煙就跑出老遠,逼得嚴錫命連忙邁開步子,慌忙追了上去。

這條小街偏僻,兩側都是矮小的棚舍,此刻無人行走,一群人疾奔之下,很快就跑過,到得盡頭,就見一條清澈的小河出現在眼前,河邊有十餘條烏蓬船靠在岸邊。

這條河正是成都府河,供應著全城居民的飲食用度生活用水,也是貨物出入的通行水路。河岸用條石砌成,河寬四丈有餘,深達一丈,可通行貨船,整條河貫穿全城,從城東入城西出,故而兩邊各有水關一道,有巡檢布卡,查緝收稅。

船上有十幾個船工,正驚懼的向天觀望,不知所措。

汪兆麟帶著一行人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岸邊,不住口的狂呼:“快開船,快開船!”

船工們一臉懵逼,看著這群穿著打扮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動都不動,個別膽大的,還高聲大罵起來。

汪兆麟氣得劈頭就衝著一個船工一個巴掌,怒道:“本相都不認得了?快開船,等著掉腦袋嗎?”

隨行的護衛也一個勁的罵起來,亮出了腰牌,船工們才明白,感情這群逃難的人都是大西高官,於是連忙解纜摘跳板。

正當此時,從小街上又有腳步聲密集響起,光聽聲音,就知道來的人不少,還有兵器撞擊的脆響傳來,有人跑在前頭,隔空高喊道:“呔!那船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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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兆麟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來的不管是明軍還是亂兵,都沒他啥好果子吃,他在船頭急的跳腳,一個勁的催促船工趕快。

老實的船工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抖抖索索之下反而動作更慢了,那纏繞在石柱上的纜繩,半天解不開,還好一個護衛聰明,拔出刀來,直接幾刀砍斷了事。

不待船工上船,汪兆麟也不管其他船了,亡命般的親自抄起長蒿,跟一群護衛一齊撐船離岸,他想明白了,留在這裡九死一生,別管錢財了,先保命再說。

船頭剛剛盪開,就聞一陣弓弦聲起,一蓬弩箭破空而來,密密的攢射,讓站在船頭的幾個護衛頃刻間變成插滿了利箭的草把子,慘叫著跌落河水。

汪兆麟嚇得將長蒿一甩,鑽進船艙,跟嚴錫命一起趴在地板上抱頭不敢動彈。

岸上一陣呼喝聲傳來,那群追來的人到了岸邊,沒有離岸的船當然動不了了,船上的船工護衛都成了俘虜,已經離開岸邊隨波飄蕩的汪兆麟座船也被許多帶著橫刃的長槍鉤住,拖向了岸邊。

在船艙中趴了一會,汪兆麟逐漸從恐懼中回過神來,豎起耳朵傾聽了一會,然後抬起半邊身子在船篷上偷偷掀起一個角向外望去,入目所見,看到一個個身著白袍的軍士正用白桿兵標誌性的長槍把座船向岸邊拖去,他立刻明白了,來的是明軍。

汪兆麟眼珠子轉了轉,臉上神情不住變幻,連換了幾副表情,猙獰的看向了嚴錫命。

嚴錫命趴在地上,被他惡毒的目光注視,打了個冷戰,脫口而出道:“左,左相大人,你這麼看我,是何用意?”

汪兆麟陰森森的抽動一下嘴角:“放心,沒事,老夫也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得上你了,原本以為要把你留著給韃子當見面禮的,贊贊,可惜了。”

他揮揮手,船艙中剩下的幾個護衛,向嚴錫命圍了過去。

外面帶隊來到這處碼頭的,正是李嚴。

他本是奉命去奪水關的,卻在黑夜裡迷了路,找不到通往水關的方向,無奈之下,只得尋到河邊,想只要沿著河走就能找到水關地點,卻不料正好趕巧,碰上了汪兆麟一行。

李嚴看到這裡居然有這麼多船,大喜過望,有船就能直接走水路去水關了,跑到近處才發現船上有人,並且一見自己就玩命的要開船,形跡可疑,李嚴喊了一嗓子,排在第一位的那艘船反而越發動的快了,這就不好了,李嚴直接下令一排摧山弩齊射,射倒了船頭上的人。

船被迫停下,白袍兵們伸出長槍,用槍刃上的橫叉鉤住船幫,將船拉了回來。

十幾艘船水位線很高,河水幾乎就要漫上船板,船上明顯裝了重物,李嚴心頭疑惑更重,派了人上每艘船去看看清楚,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還沒回話,鉤回來的船就靠岸了。

船頭上的屍體都是普通百姓打扮,麻衣粗布衣裳,但李嚴行伍出身,一眼就看出那些人手中握著的利刃,都是軍中制式長刀,絕對不是民間防身用品。

李嚴冷著臉,微微使個眼色,一群白袍兵就端著摧山弩圍在船邊,高聲厲呼:“船上還有沒有活人?有就趕快出來,否則放箭了!”

“別,別,官爺,我們這就出來。”

船上頓時有人回應,船艙簾子一掀,幾個人鑽了出來。

這幾個人都是一般穿著,布衣麻鞋,手無寸鐵,舉著雙手出來的,其中兩個人手裡,還提著一個滿臉是血的人。

第一個鑽出來的,是一個白髮白鬚的老頭,這人初初面露懼色,小心翼翼的一邊下船,一邊問道:“敢問官爺,可是大明官軍?”

他很有眼力介,直接向李嚴問的,也許他一眼就看出,這裡做主帶兵的,就是這位年輕人。

李嚴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頭,微微頷首:“不錯!我們正是大明夔州總兵王大人麾下部曲,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地?”

老頭一下像終於找到組織的地下黨,欣喜若狂的“撲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官爺呀,你們可算來了,可把我們等苦了啊~~~!啊~~~啊~~~~!”

李嚴眉頭皺得更深了,將手中帶鞘的長刀往地下一頓,嚇得老頭把還沒啊完的長音一下停住了:“官爺,我們本是良民,被賊軍所迫,用作軍中吏員隨從,但無時無刻不思念君父朝廷,一直盼望能有迴歸大明的一天。天可憐見,今晚官軍入城,賊軍丞相嚴錫命逼迫我等跟他坐船逃走,上船之後,聽聞官軍追趕,又發箭射死了嚴錫命的護衛,小的們心知王師到了,膽氣頓時一壯,一齊用力,將嚴錫命生擒拿下,以報小的們被迫投賊之仇。”

他扭頭示意身後的人把滿臉是血的人抬過來,向李嚴獻寶般的說道:“官爺請看,這就是那賊軍丞相嚴錫命。”

李嚴是知道嚴錫命的,此人是大西右丞相,張獻忠的文臣第二位倚重,地位高高在上,不少大西國的國政就出自他的手筆,如果抓住了他,可是件大功,不由得心中略喜,讓軍士上前接過人來,仔細辨認。

那人滿臉是血,已經昏迷,似乎被打得很慘,不過從他的身上,搜出了嚴錫命的銅印,以及可有表字的一方玉佩,足以證明,此人就是嚴錫命無疑。

李嚴欣喜,命人將人犯押下,轉頭向候在邊上的老頭等人道:“你等雖從賊,不過能在最後關頭昭然醒悟,也算及時,何況制服賊首有功,且報上姓名來,待到天亮,本將為你們邀功請賞。”

老頭連忙把手亂搖,嘆口氣道:“官爺,請賞是不敢當了,我等在賊營久矣,已然愧對列祖列宗,哪裡還敢得朝廷賞賜,只要官爺能念在我等抓賊有功,放我們一條生路,我等就感激涕零了。”

他抬起頭來,濁眼中竟然淚花閃閃,哽咽道:“還請官爺行行好,讓我等自行歸鄉,尋家人親屬,以度餘生。”

言罷,老頭又跪了下去,叩頭不止,身後幾個麻衣人也跪下叩頭,嗵嗵有聲。

李嚴無語,正要揮手讓幾人離去,身後有人嘶啞著嗓子大叫:“那人是汪兆麟,莫要被他騙了!”

李嚴驚詫回頭,只見被軍士抬走的那個昏迷血人嚴錫命,竟然醒了過來,正拼命掙扎著瞪著兩眼,衝自己這邊瘋狂大叫。

李嚴頓覺不妙,急回頭,只見那跪在地上的老頭身後幾人,已經暴起向自己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