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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走了,你保重

三月底的北京城,已然過了嚴冬,春色回返,綠意竄上了樹梢,被雪花壓低了的枝頭慢慢的發出了些許嫩芽,雖然冷風仍然凜冽,卻屬於乍暖還寒,比起冷得讓人跳腳的冬季,已經很讓人欣喜了。

天色剛亮,紫禁城的東門大開,大隊的護軍營白巴牙喇兵魚貫而出,先是兩隊騎兵鐵蹄開路,肅清道路,閒雜人等盡皆迴避,大批步卒緊隨在後,沿著紫禁城通往北京城東門的長街站成兩排,持刀挺槍,兵丁們身上的棉甲釘著銅泡,白色鑲紅邊的顏色在蕭瑟的春寒中格外讓人覺得肅殺,雪亮的刀槍更是增添了無窮氣勢,畏畏縮縮的百姓擁擠在護軍營的警戒之外,沉默中帶有一絲興奮的圍觀這壯觀的出殯景象。

良久之後,紫禁城中鐘鼓齊鳴,豫親王多鐸的送葬隊伍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十二位引幡人,招搖的旗幡迎風飛舞,一頂萬民傘大如車輪。隨後來的,是皇室親王儀仗隊,數達八百人,因多鐸以軍功著稱,儀仗中多金瓜銀戟,亮光閃閃,間差其中的,還有諸多紙紮、旗號,以顯示多鐸不同尋常的地位。

然後就是抬棺的扛夫了,共計六十四人,白衣孝巾,抬著裝著多鐸屍身的巨大棺木,如一隻碩大的甲殼蟲,慢慢而行。

攝政王多爾袞,紅著雙眼,頭上綁著白色孝巾,身著白衣,親自扶棺而行,諸多貝勒、貝子,跟著他後面,為九王送終,這等待遇,前所未有。

多鐸的棺木前面,還有順治皇帝親筆題寫的輓聯。

就在昨天晚上,多爾袞下令,抄了一個郡王、兩個貝勒的家,抓了人,沒收了族籍,以雷霆手段,壓制了一場企圖針對他的政治行動。

他知道,這些人,不過是浮在水面上的小蝦米,真正能要他的命的人,還藏在水面下,瞪著眼睛尋他的漏洞,畢竟他還不是皇帝,要想扳倒他,並不是不可能。

唯有軍權和軍功,才能讓多爾袞的地位更加穩固,透過開疆劽土的戰爭,來控制所有的精兵強將,手中掌握了能夠消滅一切政敵的力量,才能把所有窺視攝政王寶座的人都擋在階梯下面,而他,才有機會摘下那一步之遙的皇冠。

那皇冠本來就是應該是我的,多爾袞一邊鐵青著臉扶棺而行,一邊憤懣的想著,如果不是濟爾哈朗之流臨陣退縮,如果不是兩黃旗的精兵沒有納入自己控制,哪裡會輪到福臨那個小屁孩榮登九五?孝莊皇后倒是對自己不錯,但她也是福臨的母親,自己和她之間,是一種相互利用的關係,如果兩黃旗捏在多爾袞手裡,這對孤兒寡母早就被趕到皇太極的昭陵去守墓了。

越想越怒,最後多爾袞在怒火中決定了一件事,山西的戰事必須要儘快結束了,那邊拖延得太久,牽制了八旗大部分力量,北京城最窘迫的時候,居然只有三千葛布什賢超哈護軍營留守紫禁城,城內城外,再無可靠的軍隊,這種局面非常危險,一旦有明朝餘孽探知了後金不過是外強中乾,那麼迎接滿清的,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且兩白旗長期在外,並不是個好主意,自己的嫡系,還是留在身邊的好。

於公於私,山西都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京浦之側,豈容叛軍作亂,多爾袞的白色孝服下面,就是一套精鋼鎖子甲,等下葬禮結束,他就會直奔北校場,在那裡,大批清軍已經集結,等著他率領下,趕赴山西。

……

與北京萬里之隔的西安,巡撫衙門內的小院內,王歡同樣一聲戎裝,輕輕叩響了門。

長平公主迎出來,依然白裙紅衫,秀色如故。

王歡沒有進門,站在院子裡,按刀而立,春風拂過小院,揚起落葉繽紛。

白甲配長刀,微風卷大氅,鐵盔上紅纓輕舞,顧盼間英氣四溢。

兩人對視良久,無人開口。王歡來,是覺得此戰風險極大,夔州軍雖炮堅兵強,但清軍精銳卻也不是吃素的和尚,當年薩爾滸明朝舉國聚兵,強軍盡出,卻被殺得如喪家犬般血流成河,多員大將身死,從此明軍再無可戰之兵,有史家言明朝亡於薩爾滸,毀於松山,可見後金八旗戰兵軍力之強。

如今有了漢奸輔佐,大批紅衣大炮鑄造出來,更加如虎添翼,可以說,如今的清軍,也許在有了漢軍傀儡後很少上陣對戰了,但他們的戰鬥力,非但沒有削弱,反而加強了。

王歡的問題,就在於兵力的薄弱,算上留守夔州許鐵柱的火字營,夔州軍四個營頭不過兩萬多人,雖然王歡一直堅持質量建軍和職業軍人,但現在畢竟不是完全的熱兵器時代,人少還是吃虧的。

所以此次救援山西,面對的是以多爾袞為首的後金大部分軍力,稍有不慎,即全軍覆沒,王歡是穿越者,但不是上帝,他完全有可能在一場戰鬥中被一支流矢射死,或者被一顆跳躍的鐵彈砸死,還有可能被一個不知名的清軍砍死,戰爭中死亡如此接近,彷彿就在下一刻就會降臨。

所以他來,是想向長平公主辭行,照理說,長平公主肯嫁給他,就是一場政治婚姻,朱家需要他,他也需要朱家,僅此而已。

但是此刻不同了,王歡覺得,長平公主與他之間,經過幾次長談,已經不再是隔閡深深的政治盟友,相反的,他能體會到一個少女痛失親人的痛苦,能感受到那發自肺腑的刻骨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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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和長平是有共同點的。

武昌道上石頭山頂的屠殺,讓王歡經常從僵夢中驚起,每一個葬在亂松林裡的小和尚,每一個面孔都印在他的腦海裡,無法抹去。

王歡抬起頭,望著站在臺階上長平公主,他很鎮定,長平很淡然。

兩人就像兩個即將分別的老友,沒有驚天動地的哭戲,沒有生死難捨的依戀,有的,只是眼眸中極為深刻的牽掛,這牽掛埋的極深,常人無法探知。

“我走了,去山西。”王歡簡短的說道:“你且保重,如有命得返,再回來娶你!”

長平公主點點頭,黛眉微揚,輕聲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娶不娶都在心裡,那儀式俗禮,並不重要。”

王歡垂頭,心裡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愧對這位千里迢迢投奔自己的姑娘,侷促得有些茫然。

長平公主聲音又低了幾分,續道:“侯爺,我本名朱媺娖,父皇雖將我十六歲時許配人家,但戰亂來到,我並未嫁人,故而仍是處子之身,按女制,可以為夫守節。倘若侯爺一去不返,我會斬青絲入空門,為你立靈牌守空閨,百年之後,與你葬在一處,同居一穴,生不能同寢、死也要同棺!”

聲若蚊鳴,卻響似雷霆。

王歡的眼角,突然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