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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離間計三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的朝會,自多爾袞死後,這種原本莊嚴肅穆的大國議事,變成了兩派人物勾心鬥角、吵吵嚷嚷仿若集市的兒戲,坐在上面呆若木雞的順治帝和躲在後面焦急萬分的孝莊皇后根本壓不住場面,濟爾哈朗和阿濟格旗鼓相當,原本歸多爾袞和多鐸兄弟的兩黃旗倒向了阿濟格,濟爾哈朗則據有兩藍旗和正紅旗,連帶著下面大大小小的貴族們紛紛選邊站隊,以前能夠鎮住場面的諸多大佬都死的乾乾淨淨,兩人鬥法再無人可以約束,這場權利之爭,隱然有越演越烈的姿態。

洪承疇憂心忡忡的坐著轎子回到了家裡,臨出宮城的時候,後面趕上來的范文程過來跟他談了一會,兩人都對今後大清的前景感到萬分憂慮,擔心這場混亂不趕快解決,應對山西王歡的所有措施都無法實施,現在遷往關外的行動由於無人主持,拖沓了下來,北直隸已經危如累卵,這當口的耽擱等於自己掐住了自己的喉嚨,非智者所為。

不過掌權的阿濟格和濟爾哈朗並不是喜歡漢臣的主子,兩人的勸諫並沒有收到好效果,阿濟格哼哼哈哈滿不在乎,濟爾哈朗老謀深算沒有表態,看到危險的順治和孝莊太後又沒有實權,洪承疇和范文程有心報國,卻無力回天。

回到自家院子裡,正趕上中午飯點,洪承疇卻沒有去吃飯,而是低著頭誰也不理,慢慢的走回了書房。

坐在桌子前,夾牆裡已經燒起了炭火,屋裡溫暖如春,厚厚的門簾隔開了外面的寒氣,裡外兩個世界。

洪承疇拿起筆,餵飽了墨,攤開一張宣紙想寫點什麼,筆懸在空中,卻半天落不下去,上好的狼毫筆尖滴下一滴墨來,在宣紙上炸開,活像一朵盛開的花。

深深的吸口氣,重重的呼出去,洪承疇將毛筆一擲,煩躁的又拿起桌上一冊文書來,隨意一看,卻是塘報,入目都是何省何地,有亂民鬧事,豎旗反正云云,朝廷派兵鎮壓,不能勝之,急報重兵增援。

這下心情更加鬱悶了,洪承疇將塘報狠狠的丟出去,扔到了門口。

“譁啦啦”響著的塘報恰好砸中了掀開門簾端著一碗燕窩進來的洪福腳尖,這個忠心的老僕一隻手端著碗,騰出一隻手撿起塘報來,輕輕的將燕窩和塘報都放到洪承疇面前的桌子上,恭敬的道:“相爺不吃午飯,且喝碗燕窩,北地寒涼,比不得江南溫暖,別壞了身子。”

洪承疇沒有端燕窩,而是透過開著的一扇窗瞧著院子裡,書房外一座小院,有水有山,竹葉萋萋綠草茵茵,雖值深秋卻綠意依舊,視之能讓心境一舒。

沉默半響,洪承疇用一種苦澀的語氣開口道:“洪福,我們投入大清,有幾年了?”

“回相爺話。”洪福弓著身子答道:“已經九年了。”

洪承疇微微一怔,不由得皺起眉頭,眼角額頭的紋路深起來,眉宇間盡是滄桑,嘴唇顫動:“九年了?這麼久了?我怎麼覺得,就是昨天的事啊!”

洪福的腰彎得更深了,沒有搭話。

“時光冉冉,白駒過隙。”洪承疇愣愣的看著一株綠竹,秋意帶來的風吹落了一地竹葉,竹子在輕輕搖曳,將斑斕的陽光灑在滿地的落葉上:“洪福,你說說,當初邱民仰、王廷臣和曹變蛟,他們三人與我同時被俘,為什麼他們被殺了,太宗皇帝獨留我一人呢?”

洪福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洪承疇卻笑一笑,擺擺手:“哈哈,你不好意思說,我知道、我知道的,洪福,你很忠心,怕弄得我尷尬,其實這沒有什麼,真的沒什麼,太宗皇帝為什麼不殺我?不是我有多麼大的能力,王廷臣和邱民仰,都是能人,會比我差麼?曹變蛟一代豪傑,能比我差麼?不,都不是,因為他看出來了,我洪承疇怕死!”

他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洪福道:“哈哈哈,誰也想不到吧?我洪承疇竟然會怕死?但這是真的,哈哈哈,我真的怕死,如果不是怕死,皇太極早就殺了我了!哈哈哈!”

他笑得如此用力,連眼淚都留了出來,卻扶著桌子依舊在笑,不去擦拭,任由眼淚順著臉頰流暢。洪福慌忙走到門邊,看看外面無人,然後謹慎的關上了門。

“哈哈哈,怪不得別人,連太宗皇帝也不該怪。自己選擇的,就要去承擔。”洪承疇的笑聲低沉下來,淚流滿面:“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跟了大清,就斷了大明,再無回頭路。可嘆一生清名,卻換來萬劫不復!”

洪福此刻才小心翼翼直起身子,輕聲問道:“相爺,是不是今天朝堂上仍舊一片亂麻,局面敗壞如斯?”

洪承疇臉上浮起一抹怒容,冷哼道:“原本以為新朝換代,應當朝氣蓬勃、有所精進才是,沒想到明君一去,又是一派權臣爭利的模樣,目光短淺胸無大志,置心腹大患於不顧卻盯著蠅頭小利,何其蠢也!跟明朝一個德性,不!明朝那幫腐儒至少還有清明的人,有孫承宗、盧象升這類雖死猶存的人物,大清呢?誰能數的出來幾個?”

他長嘆一聲,眼望房梁,惆然若失。

洪福遲疑著,開口道:“公子已經按照相爺的意思,安排人今天早上天沒亮就出城送往南邊二老爺處,都是信得過的人跟著,想來沒有大礙。”

提到兒子,洪承疇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暖意,他朝洪福點點頭,溫和的道:“這孩子,讀了幾年書,就有了些書呆子氣,嫌我投靠大清不對,走了也好,走了清靜,去他二叔那邊,可能……還能保住洪家一門血脈……”

他想了想,問道:“銀子,可帶夠了?那邊用錢的地方多,別弄得潦倒窮困,過不下去日子。”

洪福正欲回答,卻突然聽到外面有人聲喧譁,動靜很大,似乎有不少人在走動。

洪承疇臉擰了起來,這是內院大學士官邸,規矩很嚴,下人們不得奔跑喧鬧,亂了方寸,豈不惹人笑話?

洪福即是親隨,又是大管家,這當兒立刻掀開門簾,想要出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人還沒出去,就見一個僕役一跤摔了進來。

洪承疇站起來,還未發問,那僕役就帶著哭腔叫道:“相爺、相爺,好多兵丁,好多兵丁進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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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疇和洪福同時變了臉色,兵丁?

來幹什麼?

洪承疇疾步向門邊走去,剛剛出門,就見到一隊清兵拿著刀槍鎖鏈,大聲叫嚷著闖進了書房小院。

為首的一個,穿著正黃旗的衣甲,是個甲喇章京,認得洪承疇的長相,伸手一指,喝道:“拿下!”一群兵就衝上去,套頭就甩鎖鏈。

洪承疇掙扎幾下,被摁得牢牢的動彈不得,但還是努力抬頭喊道:“我乃內院大學士,有什麼事,為什麼拿我?”

章京冷笑幾聲,喝道:“漢狗,還不認罪?你勾結南蠻意圖謀反,有人出首告發,本將奉內大臣索尼之命,來抓你歸案,你有什麼話,到牢裡去說吧!”

他揮一揮手,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就衝進書房裡,裡面傳來洪福的慘呼和翻箱倒櫃的聲音。

洪承疇雙手被反剪,鎖了關節,痛的冒汗,猶自強忍著,怒目道:“洪某有什麼罪,自有大人判罰,我的家人無罪,不要為難他們!”

章京撇撇嘴,哂道:“你還是操心自己吧!”

這時有幾個兵丁從書房中走出來,手中都拿著一疊文稿書信,興奮的向那章京道:“大人,找到了,這人真的藏了好多跟南邊聯絡的書信,還有幾張蓋著南蠻朝廷大印的敕書!”

洪承疇的頭,一下子“嗡!”的一聲,彷彿被一柄重錘擊中,差點昏了過去,他竭力的伸長脖子,去看那兵丁手中的東西。

章京接過文稿書信,略略看了看,輕蔑的朝洪承疇揚了揚,怒容道:“還不承認,如今證據確鑿,你如何抵賴!來人,帶走!”

一道陽光從竹葉的縫隙裡灑下來,照在章京手中抖動的書信文稿上,那一個鮮豔的明廷永曆大印,如此醒目的蓋在一張空白敕書上,即使洪承疇眼睛不好,也能清晰的看清楚。那個紅印,落在他眼中,頓時化作了一朵盛開的血花,即將從他的脖項噴出。

“不~~~!這是誣陷!”洪承疇瘋狂的叫道:“我要見濟爾哈朗大人,我要見阿濟格大人,我要……”

“啪!”

章京一巴掌扇在他的嘴巴上,扇飛了洪承疇幾顆牙齒,血沫伴著飛出的牙齒,染紅了他的官袍。

“叫個屁!”章京罵道:“狗南蠻,等著受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