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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自呈證物

何通判一身火氣的回到建昌縣衙,一進正堂便見許梁一身青色長衫,正悠閒地陪著建昌縣知王賢喝茶聊天,側座上建昌典史江渚南也跟著時不時插兩句,正說到什麼高興的話題,三人一齊大笑。

何通判一聲冷哼,大步走進去,睥睨眼笑吟吟地許梁,冷然道:“幾位聊得好生愉快哪……王知縣,本官記得建昌主簿在行賄案件未查清之前,應當是待罪之身,未經本官傳喚,不得擅離許宅,如今怎麼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建昌縣衙裡?”

王知縣臉色微變,拱手解釋道:“何大人息怒,這許梁今日來縣衙,乃是特意前來呈上新證物的。”

許梁滿臉堆笑,朝何通判和洪推官拱手施禮道:“下官……哦不,罪官聽說兩位大人親自來到建昌縣,咳咳,那個審查罪官行賄上官一事,一聽說,那真是喜出望外。因為下官知道,府臺大人派兩位大人親自前來,說明府臺大人還是相信下官的,南康府上下誰不知道南康通判和推官兩位大人公正無私,明察秋毫,有兩位大人在,下官這行賄的嫌疑必能很快就洗清了。是以這兩日下官每日端坐家中,就等著兩位大人派人來傳喚問訊了,哪知道兩位大人公事繁忙,下官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傳喚的官差上門,沒法子,下官就只好自己帶了證物前來縣衙了。”

“哼,說得比唱得都好聽。”何通判在巡防營地受了一肚子鳥氣,自然就沒什麼好臉色,擺手打斷道:“你倒說說,要呈上來什麼證物?也好讓本官和洪大人開開眼界。”

許梁一指正堂內側桌子邊上放著的一個小木箱子,黑漆封面,黃線描邊,蓋面上還印著蓮花印紋,大為輕鬆地道:“諸位大人快看,就是這東西害的人,下官當時感念著府臺大人對建昌一地的厚愛,特意著人選好了幾味建昌特產,就是用這麼個箱子放著,就等著臨行時贈於府臺大人嚐個新鮮,”

說著,許梁嘆口氣,跺腳道:“哪知道家裡的下人辦事這麼馬虎大意,居然拿錯了箱子,把家裡小箱子存著的那箱巡防營的餉銀給端了過來,這才造成這麼大一個誤會,讓府臺大人難堪,實在是無心之過。”

何通判聽了,斜著眼睛瞄了眼那小木箱子,嘴裡冷笑連連“許大人可真會呈證物哪,說拿錯還真就能拿錯了,只是,本官怎麼瞧著這箱子與送給許臺大人的不太一樣呢?”

“就是嘛……”許梁一臉懊悔,“要不怎麼說家裡的下人太不像話呢,連大人這樣的外人都能一眼就看出兩個箱子的區別,諸位大人請看,這個小箱子乃是下官特意訂做的,為了好看些下官還特意要求描了黃邊,印了花色,哪知道這也能拿錯!唉,回頭下官非得把那粗心大意的家丁狠狠訓一頓不可!”

何通判冷笑,不置可否。

洪推官走上前將箱子開啟,果然見裡面放了四五包精裝的茶葉,四盒厚紙盒裝的點心。看眼何通判,點頭道:“如此說來,許大人行賄一案,想必真是一場誤會。”

何通判聽了眉頭一皺,不滿地瞪眼洪推官,暗怪他輕易下結論。不過自己這兩天確實也沒找到什麼確鑿的證據證明許梁有罪,這巡防營的帳本看不懂,牢裡的許府家丁死咬著不鬆口,現在這可恨的許梁又自己巴巴地弄了份所謂的證物親自送到了縣衙裡,一切的證據似乎都在說明許梁真是被冤枉了,儘管何通判打死都不會相信,然而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但這洪推官的結論不是下得太快了,洪推官也是主審官之一,他這結論一出,往後還怎麼查?所以何通判很不滿,正要開口糾正,便瞧見洪推官在向自己使眼色。

難不成這洪推官還有別的想法?何通判嘴唇動了動,終於什麼都沒說。

何通判不反對,也就視為預設了。

王知縣哈哈笑道:“這便好了嘛,本縣也是深知許主簿的為人的,現在證明許主簿沒事了,那真是太好了。”說著,王知縣轉身從案桌上拿出一縣主簿的官帽,送到許梁面前,笑吟吟地道:“來來,許大人,你的烏紗帽,拿好了,嗯,今天就算了,明兒個正式來縣衙辦差。”

“誒,謝大人。”許梁接過官帽,捧在懷裡,又轉身朝陸縣丞和江典史拱手道:“兩位大人,久違了。”

“恭喜許大人了。”陸縣丞和江典史見狀也乾巴巴地道喜。

許梁又朝黑著臉的何通判和洪推官道:“兩位大人,既然下官的誤會洗清了,那麼下官想一會就去縣牢裡將那壞事的家丁接回府去好生管教,不知可否?”

何通判不說話,眼光看向洪推官。

洪推官道:“許大人沒問題了,那名家丁自然隨時都可以領回去。”

“誒,謝大人!”許梁又是連連道謝。

“不過。”洪推官又接著說道:“眼下雖然查明許大人行賄一事純屬誤會,但這兩日本官和何大人查案過程中還發現一些其他的情況,本官和何大人覺得有必要再查清楚些,到時說不得仍要叫許大人過來問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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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梁心裡一跳,暗罵這兩混蛋多事,還其他的什麼情況,不就是看自己在行賄一事上補救措施做得太嚴實,打不著把柄了便想借其他的小毛病搞事麼?

心裡雖然恨得咬牙,許梁當面還是將胸脯拍得山響,振振有詞地道:“兩位大人放心,下官向來是行得正,站得直,清正廉潔,奉公守法,不怕查,也經得起查。兩位大人但凡發覺下官的可疑行為,下官必定全力配合,務必將事實弄清楚!”

“那便好。”洪推官慢慢說道。

許梁告別了正堂裡諸位大人,便急步去了縣牢。

縣牢裡的牢頭見了一身尋常服飾的許梁,尚不知道許梁已經脫罪,陪著笑臉道:“許……大人怎麼親自來了?”

“嗯,本官的問題已經弄清楚了,純屬誤會,現已官復原職,現在來帶回那名不成器的下人,還請牢頭帶路。”

牢頭一聽許梁已官復原職,臉色越發恭敬,連連道喜,領著許梁就進了灰暗的縣牢。進了監牢前的問訊房,來到單獨關押鐵頭的牢房前,再往裡走便有鐵門攔住,門邊上現兩名面生的帶刀侍衛守在門口,見了許梁等人,一侍衛喝道:“監牢重犯,沒有何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許梁上前道:“本官建昌主簿,現已洗脫行賄罪名,官復原職,特來領回許府的下人。”

侍衛定盯打量眼許梁,雖然他聽說過許梁的大名,但並不認得許梁,再想著何通判的交待,脖子一梗,按刀攔住道:“沒有手令,不得探視。”

牢頭探頭上前道:“兩位公爺,這位確實是官復原職的許大人。”

侍衛又說道:“沒有手令,不得控視。”

許梁皺著眉頭,朝後一揚手,身後跟著的四名貼身侍衛得令衝上前,鋼刀出鞘,寒光閃動間,兩名南康侍衛的脖子上就各橫了柄朴刀。那兩南康府侍衛傻眼了,驚懼著不敢動彈。

許梁看也不看那被制住的南康府侍衛,大步進了牢房,牢頭開啟鎖開了牢門,許梁進去,便見一床灰棉被墊著的床上趴著一名披頭散髮的人兒,白色的囚衣上斑斑點點的暗色血跡幾乎將白色的囚衣印成了花色。

待兩名貼身侍衛將鐵頭攙扶著起來,鐵頭抬眼看見許梁,咧開嘴嘿嘿直笑:“少爺,俺鐵頭啥都沒亂說,嘿嘿……嘶……”鐵頭笑起來時牽動了臉上的傷痕,疼得呲牙咧嘴。

許梁紅了眼圈,哽咽道:“阿鐵,少爺連累你受苦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