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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說死人的壞話

跑進大堂的男子,約摸六十多歲,佝僂著背,又黑又瘦,他的瘦並不如尋常人的瘦骨如柴,是精瘦的代表,乾巴巴的臉上佈滿了老人斑,粗布短衫,草鞋拖地,正是與許梁有一面之緣的恆豐鎮的老孫頭,那個說要與兒子同期續絃的老頭。

“堂下何人,起來說話。”何通判打量眼堂下跪著的男子,說道。

“誒,謝大人。”老孫頭站起身,低著頭,兩隻黑漆漆的眼珠子就朝周圍亂轉,見著了堂邊上坐著的建昌知縣王賢,縣丞陸澄源,正要再打量,只聽上頭何通判叫道:“堂下何人,報上姓名,狀告何人何事?”

老孫頭連忙朝堂上看去搓了搓手,擠著笑臉道:“草民姓孫,人家都叫俺老孫頭,草民聽說南康府何大人今兒個在縣衙裡審案,因家有冤屈,就來呈報青天大老爺,肯請大老爺為草民做主。”

“老孫頭,本官正是何通判,你有何冤情,儘管道來。”何通判這場審訊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找來的兩名原告證人都不聽招呼,眼睜睜地看著許梁左推右擋,把罪名推得一乾二淨,心裡頭極其不是滋味,原想灰溜溜地收場,現在聽說有冤案,頓時又來了精神。

既然辦不了許主簿,當回何青天也是可以的。

“草民的大女兒,原本今年該有十八歲了,不料兩個月前突然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多半是被人擄去賣了,草民告到縣衙,請求官府幫忙找回女兒,不料一個月過去了縣衙裡一點訊息都沒有,就在草民已然絕望的時候,一天縣裡居然著人送來十兩撫卹銀子,說是女兒失蹤找不回來了,先拿銀子,不要到建昌城來鬧事……”

“哦,還有這等事?”何通判驚道,探頭問道:“你可知是誰送去的銀子?”

“是個差爺,具體是哪個草民就不清楚了。”

“那這銀子你可收了?”

老孫頭彷彿受了極大的侮辱,梗著脖子,瞪大眼睛叫道:“我家大丫辛苦養育了十幾年,豈是幾兩銀子就能彌補的?!這撫卹銀子不明不白,草民當然不能收。”

“好!”何通判大為讚賞,點頭道:“那如今你可是再向本官申請尋找你那失蹤的女兒?”

“呃,”老孫頭搖頭嘆息道:“我家大丫都失蹤這麼久了,十有八九恐怕是找不回來了。草民此來,是想請大人嚴懲那些不顧咱們百姓死活的貪官,還咱們建昌一片朗朗晴天。”

何通判興趣就更大了,激動道:“看來你還是知道些內情的,你說,建昌是哪位貪官,不顧百姓疾苦了?”

邊上洪推官眼見何通判興趣上來了,而堂上坐著的可不就是建昌縣裡數得著的官兒麼?要這麼位不著調的老家夥點明哪個是貪官,這不把建昌一地的官兒都得罪乾淨了?

何通判背後有孫知府撐腰,咱老洪家可就沒傍上什麼大樹,眼下知府大人的差事是辦砸了,旁的事情咱就不摻和了吧。

想到這,洪推官一清嗓子,道:“何大人,這尋常訴訟乃是建昌知縣的份內公事,咱們就不必代勞了吧?”

一語點清夢中人,何通判聞言一驚,這才覺著自己是太過越權了,堂邊上王知縣和陸縣丞都在邊上坐著呢,自己一個南康府的六品通判居然管到了下屬縣的訴訟,傳出去,實在不好聽。

“啊,洪大人說得對,”何通判一拍額頭,自嘲笑道:“你看本官都糊塗了。”說著又轉向王知縣的方向,拱手道:“王大人,讓你見笑了,這是建昌的事情,來來,你請。”說著便從主座上起來,讓出了案臺。

王知縣起身道:“哪裡,哪裡,何大人是上官,這案子您審也是一樣的。”

何通判還要推讓,只見臺下老孫頭急聲叫道:“青天大老爺,這案子可千萬不能交給王知縣來審,草民狀告的貪官,正是建昌主簿許梁,建昌縣城誰不知道許主簿和王知縣是一夥的。”

王知縣開始聽著還有些生氣,待聽到老孫頭居然告到許梁身上,心知何洪二人正在可勁地尋稱許梁呢,便尷尬地又坐了回去。

何通判聽了這句話也生生頓住腳,幾步回到案臺前,一拍驚堂木,驚喜問道:“你要告許梁?什麼情況,細細說來。”

“是!”老孫頭道:“前頭草民說差爺送來十兩不明不白的撫卹銀子草民沒要,後來草民才知道這銀子是建昌主簿許梁讓給的,草民打聽過了,那陣子家裡丟失過女兒的人家都收到了十兩撫卹銀子。大人您想,這許主簿要是心裡沒鬼,他何必巴巴地上門送什麼撫卹銀子?是以,草民斗膽,狀告許梁,貪贓枉法,不顧百姓疾苦,實為建昌一地的大貪官。”

“好,好,告得好。”何通判撫掌大笑,隨即啪地一聲重重一拍驚堂木,朝許梁坐著的方向喝問道:“許梁,老孫頭所言,你還有何話可說!”

老孫頭聽到許梁兩字時心裡頓時一驚,怎麼這許梁還沒被關起來?原來這老孫頭也是在坊間打聽到南康府來的兩位大人今日要辦許梁,想到上回自己略為尋稱,便從許梁那裡多弄來一倍的撫卹銀子,又聽說這許主簿家境富足,不差銀兩,便想著趁機再上縣衙告上一筆,沒准許梁一著急,又能弄些銀兩花花呢。抱著這想法,老孫頭才進了縣衙,似是而非地告起許梁的黑狀來。

老孫頭只聽得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沉重地嘆息聲,未幾一雙黑色官靴落到老孫頭身旁,他轉臉一看,建昌主簿許梁許大人一身綠袍,正滿臉鄙夷地打量著自己。

“諸位大人,”許梁不再看這個討厭的老孫頭,朝上首何洪二人拱手道:“方才老孫頭所言,事是那個事,理卻不是那個理。”

“哼,許大人莫非還有別的說法?”何通判冷笑一聲,道。

“老孫頭所說,兩個月前有幾家人家丟失女兒的事情是有的,本官差人每戶送上十兩撫卹銀的事情,也是有的,他沒拿十兩撫卹銀子,也是事實,只是,老孫頭在一點上卻說了謊。”

“他說了什麼謊?”何通判道:“既然許大人也承認老孫說的事情,他還能說什麼謊!”

許梁低頭冷笑道看著畏縮的老孫道,道:“他剛剛說他心痛大丫的無故失蹤,不要十兩撫卹銀便是說了天大的謊言,事實是,他之所以不要十兩撫卹銀,根本就不是心疼女兒,而是嫌錢少。最後他沒要十兩,卻足足要了二十兩!老孫頭,你說,本官說的是也不是?”

老孫頭臉上有些紅,有些愧色,他尷尬地爭辯道:“俺家大丫長得俊,要個二十兩難道不應該?”

“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句話,把堂裡的官員和衙役都逗笑了。何通判頓時哭笑不得,心道就這樣一憨貨,還怎麼審案?一時便沒了接著往下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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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頭臉上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眼睛盯著地上,懊悔不已,在又一陣嘲笑聲中,一跺腳,道:“俺,俺不告了……俺走!”

說完,便逃也似地跑出了建昌縣衙。身後,又是一串眾人的嘲笑聲。

許梁跟著笑了幾聲,便要悠然地踱回座位上。

“許大人!”堂上洪推官又出聲叫住道:“依你所說,當時你的確是讓人給每戶失蹤女兒的人家送了十兩撫卹銀子?”

許梁心裡暗罵一聲,回身道:“正是。”

“那本官就不免要問了,”洪推官就如一只見了腥的貓,所有的精神都提了起來,目光如電,森然問道:“你是負責查案的主簿,就算最後查不到失蹤人員的下落,也罪不在你,你為什麼要讓人送撫卹銀?憑什麼?銀子哪來的?”

何通判聽了也找到了問題所在,喜形於色,跟著喝問道:“不錯,許梁,你解釋清楚。”

許梁又是一聲長嘆,沉吟良久,臉現悲色,看向何洪二人,道:“兩位大人真想知道?”

“必須知道!”何洪二人異口同聲喝道。

“誒,”王知縣看上去便有些慌亂,起身勸道:“兩位大人,您看這原告都走了,咱們就不必窮追著這些小事了吧!”

連環少女失蹤案的內情,王知縣多少是知道些的,那時恰逢王知縣的考察期,為求穩妥,許梁花錢買穩的做法,王知縣也是默許了的。

“王大人說的什麼話!”洪推官道:“這是重要內情,本官必須弄清楚。”

“好,”許梁看上去眼裡像是噙了淚水,溼了眼眶,他兩眼望天,徐徐道:“原本譚家兩兄弟通匪被誅,就算再有過錯,人死為大,本官什麼都不想再追究,奈何如今形勢所迫,譚志成啊譚志勝,你們黃泉路上聽到了,可不要怪本官。”

一席話說得眾官後背涼嗖嗖的。連一向不發言的陸縣丞,江典史都不由扭動下座椅。何通判道:“許梁,你莫要胡說八道,你給的銀子,與死去的譚家兩兄弟又能有什麼關係?”

“幾位大人有所不知。”許梁又嘆口氣道:“幾位大人可知道,下官為何要一舉拿下譚家,又是如何發現譚家通匪的?正是這撫卹銀讓下官對譚家起了疑心。當時連環十幾家人家失蹤了女兒,縣尊和下官都非常重視。連續幾日查案漸漸將嫌疑瞄向了譚家二爺譚志勝的身上,有一次差點就人贓並獲,咳,下官是說人證並獲……最後譚二爺被下官逼得沒辦法,便承諾給幾位失去女兒的人家一點補償,並讓下官代發。下官一想,雖然都知道這事就是譚二爺做的,奈何手裡沒證據,譚二爺能拿出銀子來撫卹,也就是預設這事與他譚家脫不了干係。這便有了方才老孫頭所說的一出。然而下官沒能救回十幾名女子,內心惶恐不安,便著人暗查譚家的船隻動向,貨物往來,這才查出譚家居然與鄱陽湖水寇勾結,妄想造反。現在想來,這真可謂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何通判呆了,這怎麼又扯到譚家身上去了?

王知縣聽了,嘴巴張得大大的,驚異地看著許梁。這其中還有這麼長的故事?

陸縣丞僅是愣了愣,微一徶嘴,便又低頭喝茶。

洪推官可是老刑名,不好糊弄,他冷笑道:“許大人可真會推,說來說去這就沒許大人什麼事了?你可有人證物證?本官如何信你?”

許梁聽了,白眼一翻,兩手一攤,道:“其中緣由,原本就隱秘,知道的人甚少。我想,知道這事的人,除了下官以外,恐怕就只有譚家兩兄弟了。洪大人不信,自可去問譚家兄弟!”

洪推官被噎得不輕,譚家兩兄弟人都死了,還怎麼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