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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平涼來信

按司馬求道和賀虎臣的說法,許梁和黃道周憶病了好幾天了。而且發病的日期恰好是洪承疇離開玉田前往通州的時候。

是以,當許梁和黃道周一臉倦容地出現在玉田縣衙,面對時不時打個呵欠的許梁,遼東參將馬世龍冷笑連連,“看來許大人和黃大人果真病得不輕哪,連站著都能打磕睡了。”

許梁不禁腹誹,倘若換了你馬世龍,連著三天三夜不休不眠地追殺後金騎兵,即便是個鐵人,也會疲倦的。

草草地就付了馬世龍,許梁便趁機向洪承疇告罪,先行回住處補覺。至於馬世龍的反應,許梁卻是沒時間研究了。

遼東鐵騎是猛,但這與許梁有什麼關係?安安心心地打完了這輪醬油,許梁就該率領梁軍將士返回平涼了。

至於遼東鐵騎?呵呵,離許梁這個陝西參政太遙遠了,許梁精力有限,沒興趣摻合。

馬世龍在玉田城裡自認沒有受到應有的尊重,心底未免有些怒氣。當晚便率領一千遼東鐵騎出城,說是要一舉蕩平玉田城附近的後金騎兵。

許梁對遼東鐵騎的不感冒,連洪承疇也發覺了。次日,洪承疇便挑了個時間,特意拜會了許梁,半是解釋,半是說明似的說道:“國忠,遼東參將馬世龍,你可能不太瞭解,那也是遼東系的猛將。前陣子祖大壽擅自率遼東鐵騎回寧遠,負責追回祖大壽的,便是馬參將。此番本官向孫承宗大人彙報後金騎兵的事情,孫大人體恤咱們陝西兵的辛苦,特意派馬參將率一千遼東鐵騎入玉田協防。那幾股遊蕩在玉田周邊的後金騎兵,不久便會被馬參將各個擊破。我陝西將士,從此無憂矣。”

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要許梁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給名震天下的遼東鐵騎一點面子。對此,許梁表面說回答得客氣,心底卻是不以為然的。許梁私底下打探過遼東鐵騎的維護成本問題,遼東鐵騎屬於重騎後一類,戰馬,甲冑,配合著三眼神銃,這一整套裝備下來,一名遼東鐵騎的養護成本一年大約在一百兩銀子左右。其成本是普通步座的十倍左右。朝庭每年為了維持騎東鐵騎的戰鬥力,每年投入的銀兩大約在五十萬兩左右。

不可否認,遼東鐵騎的戰鬥力在整個大明朝中,是屬於公認的第一,這麼些年來,能夠勉強與後金騎兵戰個平手的,基本上也就是這支軍隊。但同時,維持這支軍隊的高昂軍費,也令兵部苦不堪言。

待遇高了,眼界便也就高了。這麼些年慣下來,遼東系的將領便養成了一種目中無人的德性,文官當中,除了一個孫承宗,袁崇煥之外,其他的文官,哪怕是內閣在臣,在遼東將領的眼中,連個屁都不是。

何況是從陝西小縣城出來的許梁?

是以,馬世龍對於許梁的輕視,許梁一點都不感到意外,虛偽地應付著洪承疇,將洪承疇打發回去之後,許梁壓根就沒把馬世龍和他帶來的一千遼東鐵騎當盤菜。

連著四五天不出門,許梁總算將精神養好了一些。正月底的時候,許梁接到了陝西馮素琴的來信。

對於許梁的倉促進京,許梁這一系的文臣武將們都缺少足夠的準備。不過好在有戴風,陸一發,陸澄源等人在西北頂著,許梁一系的勢力總算能夠穩住陣腳。商業上有馮素琴,羅百貫,伍思德等人幫襯著,外面還有一個涇州梁家作為梁記的強力支援,梁記的皂膏,井鹽和蜂窩煤生意獲得了迅速的發展。

由梁記為其礎組建的中華總商會,目前成員已經達到四十多家,幾乎包括了西北地區主要的商賈世家。當然,馮素琴在信中說得很清楚,大部分商賈世家加入中華總商會,衝著的便是中華總商會內部成員之前進貨的折扣率,按照中華總商會的章程,凡中華總商會內部成員之前貨物運轉,一律享受九折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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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一點,許梁倒是不太在意。中華總商會原本便是許梁為了保障梁記的利益而一手組建的商會。加入的成員無論是為了什麼目的,只要能夠壯大中華總商會的勢力範圍,許梁都舉手歡迎。

當然,在信中,關於三邊總督楊鶴的訊息也不少。楊總督消停一陣子,崇禎三年的新年剛過,楊總督突然提出在陝西平涼興建平涼鹽運使司,表面上的理由說是要規範平涼的井鹽生意,其實就是要在梁記和涇州梁家的井鹽生意上分一點利益。

許梁的理解是,三邊總督楊鶴急了!根據青衣衛傳遞過來的訊息,許梁隨洪承疇率軍離開平涼之後,楊總督的招撫事情進行得並不是特別順利。至少上天龍,四小姐李庭等民軍首領,便不太買楊總督的帳,至今,雙方仍未達成一致意見。

楊總督的招撫策略,許梁也大體知道一些,無非就是錢糧的問題,如今西北的招撫事情進行了大半年了,楊總督揮下可用的銀兩估計是不多了,並不足以支援以後的招撫事業。

面對鉅額的錢糧空缺,楊總督急了。

這一切的事情,許梁遠在順天府的玉田縣城,對平涼的事情鞭長莫及,除了在回信中許梁囑付馮素琴和其他文武官員,小心應對,稍安勿燥之外,許梁也沒有什麼好的指示。

洪承疇對待遼東參將馬世龍那叫真的好,自馬世龍來到玉田城之後,洪承疇幾乎夜夜宴請馬世龍,對於馬世龍帶來的一千名遼東鐵騎,洪承疇也是下令特別加以關照,住最好的營帳,吃最好的伙食,喂最好的馬料。

此舉對於司馬求道,賀虎臣這樣的統兵將軍,便是極大的不公平。

他奶奶的,玉田城是咱們陝西兵日夜堅守著,你遼東鐵騎名頭是大,但自來到玉田城裡也有七八天了,卻連後金騎兵的毛都沒撈著一根,卻天天大搖大擺,像個大爺似的在玉田城裡耀武揚威,頣指氣使!

這種閒氣,司馬求道和賀虎臣如何受得了?!

最近的一次晚宴上,矛盾終於激化了。

具體是誰行挑釁了誰,已經無從考證,總之賀虎臣和馬世龍兩員虎將便在這大庭光眾之下,在洪承疇的面前,便這麼吵了開來。

“賀虎臣,本將軍乃是欽封的遼東參將,你一個小小的解職總兵,如何敢與本將軍面前放肆!”馬世龍濃眉倒豎,尖叫道。

賀虎臣平生最痛恨的,便是旁人戳著他這一生唯一的汙點,那便是被三邊總督楊督解職聽堪。

賀虎臣此次之所以如此痛快地隨洪承疇進京,為的也正是撈些軍功,好官復原職。

然而遼東參將馬世龍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當眾揭了賀虎臣短。

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賀虎臣如何受得了?!

噔得起身,賀虎臣面紅脖子粗地朝馬世龍嘶吼道:“士可殺不可辱!馬老賊,你遼東鐵騎便了不起嗎?哼哼,也不知道是誰帶著一千騎兵在玉田城周邊轉了七八天,結果卻連後金騎兵身上的毛都沒撿著一根半根!堂堂遼東鐵騎,盛名之下,也不過如此!”

這又是馬世龍的痛腳。說來也憋屈,馬世龍受孫承宗的命令,隨洪承疇進駐玉田,清除後金騎兵小隊。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馬世龍率著千名遼東鐵騎,圍繞著玉田城一百裡範圍以內,裡三層,外三層,全將整個玉田城周邊全欣了過來。然而後金騎兵卻如同突然自天空中消失了一般,馬世友確實沒見著實實在在的後金騎兵。

馬世龍怪叫一聲,喘著粗重的氣息,瞪著賀虎臣,虎吼道:“哎呀呀,豎子敢如此羞辱本將軍,來來,本將軍要與你決鬥!”

賀虎臣將手中酒杯一搖,唰地起身,回瞪著馬世龍,吼道:“遼東兵了不起呀!跟本將軍決鬥?誰怕誰!看本將軍不揍得你滿地找牙!”說罷,賀虎臣不顧堂中坐多的其也將領,自顧自走到聲中面,扎了個穩當的馬步,朝馬世友勾了勾手,道:“來來,咱兩練練!”

周邊的武將多半是出自梁軍陣營,見此情景,便跟著起鬨。

馬世龍見狀,頓時便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賀虎臣和賀人龍並稱西北雙雄,賀人龍人稱賀瘋子,打起仗來不要命,賀人龍能夠與他齊名,身材高大,武藝高強,又豈會是易與之輩。

反觀馬世龍,雖然出身遼東系,身材卻偏小,與牛高馬大的賀虎臣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線上,與這樣的人的比試拳腳,馬世龍自認沒有贏賀虎臣的把握。

馬世龍尷尬異常,坐在席上如坐針氈,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洪承疇見狀,生恐陝西兵將瑟遼東兵關係搞僵,便站起來和稀泥,朝紮成馬步狀的賀虎臣嗔怒地道:“賀將軍,你這是作什麼?大冷的天氣,大家夥難得在一起聚一聚,爭強半狠的事情,都不要擺到今晚的席面上來!”

由於是洪承疇開了口,賀虎臣便沒什麼脾氣。

不料許梁早就看馬世龍這樣眼高於頂的遼東將領不順眼了,聞言便嗤笑一聲,看向洪承疇,道:“中丞大人這說得哪裡話?遼東鐵騎是咱們大明朝赫赫有名的騎兵軍隊,作為遼樂鐵騎的統兵將領,想必馬參將訓兵統兵也是經驗豐富,方才賀將軍站出來向馬將軍討教,說起來也是後進學先進,互相學習提高的機會嘛。”說著,許梁看了陰沉著臉的馬世龍一眼,用鼓勵的眼神說道:“馬參將,你可千萬不能讓本官失望哪。”

馬世龍的忍奈限度終於達到了爆發的頂點,起身,朝洪承疇重重地一跺腳,喝道:“洪大人,年來你們自身的軍隊訓練已經極為到位。已經用不著咱們遼東鐵騎的威懾了。洪大人,無功不受祿,高辭!”說罷,馬世龍重重地喝了一聲,帶著自己的親兵當先走了出去。

“哎?馬參將?”洪承疇在後面驚疑地叫道。見馬世龍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洪承疇跺腳看著許梁和賀虎臣,道:“虎臣,國忠,你們,你們這又是何必呢?”

賀虎臣不作聲,許梁卻不屑地輕笑道:“馬世龍在哪們營地內呆了七八天,咱們天天好吃好喝,象供祖宗一樣供著他,結果他連後金兵的毛都沒撈著一根!如此廢物,留在咱們玉田城裡也只能平白糟踏了糧食。”

洪承疇苦笑連連,指著許梁道:“唉,國忠你不知道,馬參將是孫承宗大人特意點的將,如今馬世龍負氣而走,我們怎麼向孫大人交差?”

許梁無所謂地道:“馬將軍那是自己走的,跟咱們又能扯上什麼關係!”

赫赫有名的馬世龍趾高氣揚地進玉田城,八天之後,又灰溜溜地出城回通州了。馬世龍的離開,令洪承疇緊張了好一陣子,然而直到孫承宗備戰的指令下達,玉田城裡的文武官員似乎都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朝庭大舉收復欒城,永平,開平,遵化四城的日子,已經定到了崇禎三年的二月初十,而今天已經是正月底了,留給陝西將士訓練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自接到確切日期的那天起,整個陝西軍營已陷入了緊張的集訓當中。許梁走到營門口,每每聽到營內眾將士們操練喊口號的聲音。

自玉田城門口經過的傳令士兵跑動得也越發頻繁了,有時一兩匹,有時三四匹,也有十幾匹的情況存在。那些人經過玉田城門的時候,看向城樓上的守軍的眼神極其的卑鄙!

那種目中無人的氣勢,看得許梁恨不得一箭將那些人射下馬來!

那天,許梁正在住處,交待丫環柔兒執筆,給陝西的官員寫封信件。司馬求道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激動得滿臉通紅,手舞足蹈地在許梁面前比劃著。

“大人,朝庭出兵了!出兵了!”

許梁示意柔兒停下筆墨,盯著司馬求道,問道:“朝庭出多少兵,誰是統帥?”

司馬求道連忙說道,“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孫承宗親自領兵五萬,殺奔欒州城來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