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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械鬥

代縣開始過上了好日子,臨近的原平亦是有了賑災物資,開始一點點回覆生機,看上去似乎就天下太平了,然而,這畢竟是一個王朝的末世時代,挨著代縣東北的繁峙,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

這兒也算是過去闊過了,繁峙處在北嶽衡山還有佛教名山五臺山的包裹之間,外有高山險阻,內還有滹沱河平原,當年楊家將曾經在這兒與遼軍生死大戰過,後世著名的平型關大捷亦是發生在這片土地上。

後世,憑著平型關一日遊,這兒的經濟都發展的相當不錯,可如今,跟著普世規則一樣,繁峙也陷入了嚴重的社會危機中。

土地高度集中就不用說了,富有的土地一個村子都裝不下,得連著兩三個村子,窮的卻是連房子都住不起,寒冬臘月縮到牲口棚裡,人窮到一定境界,又鬧出了響馬盜,隔三差五的打家劫舍。最近又鬧出了瘟疫,死的人海了去了,天天縣城一大早就組織人往外抬屍體,整個街整個街的消失,幾個大坑都填滿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疫病又是讓不少中產階級也跟著破產,窮困潦倒的人愈發的多,積累的矛盾亦是如同一個大火藥桶那樣,隨時一點就著。

這種社會危機,要麼如同炸彈一樣,一個導火索過去就會轟然炸開,失控的農民拋棄了一切封建束縛,前赴後繼的撲向地主階級,就如同現在山西許多地方那樣,晉人已經成為了農民起義的主體,在各地與官府地主武裝展開血腥的廝殺。

要麼,卻以另一種形式,大炮一樣爆發到別人身上,大明朝崇禎五年十一月中的繁峙縣就是這樣。

“看到沒有,對面那些燈火!”

多達上萬繁峙的宗族壯年扛著鋤頭,榔頭,甚至主婦拎著菜刀,所有的共同點就是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憤怒,還有著一種濃郁的嫉妒。

站在小山坡上,領頭的十幾個憤怒的老青年亦是滿臉嚴峻的站在那兒,尤其前面那個穿著絲綢的老胖子,那張臉都漲得通紅,腦門上如同無數只蚯蚓爬來爬去那樣,聲情並茂,嘶聲竭力的嘶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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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他們代縣人過的越來越好?憑什麼咱們這兒瘟疫天天死人,他們那就不死人,老夫告訴你們,他們使了蠱做了法了!把黴頭都轉到咱繁峙人腦袋上,把祥運都弄到自己身上去,看他們現在賺的那麼多錢,本來都該使咱繁峙人的!”

這理由夠扯淡的了,不過這個封建迷信時代,還真有人信,不光是信,而且是信到了骨子裡,隨著那老胖子振臂一呼,大聲的喝問:“咱們該怎麼辦?”下面一萬多附近村裡窮的掉底兒的一起嘶聲力竭的舉著傢伙怒吼了起來。

“打過去!”

“跟這幫妖人拼了!”

“殺到代縣,潑黑狗血破了他們的妖法!”

真叫群情激奮,每個人心裡都充滿了破壞欲,反正做點什麼,都比如今捱餓,等死的局面好,眼看著忽悠起來的群情激奮,這老家夥又是猛地向前一揮他那蘿蔔手。

“走!打將過去!”

華夏的宗族械鬥可從來都是源遠流長,甚至其兇狠,慘烈程度不比對外作戰輕多少,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弄的戰國商鞅變法時候,就曾格外下令,禁止私鬥,違令者斬!

不過秦國有十二軍功等爵制,能以對外戰爭來創造利益,刺激國民,後世的歷朝歷代可沒那麼公平而言,這私鬥自然是屢禁不止,尤其到了王朝末期,為了爭水源爭田地爭面子,鄉紳為了轉移貧富不均底下佃農對自己的仇恨,私鬥簡直成了家常便飯。

據說戚繼光的戚家軍,就是因為一次他路過義烏,眼見義烏礦徒為了爭礦,而與鄰縣爆發了大規模的械鬥,這才拍著腦袋在義烏招募起了他日後天下聞名的大軍來,這場械鬥可足足持續了四個多月,雙方出動三萬多人次,鬥死兩千六百多,可見其慘烈。

這個時代的繁峙人不知道照比義烏礦徒如何,反正今晚他們是夠勇猛了,這頭,臨近的繁峙的祝家莊才剛剛結束了白天辛勤的勞作不久,村民們才剛剛睡下,這無數的火把就殺上門來了,失控的繁峙宗族叫罵著衝進了村子,挨家挨戶的輪起鋤頭就是個砸,到處都可以聽到乒乒乓乓的破碎聲,還有本地村民被打的慘叫聲。

光著一隻腳丫子,從第三房小妾的懷裡爬出來,這祝老爺踉踉蹌蹌摸著黑自個淘了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

白天滹沱河紡織場才剛開業,鄉人好熱鬧,不少帶禮物過來祝賀的豪強世家晚上都留在了這兒,這季小胖子還請來了據說是大同的晉劇名角兒,正在那咿咿呀呀的唱著戲,大家吃著村宴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冷不防一個胖子邋邋遢遢光著一隻腳跳上來,站在戲臺子上把人家名角都給擠一邊去,還亂叫著,頓時引起了底下鄉紳厭煩的一陣嗡嗡聲。

“這哪兒來的叫花子攪場?沒看咱縣裡劉爺都在嗎?”有人當即不滿的叫嚷出來,巧的是這季小胖子和這祝老爺還認識,還有些過節,聽著那些鄉紳惱火的議論紛紛著,他也是幸災樂禍的大叫著。

“這不是咱們祝爺嗎?不在你那新娶的名花懷裡困大覺,怎麼這麼有興致跑咱們這兒搶戲來了?”

“哎呀,你們還有心聽戲!”這祝老爺還真是火燒黴頭,跳著腳悲催的叫嚷著:“繁峙那些窮鬼瘋子都打到咱代縣頭上了,用不了多久,他們也得砸了你這破場子!”

“忽悠誰呢?這還沒開春呢!又不是搶水源?”季小胖子又是不屑的哼哼著,聽的那祝老爺更加著急,一隻手啪啪的拍著自己肥臉叫嚷著。

“要不真打上門來了,咱老祝至於光個腳丫子大晚上跑過來讓你們寒磣嗎?快叫人吧!一會來不及了!”

這下,底下那些士紳還真是都變了臉色,有人急急匆匆就往外走,季小胖子愣了好一會,亦是恨聲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他娘的,今年開春時候,那幫繁峙的窮酸挨棒子沒挨夠,今個居然又發神經打過來了,真是茅坑裡點燈籠,找死啊?”

“哎呦季爺,現在不是發牢騷時候!”自己莊子都要被砸沒了,這祝老爺臉憋屈的的跟楊白佬似得,拍著大腿嘀咕著:“宋帥不是在您這嗎?這次繁峙來了上萬,趕緊請宋帥爺出手幫忙吧!”

滹沱河發源於繁峙境內,這幾年大旱,水量減少,兩個縣人幾乎年年械鬥來爭奪水源,積累的仇恨亦是不少,如今繁峙的人打來的,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代縣的老爺們倒是也不慌。

相反,宋青書如今可是比械鬥還重要的存在,別說他帶來的農民軍就是一群閻王,單單最近他救了瘟疫,還救了在座不少人的命,這人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今個他沒來聽戲,已經讓季小胖子心裡忐忑了,一聽這個,立馬一溜煙的屁顛屁顛往場房跑去。

這場房修的已經很有後世工廠模樣了,勞動車間後頭還連這個經理室,當然,這年頭叫掌櫃的,晉劇雖然是國粹,不過看慣了後世大片的宋青書對這咿咿呀呀的真是實在提不起興趣來,晚上乾脆連面都沒露,一直窩在這兒。

季小胖子來時候,藉著一盞孤燈,宋青書正和孫傳庭下圍棋呢,別看孫傳庭謀略腹中,這棋道可是七竅開了六竅,一竅不通,偏偏宋青書也是個業餘中的業餘,倆臭棋簍子聚在一塊,倒是殺了個不亦樂乎,旁邊苗美在那兒也看不出什麼苗頭來,看的一愣一愣的。

“大帥,不好了啊!北面那群窮酸打上門來了!”

“噓!”

沒等季小胖子滿頭大汗喊完,宋青書已經把手指頭比劃在了嘴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唬的這小胖子立馬立馬跟種了葵花點穴手似得,僵立在那不敢動彈,好一會,似乎想到了什麼妙棋一般,宋青書這才把一顆黑子重重的落下去,對弈的孫傳庭則是忽然大笑道。

“好棋,大帥好棋!”

其實好個屁啊!龍不成龍,目不成目的,也就兩個臭棋簍子相互高興,一下殺了孫傳庭十多個無氣之子,宋青書自己倒也是洋洋自得,旋即隨手對看著傻乎乎看了半天的苗美擺了擺手。

“北面的猢猻來了,你帶孩兒們陪他們玩耍玩耍,記著,下手別太狠了!”

在這兒看著幹看不明白,閒著還無聊,苗美真是如蒙大赦一般,趕緊一個大鞠躬,然後扯著中了定身法一般的季小胖子,兩人匆匆的就往外奔了出去。

連看都沒看他倆,似乎注意力全在棋盤上,丟了一片陣地的孫傳庭再一次苦思冥想的舉棋不定,宋青書則是神清氣爽的在那兒等著,然而片刻之後,又傳出來宋大帥悲催的呼聲。

“哎呀,遭了!”

…………

這年頭怪事多,皇帝窮的掉渣,太監富得流油,這勇於私鬥怯於公戰就也算不上什麼怪事了,各個村兒的村老豪紳這麼回去一咋呼,從被窩裡被拖出來的代縣老少爺們一聽隔壁搶水的又來了,立馬也跟打了雞血一般,後半夜,繁峙的人才剛剛砸完烏龜殼一樣的祝家大院,上萬的代縣宗族也是匯聚在一起迎了過去。

“鄉親們,咱背後有宋大帥撐腰,別讓這群窮酸笑咱代縣沒爺們!上啊!幹了他叉叉的!!!”

這場面,就跟遊戲裡有士氣加成一般,眼看著自己縣的村子被人砸了,這頭不知道哪個地主的傻兒子嗷嘮一嗓子,上萬代縣男男女女亦是不廢話,擼起胳膊就上,片刻見,譁啦譁啦一大片鋤頭,鎬頭就在半空中激烈的碰撞起來。。

後面苗美帶了兩千多乞活軍的刀牌手,這會兒反倒是真落在後頭了,黑燈瞎火中,就見兩萬多人相互罵罵咧咧的絞在了一起,鋤頭棒子兇狠的直接往人家腦門上呼,砰砰的聲音中一大片被開了瓢的嗷嗷慘叫著滾成了滾地葫蘆,男的打的熱血沸騰,卻還稍遜一籌,女的打仗才叫更加兇殘。

撕吧到一起,薅頭髮抓臉,撕衣服,十多個婦女壯觀的頭髮都纏到一起去了,兩面人歪著個腦袋嘶嘶叫著向兩邊拼命拽著,有個代縣的爺們裡的太近,立馬被繁峙的幾個女的給抓個正著,按在地上摳眼珠子,再來個斷子絕孫腳,聽著那慘叫,後頭看的發愣的苗美愣是半天都沒落下刀去。

“乖乖,這老西兒幹仗都是這麼不要命?幸虧咱大帥領著咱們紮下根來,這要是走一道打一道,那打的可就忒慘了!”

看著那代縣的老爺們渾身血條子,捂著褲襠慘號的往回挪著,苗美也是感覺到褲襠發涼,下意識夾了夾腿。

義烏那場宗族械鬥可足足持續了四個多月,如今還是冬天農閒,這械鬥能打多久可就說不定了,大晚上,兩方人馬糾纏在一起,罵聲沖天的打個不停,連帶著這頭乞活軍也不得不跟著動了起來,代縣城下的大營裡,成批成批的乞活軍將士明火執仗的衝了出去,就連山裡老營都受到了波及。

大兵集合的腳步聲沉重而激烈的在院子裡響徹著,還夾雜著軍官頭領罵罵咧咧的呵斥聲,宋青書他們這些乞活軍首領的生活區就挨著大操場,好不容易睡個美容覺都被吵了起來,李裹兒是打著哈欠披著厚厚的睡衣出了去,站在類似後世二層小樓上往下眺望,正好看到了邢紅娘居然也站在院子裡,把一套盔甲正往自己窈窕的身段上套著。

“紅姐姐,出了什麼事了?這大晚上兵荒馬亂的!”

“有些小賊上門挑釁,咱家男人下令大軍集結,姐姐我也得趕緊去點卯了!”

真懷疑邢紅娘生錯了性別,打仗,這個時代男人的遊戲,她卻是一遇戰爭興奮的無以復加,把甲扣一扣好,拖著把長矛就要出去。

然而沒等走出門呢,似乎想起來什麼一般,邢紅娘又是急急忙忙跑了回來,昂起頭又是對著樓上關切的叮囑了過去。

“對了,裹兒妹子,今晚……估計會不太平,你和采薇就千萬別出門了!”

“哦!”揉著那雙大眼睛,李裹兒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