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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秋後之賬

十幾個影子在牆上來回搖曳著,一陣大風吹過,房梁在重力作用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燭火被臘月的寒風吹的搖曳補貼不停,用股子鬼氣森森然在華麗的廳堂中不斷迴旋著,猛地推開門,看著一個個男女紫青的臉,吐出來老長的舌頭,錢謙益嚇得老臉慘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家了,隨著宋青書拋售糧食達到第十七天,再也頂不住壓力的揚州鹽商也開始拋售了,十一兩銀子一擔收購的稻米也是半兩銀子賣,高粱,稻穀之類跌到了五百文一擔,大豆更是二百文都無人問津。

還是宋青書好心,收購了這些揚州鹽商的大豆,榨成豆油可以賣五兩銀子一擔,豆粕還可以滿足在臺灣,在大別山中越來越大的軍馬場需求。

不過這沉重的價格差亦是嚴重打擊了東林黨以及復社成員所在的一大批江南士族,揚州鹽商還好些,雖然他們丟了糧食市場,丟了一大片茶產地,可畢竟還死死抱著命根子,鹽政。除了些小鹽商徹底出局了之外,如鮑家,汪家這些大鹽商還有起復的機會,可復社士族所在家庭,有的把老宅都抵押給了加多寶商號,原本想掐死宋青書之後風風光光變本加厲的都給拿回來,如今倒好,家族幾百年繼續一掃而光,不少人都扛不住絕望,不是上吊,就是投河了。

“老爺!”

身後一聲驚叫,一個窈窕的身影亦是衝進屋子來,手慌腳亂的趕緊把錢謙益給攙扶起來,聽著柳如是關切的驚叫,錢謙益方才回過神,然而看著俏佳人那慘白的臉頰,一剎那錢謙益又是心如刀絞,距離和宋青書約定的三月提人,就剩下一個半月了!

“張溥!”

不知不覺中,錢謙益的雙目也是血紅起來,一股子寒透心扉的話語從他牙縫裡硬擠了出來。

…………

就在錢謙益咬牙切齒時候,張溥同樣是紅著眼睛,只不過他是一如既往的將仇恨宣洩在宋青書身上。

松江婁東,張府。

一盞孤燈也跟鬼火那般,地上,凌亂的廢紙扔了一地,趴在案前,一向以書法著稱的張溥,拿著毛筆的手居然也在顫抖著,不過血紅著眼睛,磨著牙齒,一張封本最終還是被他寫完了,放在窗前晾乾,看著一個個名字,張溥猶如看到了一顆顆跳動的人頭噴著血滾落而下,猙獰的笑容中,他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那股子衝動的殺意,沒有把宋青書的名字給捅破,如同地上其他廢紙那樣。

這功夫,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上,書童趕忙去開了門,片刻之後,一個提著燈籠的壯實胖子走了進來,狐皮裘衣將他整個身子包裹的如同毛球那樣,就連臉都被狐皮帽子擋住大半,只有一雙凍得發青的手露在外面,一個碩大的扳指戴在他大拇指上,一個頗為考究的吳字若隱若現。

看著那胖子的到來,張溥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反而是亢奮的伸手招呼他過來。

“來之,你看看,這份名單還缺了誰不?如果不缺,我就發往京師了!”

看著那晾曬的名單,張溥臉上流露出一股子變態的愛憐之色,彷彿撫摸情人的肌膚那樣,撫摸著上面的紙質,死死盯著宋青書的名字,張溥獰笑著說道:“他宋賊以為自己贏了嗎?哼,這天下,還是朝廷的天下!只要老師親自提出彈劾!他們,都得死!”

不過陶醉中的張溥,卻渾然沒注意到,吳昌時看著那份名單,帽子底下那張臉上的肥肉都跟著跳動了下,旋即他卻是收起那震撼與厭惡,惱恨,把一股子謙卑掛在了臉龐,笑著對張溥抱了抱拳頭。

“乾度說的沒錯,咱們座師是大學士周延儒!首輔大臣!他宋賊不過一個小小的商賈,武夫!想弄死他不跟玩一般,這份名單,乾度不妨先借給吳某,吳某回去,好再參研一番,別有遺漏了!”

“好說,吳兄自取即可!”

一說這個,張溥倒是大方的信手把名單取來,遞給吳昌時。

不動聲色的將名單揣進了衣袖,從另一個袖口,吳昌時又是信手抽出一封包著錦繡絲綢的請柬來,伸手放在了張溥桌子上。

“鮑魯請客,這個月末揚州軟紅樓,邀請你,張採,錢先生,姜先生,還有太沖,朝中他們一起賞新戲。”

“哼,他鮑魯個粗鄙商賈,還有這份心?他不心疼他賠的銀子了?”

張溥可夠記仇的,那天鮑魯拎著他衣領子,旋即他就挨了那一頓打,全被他記在那個死鹽商身上,聽著這話,張溥臉上立馬滿是冷笑,冷哼著說道,吳昌時跟著也是一聲乾笑。

“可不是!這廝可心疼的緊著呢,連續好些天沒吃下飯,居然比吳某都要瘦了一圈,不過也是他交好運,走同了江南轉運使的路子,禁止江南糧食過淮河,然後把他囤積的一部分糧食高價賣到河南,山西去了,算是撈回來一筆,有了銀子,這不,又新買了幾個瘦馬,請咱們炫耀一番!”

明清時文人和商人的交往可緊密的很,商人接住文人來提升自己的逼格還有社會地位,文人也藉助商人的財力大吃二喝,風流倜儻,而且還經常不需要甩給商人臉色,白吃白喝又當爺的好事兒,自然是人人願意去,最近張溥可是落魄的很,還想找鮑魯算賬,猶豫了下,也是點了點頭。

“好,張某記下了,算是給這姓鮑的肥豬一個面子!”

“呵,那我可就這麼回他了!”

兩人又是胼足而座,相互交流了些時事,還有對理學經意的感悟,差不多呆了小半個時辰,吳昌時方才提出告辭。

這年頭可比後世冷的多,就算後世的上海,如今的松江,也是飄起了一層小雪,雪花繽紛落下,到處都透著一股子安寧的氣息,頭頂上蒙了一層雪花,吳昌時是一路上笑著離開了張溥家,撣了撣帽子上的雪,爬上了他的四輪馬車。

只不過當馬車車門轟然關上那一瞬間,吳昌時臉上的笑也隨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兇狠。

“哼,幼稚!”

冷笑著,吳昌時隨手從衣袖中抽出了張溥足足寫了幾天,千辛萬苦統計出來的宋青書逆黨名單,隨手扔進了車內熊熊燃燒著的火盆中,剎那間,一股子火光蒸騰而起。

…………

十一月末,揚州,軟紅樓。

雖然這一次鹽商來了個大虧特虧,不過其他地主世家倒是再賣糧這事兒上賺了個缽滿瓢溢,把鹽商的底子掏到了自己腰包,而且有了兩家甩賣的的廉價糧食,這些底層的民眾也跟著過好了不少,這揚州十里紅巷子倒是更加繁榮了不少。

可不像後世電影中,妓女像塊狗皮膏藥那樣,見個男人就黏上去,這兒可是高檔消費場所,人員至少也是有天上人間那個氣質,張溥頂著雪剛到門口,立刻有兩個頗為俏麗的丫頭迎上來接過了張溥衣帽,引著他向後院走去。

鹽商的奢華在這兒體現的淋漓盡致,整個獨院都被鮑魯包了下來,這寒冬臘月,院子裡居然擺的花團錦簇,那可是真真切切的鮮花,這個時節,這些花的花費不下於同等體積的白銀,倒是廊下那一桌子上等的山珍海味顯得爾爾了。

不過排場夠大賓客卻是少的可以,除了鮑魯等十幾個鹽商,再就吳昌時,張採,幾個自己不太熟的江南名士,看的張溥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哈哈,仁學先生到了,有失遠迎啊!相當年武則天一聲令下,洛陽百花盛開,寒冬怒放,鮑某痴迷與寒雪賞芬,光忙著佈置了,還請仁學先生多多恕罪!”

“錢老,朝中他們呢?”

“哦,方公子,錢先生他們最近有事在身,至於侯公子,他去松江了,去見誰仁學先生應該知道!”

侯方域和李香君的梗,整個復社核心沒有不知道的,聽說侯方域去約宋青書的女人,給他戴綠帽子,張溥心下倒是愉悅了不少,冷笑一聲,傲慢的徑自走入席面,跟著他背後,鮑魯趕忙殷切的迎接著。

“仁學先生來了,今日鮑某百花宴沒白擺,張先生詩書雙絕,今個大家可有眼福了!”

“乾度兄,快快,這面坐!”一旁的吳昌時亦是殷切的引著張溥坐下,不經意間,兩人眼神交錯,卻是顯露出一股子兇光,可惜張溥光顧著擺譜了,對此渾然無知。

文人的聚會和宋青書在洛陽遇到那次沒啥區別,無非是吟詩作對,聽樂賞曲,這次倒是沒有五石散,福壽膏那些毒品,不過鮑魯很噁心的把新買的幾個揚州瘦馬挨個叫上來,讓她們脫了鞋子,亮出小腳給大家夥把玩,對著那些經過裹腳畸形了的金蓮,一幫子文人愣是眉飛色舞的又是賦詩又是寫文,玩了整整一個下午。

因為下定決心要逼著周延儒除掉宋青書,張溥倒是顯得輕鬆了些,下午自是多喝了幾杯酒,入了夜,鮑魯又恭敬的拿出東面那個小樓單獨招待他,還把下午他最中意的那個揚州瘦馬派去服侍他。

士大夫也是男人,更何況有如此嬌滴滴美女,不玩白不玩,仗著酒性,張溥又是揚鞭躍馬,折騰了半夜,方才昏沉沉的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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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軟紅樓也真叫怪,寒冬臘月,這屋子內,卻是越睡越悶熱,躺在秀床上,一股子窒息的感覺讓張溥極度不舒服的騰挪著,掙扎著,睏意朦朧這哦你好,艱難的睜開眼睛,可下一秒,這個大明最大的在野黨領袖,甚至能扶植遙控大明首輔的人物驚駭的瞪圓了眼睛。

一股股絲帶把他包裹的跟個蟬蛹一樣,放在床上動彈不得,而屋子裡,幾處火焰已經熊熊燃燒起來,服侍自己那個揚州瘦馬竟然被人活活勒死了,屍體就壓在自己身上,舌頭在自己臉邊上吐的老長,火光瀰漫中,兩張猙獰的臉在火把倒影下,獰笑著站在他床前。

鮑魯!吳昌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