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兄妹，背靠蔡家這顆大樹，在河間城為所欲為。你們得罪了蔡大小姐事小，觸怒了蔡荃事大。縱使你們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流民，可跟河間城三千守兵相比，還是勢單力薄了些……”
“我明白了，多謝劉掌櫃。”
沈家人真誠道謝，劉三爺也未久留，匆匆離去。
他也只能偷偷前來提醒，不敢讓人看到，否則他一商賈，實在不敢承受觸怒蔡氏人的後果。
“傾兒，我們明日一早，就儘快上路吧。”沈雋程嘆息。
“大伯，我看蔡家三小姐不會善罷甘休。”沈宇松道。
“能忍，則忍吧。今晚我們太高調，恐怕已引起不少人注意。之後我們還要在幽州停留些時日，萬萬不能開罪了蔡氏。傾兒，你明日起就裝病，待在驢車上別下來。”
沈傾權點頭。
夜已深了，經過如此多事的一天，眾人都疲倦不已，很快各自散去歇著。
“爹，讓您擔心了。”等剩下父女兩人，沈傾權有些抱歉。
“說這個做什麼？爹知道，你已竭力忍耐。”
否則換成女兒從前的火爆性子，早就發難了。
“是爹沒護好你。”
還要讓女兒小小年紀，這般殫精竭慮。
“希望我們此次，能順利抵達幽州。”
“大伯……”這時，身旁傳來怯弱的聲音，父女倆看到沈沁潔竟然還未走。
“有事？”
“大伯，大姐姐，我剛才聽到蔡氏的護衛在議論，說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就算我們抵達幽州，可那是蔡家人的地盤，我們要怎麼跟他們對抗？”
沈傾辭臉上難掩驚俱。
沈雋程以為她是在害怕，柔聲安撫道，“別怕，不會有事，我們會保護你。”
“大伯！我們鬥不過他們的！”她聲音有些尖銳，“他們可是蔡氏一族！動動手指頭，就能輕易捏死我們！我們才這麼點人，根本不是他們對手！”
她的樣子，讓沈傾權眉宇微蹙。
“你想說什麼？”
“大姐姐……”沈沁潔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是你得罪了蔡家小姐，她才會總來找我們麻煩。也是你的那頭雪狼，讓蔡家小公子摔下馬背受了傷！只要你去跟蔡家小姐道歉！把雪狼交給他們，他們說不定……就會放過我們！”
沈傾權和沈雋程臉色微變。
“大姐姐，為了祖母，為了大伯和我們整個沈家，你就……受些委屈，去跟他們道歉吧！只要你真心道歉，他們定能原諒我們！”
沈傾權拽住欲張口的父親，面無表情，“若他們不原諒呢？”
“不會的！大不了……大姐姐你受點傷……”
砰！
不等她說完，一道身影如炮彈般衝來，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沈傾辭像是被激怒的小獸，惡狠狠瞪著她，“閉嘴！沈沁潔！再多說一句，我就揍死你！讓我阿姐去道歉？做夢！”
不止是小妹，阿弟也在。
他氣的飆髒話，“奶奶的你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我阿姐的安危就不是安危？為了沈家？我呸！”
沈雋程蹙眉，目露不贊同。
但卻是因為他口吐髒言。
“為沈家？還是為了你？‘大不了受點傷’？你是有多大臉？能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你忘了你當初跟個狗似的被丟出來，是誰接納了你？吃我們的，用我們的，現在還讓我阿姐去頂鍋？！去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寰兒！”
沈雋程厲聲呵斥，沈宇寰氣的臉都紅了，這才沒有說出更難聽的話。
“我、我也是為了大家著想啊……”地上的沈沁潔泫然欲泣。
“你是為了你自己著想。”
沈傾辭冷冷道。
兩人的維護，讓沈傾權心中暖暖的。
她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走上前，睨著著沈沁潔。
“不若這樣，你替我承擔所有罪責，如何？畢竟是為了大家，隊伍需要我，沈家也需要我。你這般大公無私，一定也能捨己為人，對麼？”
她雖笑著，可眼中卻無一絲笑意。
沈沁潔不由打個寒顫，“不、不……”
“不？為何？不是你方才勸我，要為了大家，犧牲自己麼？”
沈沁潔囁嚅著，卻說半天不出一句話來。
沈傾權緩緩蹲下，抬手輕輕拍了拍她嚇得蒼白的臉，“沈沁潔，你那點心思，還是留著自己使吧。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記住了。別在我面前耍心眼，否則……我讓你豎著來，橫著滾！”
明明是極平淡的語氣，卻帶著不寒而慄的殺意。
沈沁潔癱軟在地，渾身發抖。
“回吧。”
“哼！”
沈宇寰和沈傾辭狠狠瞪了她一眼，這才跟著沈傾權頭也不回地離開。
獨留下沈雋程一人，看著她的眼神，失望透頂。
可慢慢的，最後那點波動，也沒了。
“你，好自為之吧。”
沈雋程離去，沈沁潔孤零零坐在地上，寒風吹過，凍的她不由一激靈。
她抬起手，掌心火辣辣的痛感讓她清醒過來。
她死死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中逐漸升起恨意！
明明是沈傾權的錯，為什麼他們都來怪她？
就因為她是三房的人？
所有人都喜歡她，維護她，偏袒她！就因為她是嫡出？她是庶出？所以她要一輩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沈傾權！這是你逼我的！
……
“大哥哥，讓人盯著點沈沁潔。”
“我明白。”沈宇松也聽二弟說了方才的事，氣的不行。
這沈沁潔，果然是個拎不清的，以為所有人都欠著她的不成？她這種平日裡悶聲不響的，才更要小心。指不定，她背地裡打的什麼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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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祖母還不知，若知道，恐怕會更生氣。”
“不必讓祖母知道。”
沈傾權疲倦的捏了捏眉心，這時，霸星毛茸茸的狼腦袋蹭過來，彷彿感應到她心情不愉，安撫似的舔了舔她的掌心。
元寶也不知從哪蹭過來，四肢小短腿用力著，想要爬到她身上，結果摔了個屁股墩。
沈傾權嘴角微勾，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散去了幾分。
抱起元寶，撫摸著它柔軟的毛。
“大哥，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你也是。”
他朝沈宇寰和沈傾辭兩人眼神示意了下，隨即走了。
兩個小家夥也偎依在她身邊，“阿姐，你別生氣。”
“沒錯，為了沈沁潔，根本不值得生氣！”沈宇寰像個大人似的，還學會安穩她了，可他不知，自己都一副氣鼓鼓的樣。
沈傾權啼笑皆非，“阿姐沒生氣。”
她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心力。
只是感嘆，人心難測。
“夜深了，你們也快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阿姐，今晚我想跟你睡。”沈傾辭抱住她胳膊撒嬌。
“好。”沈傾權寵溺道。
沈宇寰也湊上來舔著臉道，“阿姐，我也想跟你睡。”
結果最後就是他被沈雋程扭著耳朵拎下了車，好遠還能聽到他的哀嚎聲。
驢車空間不小，完全足夠她們姐妹兩個睡的，還能多個一大一小兩頭獸。
很快，身邊傳來小妹熟睡的聲音。
沈傾權給她掖了掖被角，望著車頂沉思。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