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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唯有一策

八月下旬,明軍兩共十四萬大軍在襄陽城下會師。會師後的明軍氣勢如虹,一天攻破清兵在襄陽城外兩側山嶺上設立的營寨,驅清兵入城。

而此時城內集聚清兵在湖廣剩餘的所有兵馬四萬五千人,襄陽城像一顆釘子插在湖廣通往中原的入口。

翟哲命水師切斷長江航線,並命張天祿領五千兵馬進入襄陽對面的南陽地界騷擾,把襄陽城變成一座孤島。即便如此,翟哲心中沒有放輕鬆多少。自古攻城是兵家最煩的事情。

湖廣戰役從年初開始,至此橫跨了大半年時間,清兵和明軍都已顯出疲態。當初李自成集聚幾十萬大軍攻開封城,仍然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最後還是掘黃河水淹城,最終才攻下開封。

襄陽是湖廣有名的堅城,雖然比不上堅如磐石的大同城,但和開封城不相上下。

好在襄陽城下明軍皆是精銳,無論張天祿和金聲桓的降軍,還是忠貞營遴選出來的兩個萬人隊,都不是才上戰場的菜鳥。翟哲一面命戰船運輸火炮來城下,一面讓軍中工匠打造各種攻城器械。

堵胤錫到達荊州後,在長沙和荊州徵集了三萬民夫北上。姚啟聖在武昌府、承天府和隨州府也徵集了五萬民夫。

一個齊心協力的湖廣才是大明兵馬的堅強後盾。

山西和湖廣,各自成為清廷和大明的心病。

在荊州得到充分休整的翟哲精力充沛,與軍中將領商議各種攻城之術。他做好了迎接各種困難的準備,在襄陽城外修築土城,準備長期圍困。

“是該是結束這場戰役的時候了”有一句話,翟哲只在心中默唸過,從未說出口,“我該感謝姜鑲的”

襄陽城下的戰事短期不會結束,湖廣各地迎來了秋收季節,大軍糧草無憂。大將軍府在湖廣各地張貼徵兵的佈告,翟哲計劃在這裡徵集五萬府兵,歸姚啟聖統御,守禦隨州府和承天府地界。

湖廣的邸報大約每隔半個多月會發到南京,翟哲向內閣稟告戰事進展情況

江南有很多人在關心這裡,有喜歡他的也有憎恨他的。

南京城。

火爐般的盛夏過去,朱聿鍵已經好久沒露面。他幾乎整個夏天都呆在靈秀鐘山。

直到何騰蛟被解送到南京,隆武帝出現回到眾人的視野中。眼下大明的江山已經被翟哲和鄭芝龍瓜分,各地文官都成了武將的附庸。何騰蛟身上寄託了皇帝最後的希望,如今這個幻想也被刺破。

大將軍府的侍衛把何騰蛟交給了刑部,隆武帝才得到與何騰蛟私下相處的機會。

江南唯有南京城不在大將軍府的控制之下,但這裡有無數密探。街頭的乞丐,當鋪裡的夥計,甚至牢獄的中牢頭,朱聿鍵看每個人都像是翟哲的暗線。

得到鄭芝龍和馬士英協助,君臣選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見面。馬士英不敢放何騰蛟出大牢,只能讓皇帝屈尊到腐臭的牢房中面見何騰蛟。

朱聿鍵換了一身打扮,穿上平頭百姓的衣服,四個心腹錦衣衛舉火把指路

何騰蛟還沒有被定罪,又有湖廣總督的身份,馬士英給他安排了一個單獨的牢房,地上是新鋪的於燥的稻草。

夜深。

在牢房中睡睡醒醒,直到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何騰蛟從稻草堆中爬起來,看見拐角處閃過亮光。

牢房中不分晝夜,他藉助光線左右環視,才首次看清楚自己住了兩天的環境,比湖廣總督府的牢房要好多了。火光越來越近,火光後的人影像一個個發暈的亮團,他覺得有些刺眼,用手擋住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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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卿”朱聿鍵撲過來,雙手握著監牢的木條。

“陛下”何騰蛟瞬間醒悟過來,跪伏在地,三跪九叩,眼角兩行熱淚流

好一個君臣情深若沒有翟哲,朱聿鍵被該被何騰蛟出賣,被清兵俘虜後斬首,慘死已有一年。歷史走上岔道,無數人原本的面目被藏在陰影中,顯露出完全不一樣的自己

何騰蛟聲音哽咽,泣訴到:“臣辜負陛下期望,未能給陛下看好湖廣,臣死罪”

“不怪你”朱聿鍵聲音威嚴,“抬起頭來”

何騰蛟抬頭,已經有十年未見,朱聿鍵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確實是那張他熟悉的面孔。

“翟哲欺上瞞下,堵胤錫與其狼狽為奸,微臣被這兩個人陷害,才遭此罪名,望陛下給微臣做主。”到現在這個時候,何騰蛟還想為自己洗脫罪名。

朱聿鍵嘆息一聲,說:“翟賊勢大,朕也無可奈何”他終於敢在外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心思,何騰蛟在他眼裡算是自己人。

“陛下,”何騰蛟活動心思,說:“要是再不遏制翟賊的勢頭,只怕大禍將至啊”

“朕豈是不知道?”

“眼下唯有一策可用”何騰蛟突然又來了精神頭。

“何策?”

何騰蛟偷看朱聿鍵身後錦衣衛。

朱聿鍵會意,伸手從侍衛手中接過火把,擺手道:“到那邊等我”

錦衣衛退去。這座牢房裡沒有別人,門口還有應天府的兵丁看守,皇帝在這裡不會遇見什麼危險。只剩下一個火把,牢房中光線暗了很多,何何騰蛟能看清楚舉著火把的朱聿鍵,皇帝俯視他像一個蜷縮在地上的黑影。

“刺殺”

兩個微弱的音節在牢房中迴盪。

“大將軍府只有一個核心,那就是翟哲。翟哲若死,其子年幼,無法約束各路強兵悍將,到那時陛下可分化拉攏,使各路兵馬重歸朝廷。”

何騰蛟已經想了很久,唯有從**上消滅翟哲是解決眼前危機的最有效的方式。

朱聿鍵握住火把的手臂紋絲不動,他沒有感到驚訝。

“鄭氏可為外援”何騰蛟繼續描述心中謀劃。這些天他被關在江南軍大營的牢房裡,,有充足的時間理清大將軍府的各路將領的關係。他對翟哲恨之入骨。

“何時動手?”朱聿鍵的聲音很平穩。

“翟賊凱旋之時只要擊殺翟賊,再控制住南京城,翟賊麾下兵馬群龍無首,就算圍住南京城也沒什麼辦法,陛下再以K氏牽制,可還大明朗朗乾坤。

“何人可為?”

“臣有死士在湖廣,只待信召”

朱聿鍵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何騰蛟於事有些不靠譜,他不敢再與他深度謀劃,不過他出的這個主意,倒是符合他的心思。鄭森和馬士英既然暗中幫忙讓自己與何騰蛟見面,說明他們至少不站在翟哲那一邊。

朱聿鍵走後,牢房重新陷入黑暗中,何騰蛟心頭興奮,怎麼也睡不著。按照翟哲所說,他犯下的不是死罪,十有**只是免官。也許他要守在這個牢房中等待那個振奮人心的訊息。

回到皇宮的朱聿鍵同樣睡不著覺,在此之前,這個想法只是沉寂在他腦海中的一個小氣泡,偶爾會從深處冒上來,但很快會破滅。今夜見過何騰蛟後,他的腦中全被兩個字佔據。

“刺殺”

這是他奪回大明朱氏天下唯一的機會。翟哲征服湖廣後,天下再沒有人能擋住他的腳步,清虜也不行。歷朝以來,如這般權臣廢帝取而代之的例子數不勝數,他唯有一搏。

一直挨到天明,朱聿鍵緊急召見鄭森。

鄭森不知陛下有何急事,進入皇宮後,見朱聿鍵竟然穿戴了一聲盔甲,再加上有濃密的鬍鬚陪襯,顯得威武十足。

“鄭卿,朕想到你的兵營走一走,你看如何?”

真是個奇怪的要求鄭森跪地拱手:“西營將士隨時等候陛下檢閱”

從收復南京後,皇帝第一次走進了兵營,皇帝在兵營露臉,一定有不尋常的資訊,暗營的探子傾巢出動。

整整一天,朱聿鍵隨鄭森觀摩軍中士卒展示各種火器和戰法,甚至還想親自上手操作。由於鳥銃等火器都有一定的炸膛的機率,鄭森沒敢讓皇帝真的上手。

等到傍晚,夕陽將落時,朱聿鍵一身臭汗,對一直緊隨在自己身後的鄭森讚歎道:“鄭氏兵馬果然精銳,火器犀利”他話鋒一轉,接著說:“只是聽你所說,如鳥銃等火器不如弓箭精準,在三四十步外就無法準確命中。”

“正是”

“可惜朕想殺個人,也沒那麼容易啊”

皇帝的嘆息落在鄭森的耳朵裡,像是有無盡的惆悵。

鄭森渾身一顫,他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但這件事要想鄭氏插手,必須要得到父親的同意,但據他所知,父親絕不願意與大將軍為敵。

翟哲一年前與鄭芝龍達成協議,雙方都不的佔據南京城。前次張名振兵變,其實已經違反了這個協定。但朝堂之爭中,沒有人真的把盟約和協議當回事,隨後鄭芝龍忙於攻取廣東,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粵省,也沒功夫再找翟哲理

如今粵省的戰事已經進入尾聲,鄭芝龍傳書命鄭森準備鄭氏在留在鎮江的兩萬水軍撤回福建,但因為鄭森反對,一直拖而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