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和顧維愈來到楓林寺時,看到的是痛哭不已的顧孟平。
顧孟平內心痛惜至極,自從穿越到這裡,顧孟平就一直呆在老和尚身邊,老和尚如同是他的長輩親人。一想到再也看不到老和尚,再也不能聽到老和尚的聲音,顧孟平只覺得整個的天都塌掉了。
老族長和顧維愈先去拜祭了老和尚,而後到旁邊的禪房說話。
顧孟平忍了悲痛,端著茶水送到禪房。商量喪事時禪房沒有他的位置,他幾次欲說話,卻都被老族長打斷。
最終,只能無奈地退了出來。
時近正午,從禪房向外走時有那麼一瞬目不能視物。顧孟平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禪房裡的話飄了出來。
“族叔是咱們顧氏一門的頂樑柱,他一生為顧氏費盡了心機。若是沒有族叔,豈有咱們顧氏現在的榮光?當年,若不是他指點喜叔從軍……”老族長話裡是無盡的唏噓。
顧維愈也是知道當年舊事的人,聽到老族長這樣說,緩緩頜首,“大師父的恩情,我們東西兩府都記得!”
“是以,我準備舉族發喪,不知維愈可否同意?”老族長看了一眼顧維愈,對於他的知情識趣很是滿意。
“舉族發喪?”顧維愈怔了怔,這可是族長或是極有名望的族人去世時才用的。老和尚雖是待顧氏有恩,可是這些恩情卻都是不能說在明面上的。如果真的為他舉族發喪,那些族人們哪裡會心服?必是會多生事端。
現在這個時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族長的面色就沉了下來。
東西兩府果然都是不能相扶的阿斗,當初十九叔幫了顧喜,這才有了今日的東西兩府。不過是舉族發喪罷了,怎就思忖這麼久?
就是不念老和尚的恩情,只看老和尚的百歲高齡,他怎就受不起一個舉族發喪?就是官司打到皇帝那裡,遂平顧氏也沒有並點錯處。
老族長不耐煩的甩甩袖子,冷哼道:“莫非愈從侄有為難之處?”
“沒有,沒有,”顧維愈連連搖頭,眼神卻晦澀不明,“只是當此非常之時,族裡實在不宜過於張揚。依侄兒之見,不如先緩緩,等到時機合適之時再行祭拜。”
“哦?”老族長冷冷一笑,斜睨著他,“但不知何時才時機成熟?”
顧維愈語塞。
簷廊下,顧孟平深深閉了眼。
一滴淚水緩緩落下,將胸前的一片浸透。
暖風吹過,帶來青草的香氣,東籬上的薔薇正爭先恐後的扎出新芽。遠處,楓林染翠,芳林花發,美得如同一副濃淡相宜的水墨畫。
腦海裡浮現出老和尚清癯瘦削的面孔!顧孟平的心,瞬間疼得無以復加,如沸如撼。
他吸了口氣,用力挺了挺脊樑。轉身走回了禪房,將門輕輕推開。
禪房裡,原本爭得有些面紅耳赤的倆人齊齊轉過頭來。
“大師父有遺命,待他西去之後,屍身火化,將這楓林寺推倒——”顧孟平直視著禪房的倆人,聲音低緩,帶著無盡的痛楚。
老族長面色一白。
顧維愈松了口氣。
“胡鬧!”老族長怒視著顧孟平,“你受了族叔衣缽,因何敢說出損毀屍身的話?置族叔於何地?今日這裡全是自家人,我念你又未成年,這話只當沒聽到,你哪來且回哪去,快快收了此聲。”
‘噗通’一聲,顧孟平跪倒在地,將身子伏得極低,“大師父去世前,清淨就在大師父榻前。親耳聽到大師說到,要將骨灰送到京城雞鳴寺後山,與大師父的師父葬在一起。”
老族長的表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他道:“胡鬧!族叔怎會要求葬在京城?祖墳內早已留好族叔的位置,他豈用遠葬?”
顧孟平不敢說老和尚真正的師父是何人,便抬出了善在大師,“……大師西去後,就葬在雞鳴寺後山,大師父曾數次說過想與師父葬在一處的話……若是不相信,老族長只管去問清淨的祖母……”
老族長聽了他的話,良久都沒有言語。
顧維愈的神情卻剎那間變得蒼白,臉色鉅變,“你說什麼?大師父的師父是善在大師?”
顧孟平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頜首稱是。
顧維愈如遭雷擊。
善在大師?老和尚怎和善在大師扯上關係了?善在大師是什麼人,天下幾乎無人知道。可顧維愈卻是知道的——
因為他當年曾細細地調查過慧廣大師,知道他有一個同門的師叔,這個師叔雖沒有什麼建樹,卻極得慧廣大師的敬重,每年善在大師的忌辰慧廣大師都會去京外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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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老和尚是善在大師的弟子,那麼豈不是和慧廣大師是師兄弟關係?
不行,這件事情他一定要問清楚。
顧維愈咳了一聲,將聲音放得極為輕緩,“善在大師就葬在雞鳴寺後山?”
顧孟平就點頭。
顧維愈再問,“但不知忌辰是幾月幾日。”
顧孟平道:“每年八月初一。”
顧維愈還待再問,卻被已等得有些不耐煩的老族長給打斷了話頭,“現在不是討論善在大師是誰的問題,而是族叔必須葬在顧氏祖墳之中……族叔幼年離家,叔祖與叔祖母皆以為他被人拐走,沒出幾年就先後病倒……幾十年前族叔回來,卻變成了和尚……我並非在說族叔的壞話,而是實在骨灰入京不合適……族叔離家這些年,並未侍奉在父母雙親身邊……現在去了,難道還要遠離父母雙親嗎?”
卻不知為何,剛剛還在反對他大張旗鼓舉族發喪的顧維愈卻又開始支援起舉族發喪來,“既然大師父留有遺命,做為後生晚輩的我自然要遵守……以侄兒之見,不如咱們先大辦了喪事,再選派合適可靠的族人,將大師父一路護送到京城……也好全了大師父思念善在大師之情……”
老族長詫異極了,驀地轉首看他。
顧維愈迎著他的目光,互不相讓。
胸口一陣陣地疼,顧孟平伸手按了按,緩緩吐出一口氣。
“大師父有遺命交待,只許清淨一人護送他入京。”
倆人就齊轉首,看向顧孟平。
顧孟平垂下眼皮,語氣淡漠卻極為堅定,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大師父只命清淨一人護送。”
老族長心裡到底還是喜歡他的,躊躇了一會,開口道:“此去京城千萬裡,怎能一個人?你就沒想到路上的艱辛嗎?平哥兒,你年紀尚幼,又未出過遠門,怎能讓人放心?”話雖是這麼說,可是卻到底認同了顧孟平的說法。
老和尚的遺命若果真如此自己卻不遵從的話,將來老去之後如何去面對他?當年,自己這個族長之位也是在老和尚的幫助下才奪來的。
僅為了這份恩情,自己也該聽從老和尚的話。
“清淨不怕苦。”顧孟平抬首道。
“此事再議!”老族長頓了頓手中的柺杖,將目光投向了靈堂,老和尚正靜靜躺在那裡,沉靜如海,清冷如霜。
顧維愈瞧了瞧老族長,又再瞧了瞧顧孟平。
突然低低嘆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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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這一更,感冒了,頭暈的難受。
PS:以後為防止遮蔽本書的章節,章節名都起成和文章相近的詩句。並非是我在賣弄,實在是被屏怕了。
編輯說被屏的原因就是因為章節裡和標題用詞不怎麼恰當,不是涉了黃就是涉了政。
黑天冤枉啊!看過我書的書友們給評評理,有半點黃沒有?
傳說中的拉手以上全封,我連手都沒有拉過啊!不相信的話就問顧孟平,他拉過哪一個女人的手?前世的不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