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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訊息傳來

當各路起義軍正在南渡黃河之時,在濟源的原本駐紮之地,那些帳篷依舊在那裡,還有一支幾千人的兵馬分佈其中,正在拔著帳篷,為首者分別是吳汝義和李過。

“哎...李隊長,咱們老大還真夠精明的,太能忽悠了。三言兩語之間,就將那些起義軍的首領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僅所有的帳篷全部留了下來,就連那些金銀珠寶和糧草,也扔掉了大半。”

李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附和地說道:“汝義,你別看老大是俺親叔叔,但我一點也不偏袒,這也太會做生意了。就是這些各路起義軍扔下的物質和糧草,加上這些錢財,足夠王屋山根據地吃一年的。”

“得了吧!你這還不是偏袒呢?”吳汝義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反問了一句。

“對了,汝義,將這些東西運到王屋山根據地之後,你準備去幹嘛?是去追老大他們?還是就留在王屋山根據地?”

看到李過說得認真,談到主題,吳汝義神色也是一斂,收起了玩笑之意,沉聲答道:“幫你弄完這些東西之後,老大交代了,讓我帶人前往武安和涉縣一趟,通知那裡的起義軍,讓他們趁著官府還未察覺,趕緊渡過黃河,向南發展。隨後,我要去廣武山根據地,與徐先生他們會合,協助他們在河南發展新的根據地。”

“也是~”李過露出恍然之色,附和了一句,同時一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話題一轉,又進一步地說道:“縱觀全部的根據地,最為緊缺的就是硫磺和芒硝,而在河南,有不少的山脈盛產這個。如果能在河南多發展幾個根據地,咱們李家軍就不必為火藥的缺少而煩心了,就可以大規模的使用火器。”

“不錯,老大就是這個意思。”吳汝義一臉的鄭重之色,如此說道,李過之言反而提醒了他,轉而說道:“不過,李過,你們的擔子也是著實不輕啊,任重而道遠。”

“在這山西之地,不僅盛產煤炭,還有豐富的鐵礦,如果你能穩定發展王屋山根據地,並以此為中心,向周圍開闢新的根據地,咱們李家軍將會擁有數之不盡的鐵器。無論是根據地的建設,農業發展,還是武器方面,都能夠得到長足的進步。”

......

下午之時,臨近傍晚之際,河南彰德府,安陽城內,一記鐵騎飛馳而入,身後插著一柄旗幟,另一手拿著一份塘報,並高聲連續大喝:“緊急軍情...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隨著一聲聲大喝,聲嘶力竭的吶喊,在騎兵飛馳的過程中,街道的行人自動讓路,無論是誰,無人敢擋。宛若一溜青煙般,轉瞬就消失在大街上,惹得行人議論紛紛,瀰漫著緊張的氛圍。

這一刻,凡是看到這一幕的街上行人,所有人都知道,又有大事兒發生了。

騎兵身後的那一杆旗幟,就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明,足以說明了一切。

一時間,安陽城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那種感覺,漸漸地,全城皆驚,城裡的居民人心惶惶,忐忑不安,這種氛圍不斷向四周蔓延。

驛站裡,河南巡撫玄默正在拿著那份塘報,快速展讀,神色越來越凝重,越來越難看,鐵青一片。

突然間,隨著“啪”的一聲,玄默猛地將塘報一合,憤憤地將其拍在桌子之上,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那份怒意,怒吼道:“熊玩意兒!”

下座兩側的諸將一陣錯愕,全都是大眼瞪小眼,從未見過玄默如此失態。

雖然不知道塘報的內容,但眾人也意識到情況不好,心裡頓時沉重起來,一側為首的左良玉更是謹慎地問道:“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讓你如此憤怒?”

玄默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努力地平復胸中的怒意,儘量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迴歸理性,將塘報拋給左良玉的同時,也沉重地說道:“終於還是發生了,那些亂賊再次復反,已經向河南腹地逃去,現在不知所蹤。而且,袁大權等人全部陣亡。”

聞聽此言,兩側的眾將皆是一驚,心裡閃過一絲明悟,知道了玄默剛才是在衝誰發火,罵的又是何人?

除了那些主張招撫之人,還能是誰?

“難怪到現在才得到訊息,原來袁大權等人全部陣亡,被封鎖了訊息。”左良玉自語了一句,已經看完塘報,將其遞給旁邊的其他將領傳閱,回頭看向玄默,同時提醒道:“大人,此事關係重大,咱們已經晚了一步,不能再耽擱了,必須得追查出反賊的行蹤。一旦朝廷追究下來,咱們也好有所交代,不能倆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左總兵,你說的不錯,咱們必須做出相應的反應。如果皇上追問下來,對於反賊的行蹤,咱們要是一問三不知,模稜兩可,可定會遭到連累。”

說完這句話,玄默沉吟了一下,不等其他人再說什麼,看向一側的湯九州,命令道:“湯將軍,你現在立即帶兵追擊上去,不求殲滅亂賊,只要查探到他們的行蹤就可。”

聽到前面之言,湯九州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裡,讓他兩三千人追十萬左右的亂匪,不異於自尋死路,去送死,還好只是追查反賊的行蹤。

“是,大人,末將這就去追查反賊的行蹤!”

湯九州答應一聲,隨即抽身而起,雙手一抱拳,利落的行了一個軍禮,轉身而去,行走之間,身上的鎧甲叮咚作響。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卑提醒道:“大人,還是趕緊將此事上報於朝廷。如有耽誤,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從中刁難,說大人你貽誤軍機,不可不防啊。”

“李將軍,你說的不錯。”玄默滿臉的陰鬱之色,輕輕一點頭,深以為然地附和了一句,轉而沉聲說道:“黃河以南,河南腹地的幾個州府,兵力防守極為薄弱,各地的文官武將更是沒有與亂匪交戰的經驗。要是亂賊向腹地湧去,一旦開封有失,或者洛陽不保,我等可就完了,難逃一死!”

剎那間,所有人都是心驚不已,冷汗直流,如果這些個地方有一個閃失,自己等人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玄默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嘴唇有一些發乾,隨即故作鎮定地命令道:“不管亂賊的蹤跡在何方,必須保證洛陽與開封的安全。這樣吧,左良玉,你立即率兵前往嵩縣、盧氏、永寧等處,守住河南府的西部。發現亂匪的行蹤之後,即便是不敵,也要儘量的拖延一段時間,本官會向朝廷請求援軍。”

“是,大人,末將得令!”

“鄧玘,李卑,你二人立即率兵趕往洛陽,一定要給本官將其死死地守住。一旦這裡的諸事安排好,本官立即帶兵支援你們。”

“是,大人!”

......

隨著一個個命令下達,軍心漸漸得到穩定,諸將越發的佩服玄默。如此安排之下,雖然過於保守,沒有主動追擊復叛的亂賊,卻使得眾人立於不敗之地,沒有性命之危。

畢竟,一旦開封失守,亂賊就會長驅直入,將會威脅到皇家陵園。

就在諸將就要四散而去之時,玄默也要起身之際,一名將領小心提醒道:“大人,此事要不要告訴武安縣的盧九德和楊進朝一下?畢竟,他們是皇上派來的監軍啊。”

聞聽此言,玄默的兩個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泛著一絲陰翳之色,低沉的咬牙道:“不用了,就算是咱們不說,他們也自會知道。”

說完之後,不管那名武將發應如何,玄默拂袖而去,可見其有多麼的憤怒。

在那名武將疑惑與錯愕之中,左良玉來到他的身前,意有所指地說道:“你也不想想,玄大人可是河南巡撫,那兩人不過是小小的監軍,大人用得著向他們打招呼嗎?而且,別忘了,本總兵身邊還有一個監軍,這些人都是沆瀣一氣,就算是不告訴楊進朝和盧九德二人,他們不會從其他地方得知嗎?”

傍晚之時,武安城內,某個宅院之中,香火之煙繚繞,不斷向空中蒸騰,一個供桌上擺滿了祭品,周圍更是掛滿了大紅燈籠,還有兵卒站崗。

幾個身著衣鮮亮麗之人,素手而立,面北朝南,正對著供桌,向北方遙遙祭拜,連連鞠躬,神情更是恭敬非常,宛若遙拜祖先一般。

就在這時,幾個人剛剛起身,大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使得眾人為之一滯,站在最前方的盧九德眉梢微微上揚,面露些許的不滿之意,聲音有一些尖細的詢問道:“門外為何如此喧譁?是何人如此大膽?”

盧九德聲音剛落,從大門的方向跑來一名家丁模樣之人,快步來到盧九德與楊進朝的面前,急促的說道:“啟稟兩位公公,外面有一人自稱是謝監軍的手下,說是有緊急軍情相告,想要立即得到接見,求見兩位老爺。”

“哪個謝監軍?”

一旁的楊進朝及時阻止了盧九德後面的打發之語,使了一個眼色過去,後者也就將到嘴之言咽了回去,緊接著也問道:“是啊,來人有沒有說是什麼緊急軍情?”

“啟稟二位公公,是左良玉左總兵帳下的謝監軍,至於什麼什麼緊急軍情,對方未說,一再聲明,非要見到二位公公的面之後,才肯講。”家丁快速的回答,不敢有任何的耽擱。

剎那間,楊進朝與盧九德露出恍然之色,所謂的謝監軍乃是謝文舉,左良玉的內中軍,皇上監視諸將的耳目之一。

這一刻,兩人心裡翻起了嘀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惜讓謝文舉在這個時候派人前來,告訴自己,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

雖然心裡疑惑不已,但兩人沒有耽擱,盧九德更是手捏蘭花指,輕聲說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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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那名家丁的指引之下,一名兵卒快步走了進來,一看到盧九德與楊進朝兩人,更是快走幾步,來到近前,單膝跪地,一拱手,恭敬地俯首道:“啟稟兩位公公,大事不好了,押送到懷慶府的反賊復叛了,再次造反,殺死瞭解差。現在已經渡過了黃河,逃得無影無蹤,並斬殺了防河中軍。”

靜,死一般的寂靜,彷彿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盧九德與楊進朝的所有表情都僵硬在那裡,又像是突然遭遇到了雷擊,兩人的身體同時晃了一下,臉色隨即變得慘白如紙,冷汗更是嘩嘩直流,睜大了眼睛!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將頭埋的低低的,深怕盧九德與楊進朝遷怒於自己,拿自己出氣。

當然,更多的還是震驚,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如無意外的話,一旦朝廷追責,勢必又是人頭滾滾。

兩人只覺得天好像塌了一般,整個天地都在搖晃,嘴唇苦澀無比,有口難言,不知道該說什麼?

盧九德露出一絲不甘之色,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以難以相信的口吻再次問道:“你說的是真假?何人傳回來的訊息?”

“啟稟公公,是真的,玄大人已經證實,並派出了左總兵、鄧總兵、李將軍,鎮守河南府西面,防止亂賊向洛陽與開封逃竄,湯九州將軍更是率軍追查亂匪的行蹤去了。”

兩人徹底絕望了,反賊復叛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而兵卒的話語遠未結束,讓他們的心情跌落谷底。

“而且,兩位公公,就在玄大人得到訊息之前,武安與涉縣的亂匪提前一步得到了訊息,並殺死了看守的官軍,一路向南潛逃,也渡過了黃河,消失的無影無蹤。”

最後一絲希望被澆滅,兩人頹廢而絕望的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有一些發呆。

就在剛剛,兩人心有靈犀,互望一眼,還想快速動作,做出一番作為,捉拿武安和涉縣投降的起義軍,從而彌補過失,將危害降到最低,從而有一絲退路,以功抵過!

然而,現在一切都晚了,兩人心聲一絲悔恨之意,越來越濃郁,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招降什麼招降?

向北遙祝、恭請聖上放心的三柱檀香還在燃燒,冒著宛若白霧的白煙,縹緲蒸騰,向上飄去。

與此同時,天色將暗,大雪已停,懷慶府濟源的毛家寨附近,一支騎兵縱馬疾馳,飛速向黃河而去,來到岸邊,沒有任何停留,在湯九州的帶領下,直奔對岸而去。速度快的就像一道閃電。

風在呼呼的吹,發出嗚咽之聲。

咚咚咚...

馬蹄踩踏冰面的聲音,隆隆作響,很是嘈雜。然而,就在這時,湯九州騎馬就要到達對岸,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悶聲,還有各種慘叫之音,以及冰塊破裂的聲音,還有落水聲,戰馬也在哀嚎般的嘶鳴。

嗵嗵嗵....

“啊啊啊...”

譁譁譁...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混合在一塊,刺激的湯九州頭皮發麻,不敢有任何停留,策馬繼續前進,直至到達對岸,踩踏在泥土之上,才放下心來,調轉馬頭,回頭望過去。

只見許多的騎兵與戰馬跌落黃河之中,場面十分混亂,唯有後面和兩側之人得意倖存,但也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驚魂未定,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老老實實地停在原地,深怕陷入冰河之中。

否則,下場只有一個,唯有死爾!

一眼望去,倖存之人不到原來的三成,其他的都掉入冰窟窿之中,或是被水卷走,或是被淹死,也有被戰馬砸死的。

當然,其中也不乏活著之人,死死地抓住冰層沿,不斷地呼救。

“瑪德,中計了,那幫亂賊真陰險!”

短暫的寂靜過後,湯九州已經冷靜了下來,意識到這是起義軍的陰謀,在河面上動了手腳,看到還在各種慘叫和求救的落水騎兵,再也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隨即開始組織所有的兵卒,救援跌落河水的兵卒,還活著的人。

僅僅是那麼一會兒功夫,部下還剩不到兩百人,湯九州有一種罵娘的衝動,又覺得欲哭無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