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一晚上沒有睡好，有事的時候還好一點，並不覺得疲憊。
和給他送行的徐彥登、姜志禮辭別，坐上飛機，坐著位置上安靜下來之後才感到疲憊。
他們今天搭乘的是國航的航班，是一架波音公司生產的747型號的大飛機，頭等艙的座位有十幾個，公務艙也有三十多個，整個飛機的座位有三百多個。
張東碩訂機票的時候以為會比較困難，沒想到時機還挺好，雖然剩餘的普通艙位不多，但是頭等艙還很多，所以李衛東一行全部都在頭等艙。
每個座位都有個私密空間，拉上門自己在裡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當然違法的事情除外。
但因為是國航，還沒有飛行北極圈的經歷，只能由紐約起飛，然後經停舊金山，最後再飛京城，整個飛行時間需要十七八個小時，到達京城應該是晚上七八點鐘。
此時，李衛東才感覺到有架自己的飛機是多麼的重要，不只是坐起來舒服，主要還是節省時間。
想想若是跨國公司的老總，經常飛來飛去，又沒有架公務機，只能搭乘民航的航班，的確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五個多小時，飛到達舊金山，李衛東至少睡了三個半小時，這回算是比較清醒了。
同行的鄒毅和付曉敏要在舊金山的公司逗留一段時間，在機場跟李衛東辭行。
從舊金山飛往京城的十幾個小時的行程，就只有李衛東和他的秘書保鏢們了。
再次啟程後，李衛東臨窗而坐，張東碩坐在李衛東的左手邊，隔著過道相望，前後分別坐著丁原和周平。
李衛東從紐約睡到了舊金山，此時已經沒有絲毫睏意，隨意的翻看著飛機上的雜誌和報紙。
這些李衛東能夠看懂，畢竟是自己國家的航班，中文的雜誌報刊必須要有。
翻看了一會，沒有太多的新意，突然漫不經心地說道：“東碩，有沒有考慮幹點別的，老當我的秘書助理，幹的淨是雜事，是不是挺無趣的？”
雖然隔著過道，李衛東的話張東碩依然聽的非常清晰，不過聽到這話之後，心裡開始打鼓。
這是要清算嗎？
當然，即便是清算，張東碩肯定也不敢拿前天晚上的事情當什麼籌碼，那件事已經爛在心裡了。
張東碩坐直身子，低頭對著李衛東，正好能夠看到李衛東翻動報紙的手，和手腕上的高階名錶。
這一刻，張東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李衛東的問題，若真的是清算，他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睡著了，問你話呢？”李衛東轉頭皺著眉頭，轉臉看著張東碩。
“沒有，沒有，我聽您的吩咐！”張東碩硬著頭皮說道，這句話被鼓吹為回答領導萬能的金句，聽領導的話總沒錯。
但是這話也是最差的回話，老闆問你問題，你這這麼回答，領導怎麼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所以這種回話的藝術，在李衛東這裡絕對行不通，不僅行不通，還會讓他不高興。
“聽我吩咐？”李衛東笑了，說完之後，又開始翻報紙，同時也在表現一種態度，不滿的態度。
張東碩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他跟李衛東多少日子了，很瞭解老闆，現在還拿這種話湖弄他，怎麼能出這種事情，實在不應該。
於是顧不得想是不是老闆要清算他們，趕忙表態地說道：“董事長，跟在您身邊，經歷了很多事，也學到了很多東西，獲益匪淺！”
“時間越久，我就越覺得自己的能力欠缺太多，以前知道的那些東西，最多算是紙上談兵，去付諸實現恐怕力有不逮，所以我還是希望在您身邊繼續學習！”
一通馬屁先拍上，然後在表達自己的想法，在您身邊我學了不少的本事，但是我自己覺得能力不夠，希望在繼續在您身邊工作。
當然這個能力是他自己覺得不夠，若是領導覺得夠了，不需要在學習，也聽您的，若是領導覺得你悟性不夠，不想交了，也聽您的。
“跟我耍滑頭？”李衛東合上報紙，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東碩說道。
“沒有，沒有，我是真的想繼續在您身邊工作！”張東碩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傾向。
李衛東沒有說話，而是端起折疊桌上的一個保溫杯呷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又放下，用這種杯子泡茶、喝茶，簡直是對茶葉的褻瀆。
“跟著我多久了？”李衛東放下茶杯後，接著問道。
“六年半了！”張東碩如實地說道，這個時間他記得很準，畢竟是改變命運的日子。
不過心裡有種不妙的感覺，一般問這種話後，配角就要領盒飯了，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
在李衛東的電影裡，老闆是絕對的主角，而張東碩只能算是個男N號之後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張東碩想著這些，心裡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也許李衛東的傳奇經歷還真能寫一本書，應該會很火，若是拍成電影，裡面肯定有他一個角色。
“六年半，可真夠長的呀，一個剛出的孩子都要長到能上學的年齡了！”李衛東感慨道。
六年的秘書，是該換了，不然就真的成禍害了，對誰都不是好事，不過安排秘書是個技術活。
張東碩附和道：“可不是嘛，我還記得，第一次見謙少爺的時候，還不會挪步呢，現在已經參加學校的越野賽，而且還能拿名次呢！”
“什麼少爺小姐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來的那一套！”話裡的內容雖然是批評的，但語氣溫和。
“是是，平時叫著玩的，從來沒有當著謙少爺和睿小姐的面叫過，以後一定注意！”張東碩看李衛東臉色，就知道他沒生氣，這招屢試不爽。
“扯遠了！”李衛東沒有在意張東碩依然小姐少爺的稱呼，擺擺手說道。
“總的來說，這些年，你的工作做的不錯，值得表揚，這點你也不用謙虛！”李衛東繼續說道。
這話是實話，無論新盛控股還是瑞博斯控股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企業，管理很隨意。
張東碩是李衛東的秘書，負責上傳下達，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李衛東是認這個功勞的。
“都是領導您的決策好，我們執行起來比較容易！”張東碩連忙說道，雖然知道下面可能會有“但是”，馬屁還是得怕。
“以你的能力幹我的秘書有些屈才了，也是公司的損失！”李衛東這個但是沒說完。
“董事長，我聽您的吩咐！”同樣的話，張東碩今天第二遍說了，但是效果卻不一樣。
兩句話都是表態，第一次是湖弄領導，第二次是瞭解領導的意圖，再說就是表忠心，表忠誠。
“我本來是想讓你當公司的副總，按你的資歷來說勉強夠了，但年齡還有些年輕！”李衛東輕聲說道，李衛東的“但是”在這裡。
公司現在的狀況已經和幾年前初建時大不相同，剛開始的時候，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都是人才，都能身居高位，沒有人不服。
畢竟那個時候無論體量還公司的制度都不健全，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草莽都可以上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公司招人的標準直線上升，招聘高管的條件也越來越嚴苛。
就算很多子公司的副總級領導來公司以前的位置都很高，不是國企的老總高管，就是體制內級別不小的官員下海。
夏國強曾經是李衛東的辦公室主任，後來被升了一級成了副總，但不可忽視一個因素。
夏國強當副總之前，公司一個副總都沒有，所以他幹的工作實際上已經是副總的工作，只是缺了個名頭。
但是張東碩是辦公室主任，比副總的級別低了一級，若是升一級成為公司的副總也可以。
但是太年輕就難免不服眾，畢竟公司內與辦公室相似的職能部門有不少，很多部門總監，無論是資歷還是年齡都比張東碩要合適。
公司是李衛東的，他可以乾綱獨斷，但是這樣大家口服心不服，難免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甚至會出現公司的內訌和內耗。
這不是李衛東想要看到，他在成立這個公司的時候就是參考後世的國資體系搞的，其目的就是穩定的發展，若是哪一天他不在公司了，這套系統還能執行。
所以學就要學的像，不僅要學他的模式，還得學習他的精髓：體制內升遷的模式，資歷、能力、關係並重。
破格就是破壞規則，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妙，做多了，大家心裡會不舒服，甚至懷疑這套規則，所以哪怕李衛東可以做，但是也不能太獨斷。
張東碩聽到李衛東的話，雖然還有但是，不過心裡也松了一口氣，這不是在清算，更像是酬功。
“董事長，謝謝您的信任，但是我自己的能力我瞭解，當這個辦公室主任都是如履薄冰唯恐出錯給公司造成損失，副總我更是不敢想了，我還是想再跟您學習兩年！”
張東碩說著感謝的話，雖然副總肯定是沒戲了，但是老闆考慮過他，他就得要感謝，不然以後更沒機會！
李衛東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我和徐總他們提過，為了對下屬公司在業務上更好的指導，要在公司層面成立幾個專門的事業部！”
張東碩自然知道這事，而且過年前搬家的那幾天，公司裡就一直在傳這事，增設部門就意味著增設崗位，也就意味著有人要提拔。
甚至有好事者已經開始按資歷履歷進行排位了，誰誰會成為哪個部門總經理，傳的有鼻子有眼。
在這個時候，李衛東對他說這個事情，用意不言自明，這些部門總經理有他的一席之地。
“事業部總經理和各部門部門總監崗位級別相同，但是為了體現事業部的重要性，總經理享受副總級待遇，與子公司總經理同級，但有權參加公司的經理會！”
公司的管理職級按照體制內的級別分為好幾個級別，體制內有的，他這裡自然也有，所以高配這個說法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我想把你作為金融事業部總經理人選！”李衛東停頓了一下，看著張東碩說道。
“金融事業部？李行長呢？”張東碩驚訝的脫口而出，不過說完就後悔了，太激動了，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有小道消息說，民生銀行的李時輝會兼任這個金融事業部的總經理，無論是職級還是資歷都錯錯有餘。
“他繼續幹他的行長，和事業部有什麼關係，而你的任務就是要監督他，規範他，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行使控股公司的股權！”
這是李衛東的一個構想，公司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和規模，他繼續管理難度太大，已經力有不逮。
參與的程度越深，可能造成的損害更大，所以得需要一套相互制衡的制度。
現在各個子公司都是膘肥體鍵，已經隱約有尾大不掉之勢，而且以這個發展速度，相信這個問題會更嚴重。
若是沒有李衛東壓著，控股公司對這些公司的管理恐怕就會成為空談。
他們都知道行使股權的是李衛東，不是這些控股公司，只要李衛東不說話，他們可以不遵守。
但是李衛東畢竟經歷有限，什麼事情都去過問顯然不現實，所以有效的管理非常必要。
所以要加強控股公司的領導力量，包括他合併了新盛控股和瑞博斯控股的管理機構，成立這幾個事業部，子公司董事長和總經理分離，這些都有這個目的。
既然如此，子公司的領導就不可能，也沒有機會兼任這些事業部的總經理職務。
李衛東要用這些事業部來規範這些子公司，業務上進行專業地指導，股權上行使權力，然後把自己解放出來。
一個人能夠管理七八個人就不錯了，若是所有的子公司都要跟他匯報工作，那不是扯澹嗎？
若不是考慮到一些不忍言之事，李衛東甚至想要把總經理的職務都讓出來，只幹個董事長得了。
張東碩長期跟著李衛東，對他的意思理解比較透徹，況且現在說的這麼明白了，於是趕緊表態說道：“謝謝，董事長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
“有句古話說的好，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事業部是為了更好更快的發展，說話不靠地位，得靠實力，好好努力吧！”
張東碩是自己的秘書出身，出去代表的還是他，這對他掌控這個事業部有好處，但若是能力不夠，丟的人也會是他。
“是，董事長，我一定好好的磨鍊自己的金剛鑽！”張東碩聽出來，李衛東對事業部寄予了很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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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碩本來還想問李衛東的秘書人選，想了想還是沒有問，至於推薦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種事情，不好隨便問，尤其是老闆還沒有問他，就更不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