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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 191 章

告發鄖國公的是個遊俠兒, 帶著術士的絕筆信而來, 雖沒什麼實質證據, 卻為馬周的調查指了幾個方向。李二陛下讓人帶著絕筆信快馬去追馬周,接下來一連幾天陰沉著臉, 自是沒心思給李元嬰寫回信。

盧照鄰回到長安時, 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鄖國公張亮被押送回京城。遇到這樣的事, 李二陛下自是沒心情給高陽主持婚禮, 直接把婚期延後了一個月。

盧照鄰在京中與父母相見,父母也無法得知朝中訊息, 只能安心候著。

這就是和皇家結親的壞處, 什麼時候成親、往那裡安家,全都得看李二陛下的意思,要不是盧照鄰實在喜歡, 又有房玄齡保媒,盧家父母也不太希望盧照鄰尚主。

盧照鄰這邊幹等著,高陽那邊也很不高興, 高陽和兕子她們痛罵起鄖國公來, 覺得他早不造反晚不造反, 偏挑在這節骨眼上造反,簡直是故意和她過不去!

高陽道:“照我說,父皇應該把鄖國公一家全砍了!”

兕子道:“你馬上要成親了,哪能說這種話?”她也不怕血光衝撞了她的婚事。

高陽哼哼兩聲,她才不懂什麼家國天下, 也不懂什麼謀逆大罪,只對自己又要再等一個月才能見到盧照鄰這件事很不滿意。對於罪魁禍首鄖國公,她自然要痛罵幾句!

不同於高陽只為自己的婚事延後不滿,朝中上下都對鄖國公生出反心這件事很震驚。鄖國公早早追隨李二陛下,又坐鎮洛陽這個長安門戶、軍事重鎮,怎麼會這麼糊塗?

偏偏馬周此去洛陽蒐羅了不少罪證,樣樣都在印證那個遊俠兒告發的罪狀。

鄖國公私養五百義子,包庇妻族禍亂一方,這都其實不算大事,畢竟誰家都有個把為非作歹的親族,必要時候來個“大義滅親”就是了——鄖國公也是這樣做的。而要命的是他迷信術士妖言,自認為天下該姓張,開始私蓄兵甲武器!

馬周還幸運地找到了一個躲過一劫的術士活口,從對方口裡得知當晚他們的密談:張亮確實想取李唐而代之!

李二陛下震怒不已,讓人將鄖國公拿回長安下獄。

鄖國公入獄期間一直求見李二陛下,想豁出老臉再向李二陛下求饒一次,這次李二陛下卻鐵了心要處置他,始終拒絕再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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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樣的事,李二陛下也無心避暑了,擺駕回宮,和房玄齡等人商量如何處置張亮。

蓄謀造反,不管擱在哪個時期都是死罪,可李二陛下清晰地感受到當初陪著自己一路走來的人越來越少。

事已至此,房玄齡等人認為張亮哪怕還沒造反,那也是準造反苗子,當按謀逆論處。雖然朝中武將不少都被指控過造反,但張亮這次不一樣,他是人證物證俱在,狡賴不得。哪怕最後沒敢動手,也該按律斬首,以儆效尤!

李二陛下按下此事數日,才讓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到獄中與張亮訣別。

目送長孫無忌兩人應聲離開,李二陛下靠在憑几上合上眼。

張亮未必真的會反,很可能只是被人在旁邊就腦子一熱做了些準備。可江山社稷存不得半點僥倖,李家想要穩坐龍椅,就得掐滅一切可能帶來動盪的可能性。

他或許真的沒有自認的容忍大度,終歸還是成了他過去最瞧不上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人。

張亮的謀逆罪名定了下來,接下來該殺的殺、該抄的抄,萬貫家財入了國庫,英雄美人都成了枯骨。

從李二陛下下令到諸事瞭解,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朝中再也沒有張亮這一號人。

李靖下朝回到家,拄著杖站在馴獸場前許久,嘆了口氣。他早早以腿疾為由推了不少事,屢次要告老還鄉,李二陛下都再三挽留,他只能在朝中掛個名字,能不去上朝就不去上朝。

人啊,也許想要的東西少一些,厄運就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謀逆案了了,李二陛下才騰出空來過問高陽的婚事。想到自己還沒怎麼見過盧照鄰這個準女婿,李二陛下挑了個時間叫人把盧照鄰挑進宮見一面。

盧照鄰好歹出身世家,要面聖兼見岳父雖然緊張,應對卻還挺得體。李二陛下見他相貌出眾、容止有度,對女兒和么弟的眼光稍稍滿意了一些,給盧照鄰賜了座,來個翁婿閒談。

盧照鄰一直繃著一顆心應答,到最後才想起李元嬰叮囑的話,悄然多看了李二陛下幾眼。他只見過李二陛下一面,當時席位離李二陛下還挺遠,記不得李二陛下當初的身量,看不出李二陛下是不是瘦了,只是看著覺得李二陛下鬢邊染了點白霜,竟多了不少白髮。

李二陛下何等敏銳,一下子捕捉到盧照鄰有些呆愣的目光。他沒計較盧照鄰的失禮,很和氣地問盧照鄰怎麼了。

盧照鄰趕緊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緊張得都有點結巴了:“沒,沒什麼。”

李二陛下一看就知道他藏著話,也沒怪罪,仍是寬和地說:“你是高陽的夫婿,將來私下裡也能跟著高陽叫我一聲耶耶,不必這麼緊張,有話只管說。”

一國天子對自己像是普通岳父一樣和氣,盧照鄰感動不已,腦子一熱把臨行時李元嬰叮囑他的話都告訴了李二陛下,連李元嬰嘀咕的那句“皇兄可能真的生我的氣了,都不給我回信”都說了出來。

李二陛下聽了盧照鄰轉述的話,也想起自己一直晾著李元嬰沒給回隻言片語。這小子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做的事是會惹人生氣的!

李二陛下心情稍霽,打發走盧照鄰,叫人呈上筆墨給李元嬰寫了封信,讓他在滕州好生呆著,不要整天想這想那,只要不幹那些危及大唐江山社稷的混賬事,朝中之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信裡訓示了李元嬰一通,李二陛下心裡舒坦了。

不過是個內侍而已,也值得李元嬰這樣小心翼翼地護著,明知道會惹他生氣還搞出讓人海避禍這種誰都瞞不住的小動作!

這混賬小子合該好好罵上一頓。

既然這混賬小子願意相信身邊的人,那就讓他看看他們能做成什麼事。

他還沒老,真要有人想作亂也得衡量衡量。

李二陛下把信封起來叫人送去滕州。

滕州不大,哪怕一鄉一里地走,一個月也可以走個遍;縣城也不多,哪怕輪換著修橋鋪路,用個三五年也能讓平坦的道路鋪遍全州。

李元嬰去年挨了頓杖責,做事踏實了許多,沒再把事情都扔給別人去做。

高陽在京城大婚時,滕州也選出了三個試點縣,整個州的人力物力資源都往這三個縣傾斜,準備一力將它們打造成滕州示範縣!

試點縣敲定,有人歡喜有人愁。李元嬰沒讓參與票選的豪強富戶把錢送到府衙,而是讓他們就地調動物資和人手,秋收結束後第一時間開始搞本縣的基礎建設。

李元嬰雖重視商業,卻也知道農業是如今的根本,入秋後糧食漸漸熟了,趁著天氣晴朗,他帶著書院的人到下面的鄉縣去幫忙搶收稻穀和麥子。

李元嬰在宮裡連穀子怎麼長出來都沒見過,還是出宮後到底下的鄉縣走了走才多了幾分瞭解,不過還是無緣看到稻穀結實。

這回到了田裡看著沉甸甸的稻穗覺得挺新奇,叫田間老農給他解說解說這邊的水稻產量有多少、要種多久才結實,麥子產量又有多少、得種多久,什麼田地適合種什麼稻種。

李元嬰倒不會親自去耕作,只是聽個新鮮罷了,他親自走了趟三個試點縣、親手割了幾把飽滿的稻穗,正式拉起了滕州秋收的序幕。

李二陛下的信使抵達滕州時才知曉李元嬰跑底下的試點縣去了,又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到了地方上,只見李元嬰被一群身穿布衣的老農圍在中間,農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什麼,講到興起時還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李元嬰這個嬌生慣養的小王爺也不覺這些農戶粗鄙,興致勃勃地聽著他們說話,隨後還跟著他們走到田裡親自抄起鐮刀擱下一把稻穀,臉上有著難掩的得意,不用走近都知道他在炫耀自己已經會熟練地割稻了!

信使愣了一下,才在李元嬰身邊近衛的通傳下上前給李元嬰送信。

李元嬰在秋日豔陽下和當地農戶聊了半天,臉上曬得紅撲撲,他收下心,和氣地和農戶們告別,騎上馬得兒得兒地回城,力邀信使在滕州多住兩天,回頭他看完信說不定要寫個回信。

信使沒拒絕,在滕州住下了。

李元嬰多招了兩千人搞治安,整個滕州井然有序,哪怕夜裡不宵禁,治安事件也很少發生:巡邏和站崗的人比賊還多,幹點壞事隨時可能被人逮著,誰要冒那個風險啊!

更何況,李元嬰還按照衛兵的規格給這批巡邏和站崗的“安防人員”配上統一制服、統一武器,每天早上城門初開始還會繞著城拉練一圈,那整齊劃一的步伐、威風凜凜的氣勢讓有歹心的人看得寒毛直豎!

信使一路走來,發現滕州確實很不一樣。

這大概是因為李元嬰沒把人和錢全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砸在了滕州城的建設上。有哪個藩王能真正做到這一點?更多的是把封地當成自己的所有物,無窮無盡地索求,以滿足自己的私/欲。

李元嬰回到王府把李二陛下的信一拆,裡頭又是一通臭罵。他哼哼著把信看完了,和魏姝嘀咕:“這皇兄,不是整天不回我的信,就是一天到晚寫信罵我。”

抱怨完李二陛下,他還和魏姝抱怨魏徵,說魏徵也是一個德性,整天寫信罵他。他最近這麼乖巧聽話,也沒見他們誇他一句!

李元嬰抱怨完了,又和魏姝商量怎麼教育兒女:“以後我們有了孩子可不能這樣,我們要多誇誇他,誇著長大的孩子以後不管有沒有成就,日子總是過得快活些的。”說完他兩眼亮晶晶地看向魏姝,又做了另一個決定,“如果非要罵他們的話,就由你來罵好了!”

魏姝氣結:“為什麼我來罵?”

李元嬰理所當然地說:“你比較兇,我兇不起來。”

魏姝不想理他了。敢情他想當個慈愛好耶耶,她就得當個兇阿孃?!

魏姝不理李元嬰小半天,李元嬰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惹魏姝生氣了,趕緊去和武媚討教一下怎麼才能讓他姝妹妹消氣。

得知兩個人為什麼鬧彆扭,武媚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夫妻倆親都沒成呢,居然因為管教兒女的問題起了矛盾!

武媚對這種小吵小鬧可沒經驗,只能無奈地說道:“姝妹妹不是小氣的人,你和她好好說,她不會不理你的。”

李元嬰一想也對,沒再找人求教,仗著臉皮厚跑去追著魏姝哄,拍著胸脯打包票說以後別說罵孩子了,打孩子也由他來,兒子要是頑皮,他一準打得他們屁股開花!

女兒就算了,女兒不禁打的,教育幾句就成。

魏姝聽李元嬰信誓旦旦,也覺得鬧這樣的彆扭有些好笑,哪還能生李元嬰的氣。

兩個人重歸於好,李元嬰才和魏姝商量起正事來,他準備從李二陛下手裡再騙點人來,哦不,再討點人過來。

有了便宜紙墨,印刷書籍方便了許多,有朝廷的支援,圖書館已做到遍地開花,成為各個州府的標配建築。

眼下孫師的《千金方》馬上要下印了,印完這批人手就有了空檔,李元嬰準備讓各地圖書館徵集農具、糧種、果蔬和經濟作物介紹,收集到足夠多的資料之後叫董小乙在圈起來的實驗基地裡搞搞試驗,挑選出最省力、最高效的農具,品質最好、最高產的品種,靠著各地圖書館的影響力進行宣講和普及。

說到底,現在土地還是百姓的根本,他們要是能讓百姓更省時省力地種出更多糧食,百姓肯定願意聽。

李元嬰準備在《齊民要術》的基礎上,印一本及時更新、淺白易懂的農書,推行各種新農具和新糧種。

有些工具哪怕只是一個想法、一個雛形,他也願意叫人去嘗試一下。畢竟試出來了,對百姓對朝廷都大有益處!

所以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李二陛下不得給他分撥點人手?

這些人手裡面最好有懂農桑的,懂天文地理的,會搞文學創作的,會興修水利的。反正,只要朝廷有、只要朝廷願意給,滕州這邊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