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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真正的懦夫

在人際交往這方面,牧遠一直遵循著尊重他人選擇,不幫他人做決定的原則。

這是他前世在見識過了各種心圓受損桉例後,好不容易才總結出的經驗教訓,最是能保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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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牧遠覺得這一原則後面得加上一條附加條款

——在對方的選擇和決定不會引起自我毀滅的基礎上。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在明知茶中有毒的情況下,還一口喝了個乾淨的人呢?

牧遠不能理解,但……

松本小百合就是這樣的人。

而且她還是個完美心圓的擁有者,牧遠根本無法像對待高杉俊彥那樣,透過對方的目光朝向和心圓變化來推測出其心中的真實想法。

看著滿口鮮血倒在地毯上,已然疼得失去了意識的松本小百合,牧遠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不想結識一位完美心圓者的想法。

像松本小百合這樣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單方面摧毀掉他好不容易構建起的人際關係的危險分子,還是不要再主動接觸為好。

牧遠暗暗下定了決心。

“易拉罐有被腐蝕的痕跡,口腔內可見類灼燒傷引起的腔隙性損傷,哦,就是水泡,臉頰有些發燙……檸檬茶內的毒物應該是強鹼,疑似氫氧化鈉。”

新娘休息室內,灰原哀第一時間制止了鈴木園子想要拿礦泉水和吸管的動作,沉著地解釋著:

“用水沖洗只會加劇松本小姐的傷勢,催吐也會造成消化道黏膜的二次損傷。”

“啊?”鈴木園子頓時僵在了當場,擔憂道,“那,咱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小蘭姐姐,我記得你的包包裡有今天早上買的牛奶吧?”柯南一邊審視著牧遠,一邊賣萌道,“松本老……姐姐不能喝水的話,應該可以喝牛奶吧?”

灰原哀瞥了柯南一眼,“牛奶中的脂肪和蛋白質可以與氫氧化鈉發生反應,的確可以稀釋松本小姐喝下的氫氧化鈉,但最好還是能找來些雞蛋清。”

“我這就去廚房看看!”毛利蘭將牛奶交給灰原哀,隨後急忙跑向門外。

柯南開始觀察起了屋內的痕跡,牧遠正幫灰原哀扶著松本小百合的腦袋,一時間,便只剩下鈴木園子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那個……我能做些什麼呢?”鈴木園子一臉好奇地看著正在施救的灰原哀,小聲問道。

灰原哀認真地給松本小百合喂著牛奶,牧遠抬頭看向鈴木園子,平靜道,“如果不麻煩的話,園子你可以先叫下救護車,然後去把目暮警官他們請進來嗎?”

“哦哦,對!”鈴木園子小拳拳一砸手心,拿出手機轉身跑向了門外。

一旁,已經在休息室轉了一圈的柯南眯著眼睛,再次看向了牧遠,目光中依舊充滿了審視。

【牧遠和那個女人的救援沒有什麼問題,也並沒有阻撓警方到來的打算,看來……這件事真的不是他們做的,但是……】

【他是怎麼看出松本老師的檸檬茶中有毒的?】

【如果真如他所說,下毒的人是高杉俊彥,並且他也已經將茶中有毒的事情告訴了松本老師的話,松本老師又怎麼會……】

“不用懷疑,松本小姐,的確是自願喝下這杯毒茶的。”

灰原哀清冷的嗓音忽然響起,打斷了柯南的思路。

柯南微微一愣,隨即道,“啊咧咧,灰原同學你是怎麼知……”

“看她的樣子你還不明白嗎?”沒等柯南的賣萌完成施法,灰原哀便指著松本小百合滿是鮮血的口腔,冷聲道,“她所喝下的,可是氫氧化鈉啊!”

“氫氧化……”沉迷於研究牧遠嫌疑的柯南終於清醒了過來,童孔驟縮地喃喃道:“是啊,那可是氫氧化鈉啊!”

一個意識清醒的人,怎麼可能將大半罐氫氧化鈉溶液吞進肚子裡呢?

光是第一口帶來的灼傷和劇痛,就足以讓人將剩下的液體全都吐出來了吧?

剛剛他們進來時,休息室中只有松本小百合自己,她的身上也沒有任何掙扎反抗的痕跡,除了自願之外,根本不會有其他可能了。

牧遠完全沒必要在是否告知了松本小百合茶中有毒這件事上撒謊。

可如果牧遠沒撒謊,松本小百合又是為什麼非要忍著劇痛,將這杯毒茶喝下去的呢?

就在柯南陷入沉思時,‘冬鼕鼕……’的急促腳步聲也從門外傳來了。

“小百合!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

衝入門內,看清了屋中清醒後,松本清長本就兇狠的面孔頓時變得猙獰異常。

他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女兒身邊的牧遠,本想開口質問,卻又忽然回想起了牧遠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你知道是誰做的,對嗎?”松本清長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沉聲問向牧遠。

牧遠沒有理會松本清長的詢問,只是看向了他身後的目暮十三,“目暮警官,能麻煩你先將新郎高杉俊彥先生請到一旁的休息室中嗎?”

“啊這,牧遠老弟……”目暮十三有些猶豫地看向了自己的上司。

“照他說的做吧,目暮。”松本清長默默點了點頭,“其他人留下來保護現場。”

“是!”

搜查一課前任管理官的女兒遇害,婚禮現場很快便被本就坐在嘉賓席上的刑警們給封鎖了。

救護車抵達的時間稍慢一些,但好在,毛利蘭從後廚的糕點師那裡找到了大量的生雞蛋,並在灰原哀的指導下,取出蛋清喂松本小百合喝了下去。

等到醫護人員將松本小百合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她的眉頭已經不再像最開始時那樣緊緊鎖著了。

“放心吧,松本警長,口服氫氧化鈉溶液只要救治急事,一般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小百合姐姐已經得到了最及時的救治,她會沒事的。”

目送救護車離開後,灰原哀看著目露兇光的松本清長,輕聲道。

松本清長微微一愣,低頭看著身邊這個全程指導毛利蘭施救的小女孩兒,勉強擠出了個難看的笑容,“小朋友,你可真是了不起啊,比我們這些沒用的大人強多了,小百合的事情……非常感謝!”

話音落下,這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硬漢警長,竟是認認真真地給灰原哀鞠了一躬。

“沒什麼,我的叔叔是一位科學家,這些都是他教給我的。”灰原哀一臉平靜地偏過頭,拽了拽牧遠的袈裟,“牧遠哥哥……”

牧遠隨之上前了一步,“松本警長,關於令愛中毒這件事……”

“目暮警官,目暮警官!鑑識科那邊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吧,能給我看看嗎?”

牧遠的話還沒說完,柯南的聲音便引起了松本清長的注意,松本清長隨即揮了揮手,“這件事,我一定會親自調查清楚的,再此之前,還請所有進過休息室的人,全都配合一下警方的調查吧!”

牧遠皺了皺眉,聽出了松本清長話中的懷疑和抗拒,只得暫時將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除了被特別留在另一件休息室中的高杉俊彥外,其餘眾人全都再次回到了桉發現場的新娘休息室內。

在目暮十三的主持下,鑑識科的警員隨之公佈了他們的調查結果。

導致松本小百合中毒的正是檸檬茶中的氫氧化鈉,而根據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留在房內的錄影機記錄的畫面來看,除了灰原哀、柯南和毛利蘭之外,幾乎所有進入到新娘休息室的人,都接觸到過那瓶檸檬茶。

而在所有接觸過檸檬茶的人中,唯一顯得極其不正常的,便是……最後的牧遠了。

“牧遠主持,你是怎麼知道高杉他在小百合的茶中下毒的了呢?”

錄影的畫面停了下來,隨著松本清長的詢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牧遠的身上。

松本清長緊跟著又問道,“既然你已經將茶中有毒的事告訴了小百合,她又為什麼會……”

“松本警長,能讓屋裡的警員們先出去一會兒嗎?”牧遠一臉平靜地打斷了松本清長的話,坦然道,“我想單獨詢問高杉俊彥先生幾句話。”

“啊這……牧遠老弟,這恐怕是不行的啊,畢竟高杉俊彥的供詞還……”

“不用擔心,你們可以把這個留在這裡。”牧遠擺了擺手,指向了桌上的攝像機。

“這……”目暮十三詢問地看向了松本清長。

松本清長沉吟了片刻,“好吧,我們的人可以暫時離開,但你只有十分鐘,可以嗎?”

“足夠了。”牧遠微微一笑。

松本清長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身邊的下屬,毫不避諱道“目暮,讓人將所有能收集到的,有關高杉俊彥和牧遠主持的詳細資料全都調出來,我要親自檢視。”

“……是!”目暮十三點頭應是的同時,悄悄對著牧遠聳了聳肩。

其中的含義十分明確——他是百分百相信自家老弟的。

牧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他的身份本就是清白的,除非搜查一課能去東京灣一趟,不然根本查不出半點端倪出來。

很快,搜查一課的警員們便在目暮十三的帶領下退出了桉發現場,高杉俊彥也被高木涉帶了進來。

鈴木園子和毛利蘭兩人,看到高杉俊彥的第一時間便露出了兇狠的目光。

在這股無形的殺氣下,高杉俊彥臉上的無辜頓時一滯。

“哼!”鈴木園子冷哼了一聲,咬牙道,“牧遠,我和小蘭可不是警方的人,我們應該是可以留在這裡的吧?”

“嗯,沒有關係。”牧遠點了點頭。

“那好,我和小蘭,還有柯南和……誒?柯南呢?”正準備糾集隊友壯大聲勢的鈴木園子一愣,四處在房間內看了一圈,竟是沒有發現柯南的身影。

毛利蘭很快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只有灰原哀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我想,他大概是去偷看前面這個人和牧遠的個人資料了吧。”

“什麼!?”鈴木園子一叉腰,不滿道,“這個討厭的小鬼,需要他的時候竟然自己跑出去玩了?”

“園子……”毛利蘭訕訕地笑了笑,看向牧遠和灰原哀的目光中,隱隱有些歉意。

她知道,牧遠在警方內部的個人資料,絕對是柯南無法拒絕的誘惑。

“算了,反正有沒有那個小鬼也差不多!”鈴木園子一抹鼻子,瞪著眼來到了高杉俊彥的身前,大聲質問道:“說!你為什麼要害松本老師!?”

“啊?園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同為財團繼承人,高杉俊彥還是見過鈴木園子的。

“高杉先生,既然你恨的人是松本警長,為什麼不直接對他下手呢?”

但高杉俊彥的狡辯還沒說完,牧遠那平靜的語調便已在屋中響起。

“什麼!?”幾人紛紛露出了驚訝的目光,鈴木園子更是耿直道,“他給松本老師下毒的原因,是為了報復松本警長?”

“別,別開玩笑了……”高杉俊彥臉上的笑容明顯僵硬了幾分,看向牧遠的目光也有些閃躲了起來,“我幾乎都沒和松本警長見過幾回面,怎麼可能……”

“哦?是因為以前的一次見面嗎?”牧遠再次打斷道,“什麼時候的見面呢?一年前,兩年前……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嗎?”

面對牧遠有些神叨的自言自語,高杉俊彥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卻並沒有感到太過的慌張,但當牧遠精確地說出了他母親遇害的時間後……

“你,你你你……”

高杉俊彥勐然瞪大了眼睛。

“二十年前的時候,你與松本警長的那次見面,發生了什麼?”

牧遠卻是沒有理會他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地繼續道:

“是他做了什麼事,傷害到了你……看來不是你……”

“那就是傷害到了你身邊的什麼人?看來是了……是你的朋友?親人?是你的父親?母親?是母親麼……”

“你,怎麼可能,不,你在胡說什麼!?”高杉俊彥用顫抖的手指著牧遠,額頭的汗水已然匯聚成了汗滴。

他那拙劣的狡辯,即便是鈴木園子都能一眼看穿。

“松本警長,真的害死了你的母親嗎?”

牧遠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平靜,高杉俊彥的眼中卻是露出了明顯的慌張。

顯然,這一問題對他來說,直指要害。

“也就是說,松本警長其實並沒有害死你的母親嘍,那麼究竟是誰……”

“就是他!如果不是松本清長那個混蛋,我的母親本是可以活下來的!

!當時,只要他,只要他……”

高杉俊彥激動的大吼聲中,毛利蘭等人的表情卻是完全平靜了下來。

她們在眼前這位衣冠楚楚的新郎身上,看到了懦夫最真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