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酒身體能夠暖和暖和，老十三怎麼辦事的，這個時候還讓你來押送糧草，混蛋！”
給張廷玉送上溫好了的杏花村張勝怒罵道，張廷玉趕忙站起身子躬身接在手裡，一杯酒下肚這才緩了過來。
“四爺不要怪十三爺，十三爺能夠把押送糧草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臣來做是臣的福分，臣不勝感激，只是雪大路滑，臣雖然傾盡全力但是仍舊無法完成任務，理應該罰！”
張勝注意到張廷玉說話的時候十分中規中矩，一點怨恨都沒有，內心暗道果然是做宰相的好料子。
“你家還不是旗人？”
按照清朝的規定只有入關之前歸屬滿洲人的漢人才能夠稱之為奴才，這種人被稱之為包衣奴才。
張廷玉一直稱自己為臣，這證明張英一家不是這夥人。
“回四阿哥，我們世代書香，在江南，父親是甲子年的進士一直居住在關內！”
對於張勝的提問張廷玉知無不言，兩人正說話一名士兵走進帳篷。
“四阿哥，中軍有請，張廷玉貽誤戰機糧草延遲送到要處斬，請您將張廷玉交給奴才！”
指著張廷玉軍需官眼睛裡冷光流動，張勝眉頭皺了起來。
“帶我進中軍再說，張廷玉跟我來！”
三朝宰相張廷玉是漢人裡面最有作為的一個，張勝的出現導致了一些東西發生變化，但是張廷玉這個人設絕對不能夠變化，說完張勝拉著張廷玉直奔中軍。
面對張勝的這個舉動張廷玉心裡升起震驚，望著張勝真誠無比的目光張廷玉心裡某個信念開始生根。
古來帝王將相對於大臣從來都是使喚牲口一樣，尤其滿洲人用漢人只是隨心情，主子和奴才之間從來沒有什麼肢體接觸。
“四爺，不能去那裡！”
張勝想要順著熟悉的道路趕往中軍，不想被張廷玉攔住，張勝目光裡出現疑惑，仔細看去才發現路兩旁站崗的士兵此時都帶著面紗，口罩更恰當。
帳篷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這在康熙的軍營裡從來沒有出現過，記憶中這個時候正是士兵操練的檔口。
再看看遠處大營，此時帳篷外面根本沒人，只有一些軍醫在來回穿梭，每個人都帶著口罩，轉過頭的時候張廷玉也送過口罩。
“四爺，軍中爆發時疫已經好幾日了，您回來的時候奴才忘記告訴您了！”
指著四周張廷玉小聲說道，似乎擔心這樣說話也會感染時疫。
細問之下張勝才知道，自從康熙離開大營之後這裡就開始了所謂的時疫，實際上就是病毒性流感，這在大清國是絕症，再加上蒙古高原，得上這種病幾乎就是死。
“快讓開，讓開！”
張勝愣神的功夫兩名裹著厚重口罩的士兵抬著一個擔架衝過去，張廷玉趕忙把張勝拉到一旁，幾個士兵慌慌張張衝向外面，一輛大車拉著擔架衝出大營。
順著幾個士兵來的方向張勝注目遠望，那個區域已經被東西隔離開來，遠遠的能夠聽到牙崩骨的聲音。
“四爺，軍中已經有很多人都得了時疫，您千萬要小心，現在皇上已經下令軍中一旦發現有人咳嗽立馬隔離，人員不允許私自聚集，現在士兵們吃飯都是專人送進帳篷……”
說到這件事張廷玉眼睛裡都是憂慮，張勝點點頭，兩人直奔中軍。
果然如同張廷玉所說就連中軍現在也沒有幾個人，福全費揚古兩人還帶著口罩，就連假康熙也帶著口罩。
“四阿哥來的正好，馬上要退兵了，你趕緊準備，三天之內大軍開拔！”
“什麼？”
聽到這個訊息張勝微微一驚，早知道會退兵，但是張勝不知道會這麼快。
“四阿哥，大軍內時疫流行，剛剛軍醫彙報有三千五百多人得了時疫，病情還在蔓延，有五名軍醫已經病倒，這樣下去我們大軍將損失慘重，慎重起見皇上決定退兵！”
費揚古用低沉的聲音簡單講解一下，張勝這才明白是事情的嚴重性。
只是實際上情況也比費揚古說道更嚴重，流感本身就有潛伏期，病毒性的更是。
“四阿哥，皇上讓奴才代為問話！”
拓爾扎面朝張勝帶著厚重的口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張勝只是點點頭，根本沒有下跪的意思，拓爾扎望一眼假康熙，最終對方點點頭。
“胤禛，為何截下囚犯？張廷玉晚到了這麼久，按律當斬，來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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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爾扎說著擺擺手中軍侍衛衝進來，張勝擺擺手。
“等等，他損失了多少糧食，我來補充！”
“什麼？”
“四爺……”
聽到張勝這麼說拓爾扎臉上升起驚訝，費揚古想說什麼張勝擺擺手，福全的眼睛也瞪得溜圓，張廷玉更是沒想明白。
拓爾扎轉過頭望一眼假康熙，假康熙看看一旁的榮妃娘娘，榮妃娘娘點點頭。
“三萬石糧食損失……”
“我給你六萬石，但是張廷玉絕對不可以處罰，他是我老師的兒子，張英老師已經去世，殺了他的兒子不合適！況且，拓爾扎，狗奴才，張英老師是太子殿下的三位老師之一，於情於理這種時候你不幫著自己老師的孩子求情？太子就是這麼教育你的麼？”
話鋒一轉張勝矛頭指向拓爾扎，拓爾扎咧咧嘴趕忙跪倒。
“奴才請求皇上念在張英大人的份上不要處分張廷玉，畢竟大學士對於我大清勞苦功高！”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拓爾扎內心裡將張勝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心道這個該死的皇子死在時疫中才好。
說話的時候拓爾扎不斷的偷看榮妃娘娘，張勝敏銳的注意到榮妃娘娘衝著假康熙點點頭，假康熙沉吟一下。
“可以免罪，但是此次大軍退去需要有人斷後……”
“饒了張廷玉我來斷後！”
“那些患病的士兵也需要留在這裡進行治療，你也要一併做了！”
“可以！”
“四阿哥……”
目光斜了一眼榮妃娘娘，張勝心裡升起悲涼，榮妃娘娘就跟沒看到張勝一樣目視前方，張勝心道自己很多話白說了。
事情可以改變，但是性格始終無法改變。
雖然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得出榮妃娘娘在有意控制這個患病後‘身體不佳’的皇帝。
顯然現在榮妃娘娘已經以為自己得手了，再加上太子已經回了京城，心中那些壓制下去的想法再次出現。
很快這個想法得到了印證，張勝想要拜訪榮妃娘娘結果被告知娘娘休息了。
“自作孽不可活，我幫不了你了！”
望著榮妃娘娘帳篷的方向張勝感嘆一聲，身後張廷玉噗通一聲跪倒。
“奴才張廷玉的命以後是四爺的，四爺……”
“張廷玉，站起來，有些話放在心裡，你家一門三進士，隔河兩宰相，你要記住要讓皇上知道你是他的人而不是什麼別的人的手下，明白我的意思麼？”
打斷張廷玉的話，張勝看著張廷玉的眼睛小聲說道，張廷玉好半天都沒明白過來。
“大軍開拔我會安排你回京奔喪，你記住去寶生林找蘇小小，然後利用你父親的關係蒐集太子和索額圖的事情，然後記在腦子裡，三月初八皇上回到文覺寺上香，你記得一定要去！”
張勝說話的時候始終觀察張廷玉的反應，張廷玉眼珠轉了一下。
“大軍回到京城需要將近四個月，現在還沒過年……”
聽到張廷玉這句話張勝徹底放心裡，心道果然是宰相的材料，什麼時候都能夠保持冷靜。
“莫非……”
張廷玉瞳孔瞬間放大指了指皇帝帳篷的方向，張勝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點點頭，張廷玉腦袋咯噔一下，各種資訊在腦海裡對撞，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京城有變，弄不好和皇位有關。
“四阿哥出門接聖旨！”
劉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張勝趕忙走出門，劉洪左右看了一下將一方聖旨直接送到張勝手上。
“四阿哥不必介懷，斷後的事情皇上不知道，這是一道空白聖旨，只要大軍走後您將所有患了時疫的士兵全部處決，然後在這道聖旨上面寫上……”
劉洪說到這裡停住了，張勝不用想也知道這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點點頭劉洪退卻，中軍逐漸熱鬧起來。
裝有糧草的車最先啟程，接著是皇帝的行轅，然後是炮兵，接著是輜重，後面是大軍。
“張廷玉，我說你寫！”
第三天的頭上，大營內只剩下張勝和留下來的兩千健康士兵，這個時候軍營內患病士兵人數已經達到了可怕的八千人，每天都有人病死，張勝決定採取行動。
“四爺請說！”
“張英之子張廷玉才華出眾，用心辦事，舉孝廉，並實心辦事，卓其進京奔喪，戴孝辦公，欽此！”
張勝的話一出口張廷玉愣住了，好一嘴唇開始哆嗦，眼睛裡已經開始流眼淚，這麼多張英父子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
張英病種各級官員知道張家權勢不再，對於張廷玉另眼相看。
張廷玉幾次申請前往京城探望自己父親的摺子都被扣在了中樞，以至於張廷玉連自己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現在終於可以回去了，張廷玉打心眼裡感激張勝。
“四爺，您不應該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浪費在奴才身上……”
“別說了，死人為大，記得三月初八一定要到文覺寺上香，別讓我失望！”
“對了，這是治療時疫的藥品，你貼身放好，前階段皇上得了時疫就是這個治好的，這麼用……這個病有潛伏期，若是你得了病一定要進行治療，現在你就啟程回京，我要封閉軍營，在這裡打上一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