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陳小梅在擇菜，身旁放著一個臉盆，盆裡有十來條魚在游來游去。
星星攬著一隻黑貓蹲在盆邊。
“黑煤球，我們去外面玩好不好？”
星星捧著它的腦袋掰過來，讓它看著自己。
黑貓一低頭，身子一矮，從她手裡滑了下去，轉頭又趴在盆邊，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魚兒看。
“黑煤球～黑煤球～”
星星摸著它圓滾滾的後腦勺，一聲接一聲地喊著。
黑貓的耳朵尖一下一下地動著，最後轉過了身子，妥協了，跟著星星出了院子，在外面的草地上玩耍。
草地裡開著很多野花，紅的、黃的、粉的、白的……
星星的手在眾多花朵的花瓣上掠過，摘下了一朵深藍色的小花，別在自己扎著的頭髮上。
深藍色的小花有兩片展開的花瓣，看起來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她在草地上跑跑跳跳，想象著頭髮上的藍色蝴蝶也在飛舞。
“黑煤球，快過來，我給你編一個漂亮的花環，今天咱們都是漂亮的小公主。”
星星隨性地拔了草稈、草葉，圍成一個小圓圈，摘了各種花兒插在上面。
她舉著花環左看右看，滿意地點點頭，蹲下戴在黑貓的頭上。
花朵碰到了貓咪的耳朵，癢癢的，黑貓動了動耳朵，甩了下腦袋。
“黑煤球，別把花環搖下來了，你戴著超好看的，你就是仙女貓咪，啾咪～”
星星給了黑貓一個飛吻，重新戴好它頭上的花環。
蔣非擔著空桶回來，遠遠就聽到了女兒清脆的笑聲。
星星也看到了他，飛快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大腿，喊道:“爸爸，你回來了。”
“嗯，在玩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蔣非問道。
“黑煤球，快出來。”
星星轉身朝草叢裡招了招手，一隻頭戴花環的黑貓慢吞吞地挪了出來。
“我剛剛給黑煤球編了花環，它戴上好好看，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星星開心地說道。
蔣非:“……”
這只黑貓是公的！
不過，戴上花環確實挺好看的，眉清目秀。
“走吧，回家了。”蔣非說道。
“爸爸，晚上的魚可不可以給黑煤球留一份，它可饞那些魚了，盯著都不眨眼。”
蔣非開啟院子的門，剛想跟女兒說晚上不吃魚，他上午根本沒釣到魚。
一腳踏進來，他看到了臉盆裡遊動的魚兒。
“媽，哪裡來的魚？你們去摸魚了？”蔣非放下桶走了過去。
“沒去摸魚，是山上釣魚的那些人拿來的，就是之前來我們家吃過飯的那位，好像姓汪來著。”
陳小梅指指盆裡的魚:“他拿了不少魚過來，我只留下了一半。”
“什麼時候拿過來的，他們回去了？”
“半個小時前，都回去了，我看到他們開車走了。”
蔣非聽了，覺得有些驚訝，釣魚老起早貪黑不是說說而已的。
他們一釣起魚來，不到天黑不離開，有時天黑了還能換上夜釣裝備再甩幾竿呢。
蔣非蹲下看了看這些魚，一抬頭，星星和黑貓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對了，星星進門前的問題，他還沒答。
“行，給黑貓留一份。”
“爸爸先去山上喂鵪鶉它們，等下回來就處理魚啊。”
蔣非進屋拿上手機，往山上走去。
開啟手機一看，汪來鴻回去之前給他發了微信。
他一邊走一邊回覆了幾句。
……
吃過晚飯，陳小梅正準備帶著孫女出門散步，李家夢提了兩個木瓜過來。
她在自家後院種的，結的木瓜不大，但吃起來很甜。
“三嫂。”李家夢走進院子，朝屋裡喊了一聲。
“欸，家夢過來了，外面坐啊，我搬個凳子出來。”
陳小梅走出門口一看，轉身進去搬了茶桌和凳子出來。
李家夢上前去幫忙。
“叔婆。”星星蹦蹦跳跳跑了過來，甜甜地喊道。
“來，讓叔婆抱抱，我們家星星又長高了。”
李家夢抱起星星，在她的臉頰上挨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一根公仔圖桉的牛奶棒棒糖，拆開遞給星星。
“謝謝叔婆！”星星咬住棒棒糖，揚起大大的笑臉。
陳小梅和李家夢坐下來喝茶。
“小非在家嗎？”
李家夢喝了一口茶，說道:“小妍在網上買了一臺智慧電視機給我們，想喊小非給看看怎麼連線網路。”
“小非洗澡去了，等下他出來，我也跟你們過去看看。”
陳小梅笑道:“國慶快到了，小妍確定回來是吧？”
“嗯，帶她男朋友回來給我們看看。”
李家夢無奈地笑了笑:“這不，人還沒到，電視先到了，早早打了電話回來，話裡話外都說是兩人一起買的，給她男朋友加印象分。”
“到時看了小妍的男朋友，要是人確實還不錯的話，你們打算怎麼做？”
陳小梅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小妍一向有主見，她要是認定了，你們反對恐怕也沒有用。”
李家夢嘆了一口氣，說道:“愁著呢，她男朋友老家在最北端，萬一結婚後把小妍帶走，隔著這麼遠，受了委屈我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難幫上忙。”
“你看村裡那些遠嫁的姑娘，沒結婚的時候想的很好，現在交通方便了，想回家來，坐上飛機，幾個小時就到了。”
“可真正結了婚，大多還不是幾年回不來一次，等有了小孩，顧慮更多了……”
兩人說了一會話，蔣非洗完澡出來，笑著打了聲招呼:“四嬸過來了。”
“小非，我們剛裝了智慧電視機，不會聯網，你幫我們瞧瞧。”李家夢說道。
“沒問題，現在有空，一塊過去？”蔣非問道。
李家夢點了點頭，陳小梅看到桌子上的木瓜，趕緊拿了刀切開，說道:“一人一塊，邊走邊吃吧。”
“星星，吃木瓜。”李家夢拿了一塊遞給蹲在地上和黑貓玩耍的星星。
星星剛要伸手去接，看到自己手上沾有貓咪的毛髮。
她看了爸爸一眼，趕緊跑去洗手，再接過木瓜吃了起來。
“這孩子挺愛乾淨啊。”李家夢看著星星的動作，誇獎道。
“說起來，在這方面，小非教得比我細心多了。”
“從星星回來，就開始教她要怎麼跟村裡的貓貓狗狗相處，教她把它們跟城裡的寵物貓和寵物狗區分開來。”
“看到她喜歡跟貓咪玩，也會教她接觸後要勤洗手，不準直接親貓咪，村裡的貓都沒有驅蟲，擔心接觸後感染寄生蟲。”
“現在養孩子，不像我們以前，那時都是放養長大的。”陳小梅感嘆道。
“是啊，我看你們把星星教得很好，以後還要找你取取經呢。”李家夢說道。
“取經談不上，我也就半桶水的水平，可以一起交流經驗。”
陳小梅笑著說道:“就看大康的了，他今年抓緊點，說不定明年你就能抱上孫子孫女了。”
唉，說起這個，又是李家夢的一大愁事。
兒女債啊，從來沒有盡頭。
他們啃著木瓜，閒聊著，走在鄉間小路上。
月光不太明亮，整個村子好像一幅水墨山水畫卷，田間的綠色融於無邊的黑暗中，和夜色重重疊疊。
走在小路上，聽著田間的蛙聲、草叢裡的蟋蟀聲，以及兩邊人家隱隱傳出的說話聲，卻讓人覺得很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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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感覺。
走路一刻鍾，解決一分鐘。
蔣非一下子給新電視連線好了wifi，順便教四叔和四嬸怎麼操作搜尋想看的電視劇、電影、綜藝。
四叔和四嬸平時發微信，基本靠語音和手寫，不太會用拼音打字，蔣非又教了他們用語音搜尋。
看得四叔四嬸直喊太方便了。
調好了電視，蔣非隨便選了部抗日劇播放了起來，反正他四叔四嬸和媽媽都會喜歡的。
李家夢端了一盤紅瓜子出來，坐在沙發上嘮嗑、嗑瓜子、看電視。
“這螢幕比以前的大，看起來舒服多了，感覺畫面也比較清晰。”
家裡換了新電視，李家夢怎麼看怎麼好。
“是啊，而且想要看什麼，直接搜就可以看了，哪像以前啊，為了看個電視劇，天天準點守著，連上個廁所都怕錯過了精彩劇情。”陳小梅跟著說道。
“哈哈，想起以前還沒有安裝有線電視的時候，天天爬到屋頂擺弄那天線。”
李家夢看向蔣非:“小非，你還記得吧，那時大家還住在老屋子裡，你經常被我們喊去擺弄天線的。”
“當然記得。”蔣非笑道。
在安裝有線電視前，電視機能夠看不同的頻道，全靠接收天線，他們一般把接收天線安裝在屋頂。
接收天線放在室外，受風雨的影響，角度、位置經常出現偏差，導致電視上的影象不清晰和出現扭曲。
再嚴重些的話，螢幕上就只剩下一片雪花點了。
看到電視上的影象不穩定了，他們就要搬著梯子，爬上屋頂調整天線。
說是調整，但其實天線的位置和角度，沒有固定的刻度規則，全靠手感和運氣。
蔣非每次爬上去，都是抓住天線，左晃兩下右晃三下，朝下面大聲喊道：“好了嗎？可以看清嗎？”
經常一次調不到位，屋裡得有人盯著電視屏幕，隨時反饋畫面資訊。
“看得到人了，但還看不清楚。”
“又變成雪花點了。”
“看清了，又不穩了，看起來人都是嘴歪眼斜的。”
“清晰了，別動，停下，就這樣！”
不管屋內的人反饋什麼，屋頂的人都是抓住天線，左晃一下，右扳一下，再問一聲。
總是要來來回回好幾次，才能擺弄好。
不過，調得多了，有經驗了，可以大概知道哪個位置時電視機成像比較清晰，熟能生巧，有時會調得快一點。
蔣非在調天線方面很有經驗，後來家裡裝了有線電視，他再也不用頂著風雨爬上屋頂調天線了。
坐在一起說說笑笑，聊聊從前，聊聊對比，時間過得飛快。
快要九點了，星星睡覺的時間要到了，陳小梅一家起身告辭。
村裡人家普遍睡得早，不少人家的燈已經熄了，村子裡更加安靜了。
……
星期天，蔣非帶星星到山上撿錐慄。
他前兩天就看到錐慄樹下掉了不少果子，已經吸引到一群小動物去啃食，可以提籃去撿了。
只是想帶女兒一塊去撿，才遲了兩天過去。
錐慄的外形跟板栗很像，顏色基本差不多，只不過形狀不同。
錐慄的造型就像個小錐子一樣，一頭圓潤，另一頭尖尖的，果實顏色鮮亮飽滿，比較小。
板栗扁扁的，比較大。
錐慄可以直接生吃，味道甘甜，果肉偏軟糯細膩，它的很多吃法跟板栗差不多，也很適合糖炒。
它們成熟後會自然掉落，他們直接撿就行，很少爬到樹上去摘，也很少拿長竹竿來敲。
來到錐慄樹下，星星低頭看著地上，驚呼道:“爸爸，這就是錐慄嗎？好多啊。”
“嗯，這就是我們要撿的錐慄，來，戴個手套，它們殼上的刺扎手很疼的。”
蔣非給女兒戴了手套，他則拿了個火鉗，夾起一顆顆錐慄裝進籮筐裡。
它們和板栗一樣，果實外面被一層長滿尖刺的綠色外殼包裹著，會扎手。
不過錐慄的殼比板栗好剝，不管是外面的刺殼兒還是裡面的殼，都比較薄，剝的時候不用那麼費勁。
蔣非連著剝了幾個，給女兒嚐嚐生吃錐慄的味道，自己也吃了兩個。
錐慄吃起來又軟又糯又香甜，味道好極了，以前他們都是撿了剝殼當零食吃的。
蔣非和星星撿了個痛快，裝了滿滿兩個籮筐。
不過都是帶著殼的，七拱八翹地裝著，看起來很多，真要去了殼，也沒多少。
挑著籮筐回到小木屋，蔣非和星星坐在門口剝殼，裝了兩大袋錐慄。
“星星，球球，走咯，回家宰一隻雞來燉錐慄。”蔣非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喊道，迫不及待了。
每次撿了錐慄，必不可少的便是錐慄燉土雞湯。
錐慄燉到軟糯，那清甜的味道完全融入到雞湯裡。
光是想想，蔣非都要流口水了。
“好咧，來了！”
星星帶著球球從花叢裡跑了出來，追上爸爸的步伐，很快跑到了前面去。
回到家，蔣非緊趕慢趕，總算在午飯時喝上了心心念念的錐慄燉土雞湯，味道跟記憶中的一樣好。
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