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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人作獸行

不管有多少人慌張的喊叫、躲藏, 或者敲打著器皿, 太陽依舊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在閏縣城郊的一座廟宇裡, 擠滿了神色驚惶的人。

一邊焦急地張望外面的天色, 一邊在佛像前胡亂比劃著禱祝。

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比較虔誠,神情也安定一些,他們叱喝著晚輩,阻止他們跑到外面。

天狗食日是不吉利的,人們相信即使被那種光照到也會患病, 敲鑼打鼓的人在廊下站著,不跨火盆不能進屋子。天黑得時間越長, 就越是不祥。

風行閣主秋景披著一件素袍,站在廂房裡隔窗看著廟宇前殿鬧哄哄的景象。

她的額頭、肩膀、後背都受了傷。

傷勢不算重, 只是後背那一處灼傷,皮肉潰爛難以癒合, 即使上了藥看起來也很駭人。

“閣主,這裡缺醫少藥的,早知請墨大夫開個藥方也好……”

“昨夜情勢急迫,哪裡有求醫問藥的工夫,區區小傷, 不吹風見雨, 養著就是。”

秋景口中說得輕鬆,她的屬下可一點都不敢輕鬆。

傷口難以癒合,就容易起瘡,一旦化膿反覆發作, 神仙都救不回來。

雖然他們是江湖人,隨身帶有上好的金創藥,對治外傷十分拿手,不至於像尋常百姓或者兵將那樣因為一處小傷口就送掉性命,但是燒傷就麻煩了,不止疼痛,連包紮都很難。

“閣主,不如我們先去荊州療傷。”

秋景的屬下憂心忡忡的建議道。

昨夜過後,風行閣的高手幾乎是人人帶傷,都需要好好休養。

可這局勢偏又不能歇著,他們需要馬不停蹄地調查孫掌櫃這群人的底細,調查他們風行閣分佈在附近暗樁、分舵有沒有淪陷或者被監視控制。同時還要大動干戈,把阿芙蓉的訊息迅速傳出去,傳到所有應該知道的人耳中。

秋景一夜沒有閤眼,這座廟宇是她父輩的一位故交出家的地方,既安全可靠,又不牽涉到江湖勢力。

但,不能久留。

西涼人所圖甚大,還有更多的勢力隱在暗中,任何地方他們都不該久留,否則可能會引來災禍。

看著這些僅僅因為日食就驚慌不安的百姓,秋景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胸口,極其憋悶。

“閣主?”風行閣的人大驚,還以為秋景暗傷發作。

“無事。”

秋景慢慢放下按心口的手,忽然問道:“若百姓人人識字,能讀幾本書,知曉聖蓮壇這等邪教的危害,知道阿芙蓉不能碰,明白太陽不是被天狗吃下又吐出,這天下會是什麼模樣?”

這可把秋景的屬下問住了。

自商周秦漢以來,官吏皆為“牧守”,說白了百姓就似牛羊,除了聽話不鬧事,只需要百姓多多生養代代繁衍,這樣讓田地有人可耕國庫有糧能收打仗有丁能徵,統治者才能更好的統治下去。

誰會費心教百姓懂得更多東西呢?

秦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

後來歷朝歷代的人可以讀書,可讀書本來就是一件費錢的事,普通的農人子弟既讀不起,也沒處學。

“天下興盛,需要百姓。可惜坐著皇位的人,戴著官帽的人,給這句話添了兩個字。”

即天下興盛,需要百姓聽話。

朝廷缺人丁,就多多生孩子,朝廷要錢糧,就好好種地。

人心多變,易生叛逆?那就三綱五常壓一壓,國治天下,宗族治家,層層疊疊的管著、拘著……啥都不必想,啥也用不著想,聽話就完了。

秋景慢慢握緊雙拳,聽著屬下的哀聲抱怨。

“齊朝陸璋竊國篡位,他的兒子永宸帝弒君奪位,世家望族對陸氏陰奉陽違,偏遠地帶的官吏不聽王命,隱伏種種禍端。再趕上雍州三年大旱,聖蓮壇居心叵測煽動愚民,西南一帶戰禍將起。南面遺楚三王不是偏安一隅醉生夢死,就是蕭牆內鬥,眼高手低……原想著或者這就是天命,天命未至,蒼生無福。若能勉強維持現狀,倒也不錯,結果又冒出一夥西涼人。”

有人發了瘋的想要建功立業,自然也有人不願兵戈再起。

一旦打仗,看似枝繁葉茂人手眾多的風行閣會瞬間潰散,因為他們麾下最多的還是略通拳腳的普通人,只因不想江湖漂泊沒飯吃,又不願投身軍伍處處受轄制,這才幹起賣訊息的行當。或許他們看起來比一般百姓強很多,能打會跑,可真要天下大亂的話,一支冷箭一群亂兵的馬蹄,同樣會要了他們的命。

風行閣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分佈在各地的訊息鏈條,以及探知情報,蒐羅米價鹽價的渠道。

戰火一起,這些渠道跟訊息鏈條就會煙消雲散。

“……閣主,有閏縣那邊新傳來的訊息!城隍廟那一帶出事了!”

秋景振作精神,接過屬下送來的情報。

——陌生高手的交戰導致一條街的房頂消失,人們看到疑似妖蛟的旋風,縣城裡的人驚慌地衝擊城門逃出去。

秋景先是倒吸一口冷氣,隨即露出了凜然之色。

“那個幕後之人現身了。”

殺手組織的真正首領,西涼人的主心骨,刀客宿笠的恩公。

儘管沒有接到秋景的命令,風行閣的人還是在第一時間開始調派人手,探查孫家商行撤離後的情況。

“不知此人與孟戚的武功相比,誰高誰低。”

“孟戚身邊不是還有墨大夫嗎?”

“要這麼說的話,那人還是殺手組織的頭目,他能培養出一個刀客宿笠,沒準還有第二個。我聽說昔年西涼國摩揭提寺的武學相當高深,不比衡長寺跟天山派差,如果西涼人圖謀已久,我怕他們的高手數量極多。”

秋景聽著自己屬下七嘴八舌的發言,神情愈發凝重。

最後,他們互相看了看小心翼翼地發問:“閣主,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請您的父親出面……事情已經涉及到天下大勢,這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扭轉的,必須要得到其他援助。”

秋景眉頭緊鎖,沉聲道:“人是要找,但我們不能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西涼人在閏縣的勢力被孟國師攪得一團糟,他們不得已才放棄,這會兒如果走了,誰還能抓到他們的狐狸尾巴?”

看著風行閣的高手們遲疑的表情,秋景加重音調說了句話:“你們不要忘了,孟戚是前朝國師,雖然是楚朝滅了西涼國,但楚朝這時候基本已經沒了,只有遺楚三王而已。如果西涼人志在復國,只要他們的首領不是傻子,就不會浪費精力去找孟戚報仇,而對於孟戚而言……他有什麼必要非得阻止這群西涼人嗎?”

眾人聞言一驚,隨即色變。

秋景嘆口氣,沉聲繼續道:“孟戚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像他這樣的高手很容易隱居山林讓人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之前許多年他不就是這麼做的?這天下是姓陸還是姓李,是西涼人掌權還是天授王得位,他會在意嗎?真正受到威脅,會被影響的是我們,不是孟戚。”

“但孟國師……”

風行閣的高手欲言又止。

他們想說,孟戚應該不是坐視不理的人?

青史留名的楚朝開國功臣,曾經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孟戚出現在人前時他們下意識地懷疑,等遇到危險狀況他們又本能的相信這個人,這可足夠矛盾的。

秋景沒有吭聲。

是啊,孟戚或許不是“牧守”,不是把百姓當做牛羊的人,然而——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大亂將起,誰能力挽?當是天下人協心同力的時候,倘若一味地指望別人遮風擋雨,貪圖些許喘息之機,來日我等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秋景神色凝重,她的意思眾人聽明白了。

西涼人得了天下,孟戚會死嗎?墨鯉會死嗎?

不會,甚至沒什麼影響,絕頂高手只需要銷聲匿跡隱居山林即可,真正遭殃的是他們。

如果風行閣這時候退縮,不及時出力……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閏縣不是盛傳妖蛟現世嗎?加上如今的日食,我們就從這裡下手。”秋景的眼中有堅毅篤定的信念,她從容不迫地指揮道,“傳出謠言,禍起西北,及至西南,狼子野心,意吞日月。”

***

俗話說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其實跟揚州毗鄰的荊州,在鹽商興起之前繁華更勝前者。

荊州古來就是名士輩出的地方,土壤肥沃,轄下八郡二十七縣。可惜在楚朝覆亡之後,南北分江而治,荊州被硬生生地分割成了兩塊,北面的那塊兒比較小,南邊的較大。

這樣一來,大片大片的土地就改為軍營,駐紮著兩方人馬。

其中大半是水軍。

齊朝軍隊多是北人,不擅水戰,儘管勉強建成了水師,可是從將領到兵丁沒有一個願意主動跟南面遺楚政權開戰的。

水師兵丁不願,乃是因為他們多為本地招募強徵來的,祖上跟江那邊的沾親帶故;將領不願,是不服陸氏得來的皇位,憑什麼要為一個篡位奪權的小人打天下?浴血奮戰,拼光家當的打下南邊,最多也就得封賞,還要提防被齊帝鳥盡弓藏。

再說了,自從陸璋得位之後,為了避免其他人掌握兵權逼宮謀反,他對武將一再地打壓,加上朝廷裡那些不幹人事的文官煽風點火,齊朝武將集團早就怨聲不斷了。

荊州守軍的待遇雖然比邊軍要好,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沒餓肚子,飯粥裡沒沙子,棉衣不是填紙塞充——糧餉一樣是要被剋扣的,將領不吃空餉養不起家,長此以往可不就往歪路子伸手了。

南邊有人想賺錢,北邊齊朝缺錢,兩方駐軍一拍即合,隔三差五地就有兩條船偷偷渡江,運茶葉生絲細布私鹽。

“……嗨,打什麼仗呀!沒人想打仗,除非嫌命太長?”

江水悠悠,蘆葦蕩裡藏著兩條小船,船工生得五大三粗,身上沒有半點魚腥味,看著像是行伍出身,一張嘴就暴露了身份,毫無掩飾之意。

“這,這裡真的能過江?”

說話的是一個老嫗,她手裡還牽著個孩童,話說得磕磕絆絆,眼淚長流。

“官爺,老身的兒子兒媳都沒了,能投奔的親戚都在對岸。老身掄不動鋤頭,賺不了銀錢,只盼著能將孫兒託付給江那邊的同宗。保甲看老身可憐,說這裡能過江,求官爺行行好,給我孫兒一條生路吧!”

老嫗說著就要磕頭,船工連連擺手道:“什麼官爺,這兒沒官爺,給夠錢就過江。”

老嫗連忙掏出一個舊荷包,掏空了,抖抖瑟瑟地遞上半吊錢。

“就這點?”船工嫌棄地看,“這可只夠一個人的船資,咱朝廷跟那邊荊王都規定了片板兒不許下江,咱幹得可是掉腦袋的買賣。”

老嫗滿臉是淚,直接跪下了沒起來。

船工心煩地皺眉,又衝著蘆葦蕩裡張望。

只見岸邊零零落落站了三個人,出了一個行商模樣的男子,另外兩個卻是看著氣宇不凡。

左首那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外衫,做老童生的裝扮,提著一個破舊的書囊,雖衣著落魄但雙目湛然有神,蒼髯銀髮,儀範清泠,風神軒舉。他身旁的那位站得稍遠一些,白髮白鬚仿若山中隱士,一副蕭疎淡遠,不沾人間煙火的意味。

儘管衣著樸素,身無長物,可只要沒瞎眼都能一眼看出他們不是普通百姓。

船工卻像是見怪不怪,只斜了眼瞅著那邊。

行商畏畏縮縮地避到一邊,老童生慢條斯理地踱步過來,開啟書囊,給了船工一貫錢。

船工掂了掂,見是齊朝的實心兒銅錢,臉上頓時笑開了,兩隻眼睛衝著書囊裡拼命瞧。

結果只見到一些半新不舊的衣物,料子是細布,除此之外只有草藥、書本、墨汁、毛筆等等。船工撇了撇嘴,戀戀不捨地挪開了視線,不耐煩地揮手道:“上船罷。”

隱士模樣的人路過哭求的老嫗時,微微低頭。

那老嫗慌忙給他磕頭,似要乞討銀錢。

“行了行了別在那裡磕磣人,今天生意不好客不滿,橫豎是空船過江那邊帶貨,帶你一個也不多,上來罷。”船工看了看天色,大踏步走向江邊。

老嫗欣喜若狂,連忙拖著孫兒,緊著包袱,搶在那兩位蒼髯銀髮的老者前面爬上船,似乎生怕船工反悔。

天漸漸黑了,船工解了繩索,招呼旁邊蹲著的兩個抽菸鍋袋子的同伴,齊齊上了船。

伴隨著船櫓的吱吱呀呀聲,小船貼著岸邊在一人多高的蘆葦蕩裡穿行。

老嫗抱著孫兒縮在船艙一角,那個行腳商人卻像是緩過了氣,賠著笑主動跟船工打招呼:“常爺今兒怎地你親自來了,勞煩常爺,小的真真不好意思,這是給兄弟們吃茶的錢。”

船工抬手就收了荷包,嘴裡道:“嗐,都怪下晌的天狗食日,屁的不吉利!一幫王八羔子膽小如鼠,死活不肯出來,可不就得我親自出馬?三天才走一回,這少一次進項,我怎麼跟上面交代?”

行腳商人連連點頭道:“那是那是,都不容易。”

說著又往船頭望了一眼,奉承道:“常爺是菩薩心腸,饒了那老嫗半貫錢不說,就連那兩位您也沒多要。”

船工跟著望向站在船頭的那兩人,哼笑道:“本來這船資,什麼人什麼價,去了回頭的一個價,不回頭的又是一個價。那幫毛小子只會逮著肥羊大魚訛詐,招子卻不擦亮。王三,你瞧著那兩人是什麼來路?”

“這……興許是有名望的讀書人。”

行腳商人說得很謹慎,船工一邊搖櫓一邊低聲道:“可不就是,他們那衣裳破舊,行囊裡裝的裡衣卻都是好料子,一般人穿得起嗎?”

“那——”

行腳商人目中閃過一絲戾色,轉瞬又偽裝得唯唯諾諾。

船工不在意地瞥他一眼,教訓道:“王三啊王三,你給咱們將軍辦事多年,怎麼還是一副沉不住氣的樣子?就算他們身份不凡,可能隨身帶著銀票財物又如何,讀書人最是難辦,特別是這種土埋到脖子的老頭,指不定就有哪個故交同年門生在做官,江這邊江那邊的都有。別說訛詐欺辱,倘若搶了殺了……你以為就沒人追尋他們的下落,到時候誰都不死,就死咱們這些下面跑腿辦差的。”

行腳商人恍然大悟,同時明白了為什麼船工特別好說話,把老嫗也捎上了。

“所以啊,這種人你敬著遠著,收了錢好好把人送過去就完了。”船工說著,唏噓道,“這些年陸陸續續往南邊的讀書人還少了嗎?南邊富庶,北邊乾旱,誰都覺得江南好……其實啊,除了什麼名士什麼大儒,那等舉家逃過去的鄉紳書生,我看腸子都能悔青嘍!”

“這是如何說?”

忽然冒出的聲音嚇了船工跟行腳商人一跳,抬頭只見那隱士模樣的長者不知何時到了這邊。

船工心想這人怎麼走路沒聲,江面風浪搖晃,船行得並不穩當,這兩人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在船頭佇立看景。他頓時一抹臉,得嘞估計真是什麼有來歷的人,不過這也跟他無關,於是裝似不經意地擺手道:“是我胡言亂語,擾了老丈清淨。”

“無妨。”老童生也慢吞吞地走過來,他鬚髮齊整,面容清癯,一開口說話就讓人無形中矮了半截。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人的舉止、說話的語調皆是不同。

船工回過神時,方才發現自己半弓了腰。

他在心裡暗罵一句,還好今個自己沒昏頭,這一看就是麻煩。

這個姓常的“船工”壓根不想沾麻煩,他擠出幾分笑意,輕快地說:“得嘞,我等會兒說的話,就當被江面上的風刮散了,過了這條江,老丈別往心裡記,我也不認。”

隱士皺了皺眉。

船工放下槳,抽著煙鍋袋子說:“咱北邊鬧乾旱,顆粒無收,南邊風調雨順不假,種什麼出什麼也不假。可前提是,能買著地兒啊,再換句話說,買著了要能保得住!這不,荊州上月就出了一樁人命官司,有李秀才一家,耕讀傳家,二十畝上好的田地,傳了幾輩子的老底兒,叫人強買了去。二十畝啊,就給了三兩銀子……李秀才訴狀無門,一家老小直接掛在了州府門口,這要換了在我們北邊真真鬧大了,錦衣衛隔天就上門了。南邊呢?人拉下來亂葬崗一丟,啥事沒有。”

“豈有此理!”

“老丈息怒,慢說讀書人了,普通的鄉紳為這個家破人亡的不知多少。這南邊啊,看著盛世光景,人人富足,可要是老老實實做個佃戶家裡人都有口飯吃,窮得安心,怕就是怕在你有家底。”

船工慢悠悠地繼續說,“比如那李秀才,他是招誰惹誰了嗎?沒有,他一家子人都老實本分。那是他家的田地肥沃,招人眼了嗎?沒有,放在北方算肥沃,在南邊不算什麼。我知老丈要問,如此這般,禍從何來啊?嗨,他家附近本是零散的田地,這些年逐漸被權貴盤買下了,一大片的看著舒爽,結果這中間,偏偏就夾了李家的二十畝。這就叫人不高興了,四面八方都是自家的,中間是別人的算怎麼回事啊?李家人也腦子迂腐,不肯賣祖產,如果他肯吃點虧,賣地拿銀子也好。可是吶,不夠市價的銀子李秀才不甘心,結果就是家破人亡。”

說著,船工忽然感到後脖子雞皮疙瘩全部躥了起來。

這……殺氣?

船工嚇了一跳,連忙抬眼。

隱士模樣的老者走到了船舷邊,似乎張望風景去了。

其實這黑乎乎的天,月未出東山,江水沒啥好看,不過文人嘛都有點兒臭毛病。

船工心想要是個牛脾氣的讀書人,一通文章罵得狗血淋頭,掀起江南大風浪就有趣了。

“我不識字,沒什麼見識,不過聽人說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我看這話說得極妙,太平盛世能做的只有狗,人是做不成的。”船工打了個哈哈,繼續划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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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孟戚:這就是孟國師的樣貌,昂頭.jpg

墨鯉:……回憶了一下秦老先生的裝扮,照著來。

易什麼容,龍脈一鍵搞定【不是】,搖身一變即可

孟戚:大夫,你八十歲好有氣度豐神俊秀好好看的……一座山【咽回後面三個字】

墨鯉:……算了,變成八十歲,總比八歲好。

兩個胖娃娃挽手上船過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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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社會的土地兼併,是一個非常嚴重的社會問題。

事實上有些有名的文官,他們家人在老家買田置地,造成的問題很多,強買強賣基本操作,別人帶著田地主動來投基本國情,霸道一點的是在大災之後直接把百姓的田地佔了。流亡的難民回到故土也無田可耕,朝廷興建堤壩的時候,只建保護官員田產那邊,百姓的就隨便了,發洪水衝了完事。洩洪的時候……也是這樣。

李秀才那個事,就是土地兼併,人在家中坐禍從地裡來。聰明人可能見勢不妙,發現周圍的地被一家或者幾家瓜分,看到苗頭趕緊賣了跑了,但是古代賣祖產是敗家子幹的事,很少有人做,想做家裡也反對……

所以如果穿越,穿到盛世,你家土地肥沃,你一心好好種田…………種不了的,這得架空,必須架空,不然種田文寫不下去,常規操作不做官的話只能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