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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趨聖賢而盲從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劉澹氣急敗壞地說, 幸好他身邊的親衛都知道前因後果, 幫著遮掩了, 否則他一個堂堂的四品將軍, 剛說要出去找六皇子,結果轉頭就跑到了皇陵附近的草叢裡蹲著,像話嗎?

孟戚斜睨著劉澹,也不說話。

劉將軍如浸冷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豬油蒙了心,忘記孟國師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了。

可能怪孟國師身邊的這位大夫特別好說話, 還講道理。

要是孟國師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劉澹覺得自己可能會拔腿就跑。

“這兒是皇陵, 有好幾千駐軍……”

劉澹氣弱地說,在旁邊望風的親兵心想這是威脅人呢, 還是提醒別人這裡危險呢?自家將軍從北疆戰場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氣魄都沒了!

劉將軍要是知道屬下的腹誹,必定要大罵。

這些武林高手都有鬼,往人面前一站,能讓人手腳僵硬動彈不得,胸悶得快要喘不上氣了。有骨氣不等於願意窩囊死啊, 就因為吃了幾片皇帝賞賜的靈參, 死了不虧嗎?

孟戚打量著劉澹。

劉將軍這會兒穿的是便服,又因為要見京城來的官員,所以袍服配飾都很得體,腰間有玉佩也有香囊, 袖口較寬,倒是看不出裡面揣了什麼東西。

劉澹被看得頭皮發麻,他擔心孟戚為了報復皇帝,挾持六皇子。

於是一個滿心錢袋,另外一個滿腹心事,僵持在那裡,久久不語。

墨鯉扶額,他輕咳一聲,待劉澹望過來的時候,墨大夫從容地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劉將軍,真是湊巧了。”

劉澹:“……”

說得好像有哪次不巧似的!

他應該進廟裡燒香?還是找個道士來給自己去去晦氣?

墨鯉不緊不慢地問:“我觀劉將軍氣色不佳。”

劉澹本能地點頭,差點兒接話,可不是面帶黑氣烏雲罩頂嗎?

“……平州一別,算來不過月餘,將軍的傷勢應當還沒有完全好?”墨鯉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把孟戚擋在後面,順帶也讓孟戚收斂一下那種薅羊毛的眼神。

薅就薅,別把羊嚇出毛病!

拿內力壓人做什麼,還想不想下次繼續薅了?

那邊劉澹猛然醒覺,孟國師身邊這位是大夫不是道士,自然不會說什麼玄學。

“啊,陛下急召,主要還是司家的事……”

劉澹含含糊糊地解釋,傷勢沒好也沒辦法,皇帝聽說司家居然想謀反,大發雷霆。

秋陵縣處處地陷,那些惦記著金礦偷偷挖山的人全都病倒了,似乎是山中水土有異。現在金礦拿不到手,還要賠出一大筆錢糧賑災,皇帝恨不得把司家的人千刀萬剮。

此番說是回京敘職,不如說去承受皇帝的怒火。

可能要貶官吧,劉澹苦笑。

最壞的結果就是牆倒眾人推,被一擼到底!送命倒是不會,他有救駕之功,陛下怎麼說都不會把他殺了,讓人非議功臣沒有好下場。

這些事劉澹隻字不提。

說也無益,還讓自己的親衛跟著擔心,何必呢?

“如蒙不棄,可否由我為將軍診脈。”墨鯉抬手示意。

劉澹一愣,下意識地瞥孟戚。

——大夫真是太客氣了,別說診脈,就算要殺人,難道他還能攔得住?

墨鯉看他沒有反應,就當劉澹同意了。

於是親兵覺得這邊久久沒有動靜,不安地轉頭檢視,結果發現自家將軍稀裡糊塗地看起病來了,不是說煞星要趕緊擺脫嗎?忽然看病開方子是怎麼回事?

“你之前受的是內傷,氣血兩虧,補藥不能亂吃,這個方子你三日服一劑,吃上十次就差不多了。還有要記得忌口,不可飲酒,不要近女色。”

墨鯉很順手地從孟戚這裡拿過行囊,翻出紙筆,不僅寫了方子,還用隨身攜帶的草藥臨時給劉澹配了一服藥。

劉將軍很懵,尤其聽到女色這一句,張口想要辯解自己很少去青樓,日日練武打熬筋骨都來不及,哪有這份精力。

“動怒傷身,憂極傷神。”墨鯉把藥包跟方子一起遞給劉澹,勸道,“遇事能解則解,萬勿為難自己,留得有用之身,才能謀劃他事。”

劉澹還有點無法回神。

他是來幹什麼的?送走煞星?求他們不要再出現了,因為跑不掉,只能心塞地過來問一問。結果怎麼就拿了一包藥,聽了醫囑?

尤其最後那句話說得劉將軍暗驚,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看破自己憂心前程的,可是這一番好意,又十分熨帖,叫劉將軍心裡五味陳雜。

他看著硬塞到手裡的藥包跟方子,張口想要道謝,卻又不知怎麼開口,就這麼尷尬地停住了。

“哼。”

這一聲不悅的鼻音,驚醒了劉將軍。

孟戚知道墨鯉對病患說話都是這般語氣,想他們未能想到的事,提醒病患要注意什麼,不是劉澹,換了別人也一樣。

可是看著溫潤君子的墨鯉,在看不發一語只會發呆的劉將軍,孟國師就不高興了。

“診金呢?”孟戚抱著手臂,斜睨道,“堂堂將軍,還想賴賬?”

“……”

劉澹恍然大悟,原來你們兩個還是要打劫?

墨鯉暗中瞪了孟戚一眼,他把事情做得這麼周到,要錢的理由都找好了,結果孟戚在後面掀他的底?

比起上回被打劫,劉將軍這次拿錢時痛快多了。

墨鯉的醫術他也見識過,後來更是從秋陵縣災民口中聽過一二。

如果內傷不愈,就不能上戰場,想要東山再起也沒有可能。

劉澹摸出袖中的錢袋,原本要看裡面有多少錢,被孟國師的眼神一掃,默默地連著錢袋一起奉上了。

是說他堂堂蕩寇將軍,從逃命變成被打劫,如今更是解囊相送,這事情聽起來越發荒謬了!

墨鯉原本可以風輕雲淡地接過診金,結果被孟戚搞得像是收保護費,他正想著怎麼抬手接過才不尷尬,孟戚已經搶先一步把錢袋收了。

“好像比上次少?”孟戚掂了掂,很自然地說。

劉澹木然道:“病了月餘,如今又要趕赴京城,花費自然吃緊。”

孟戚遺憾地把錢袋轉手交給墨鯉,隨口道:“希望下次遇到的時候,劉將軍能夠升官。”

“……承你吉言。”

劉澹艱難萬分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看著這兩人的身影在林間逐漸遠去。

“呼,又撿回一條命。”劉將軍自言自語。

他的親兵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

“孟國師很缺錢嗎?”

“他武功這麼高,都駐顏不改了,還能缺錢?”

劉澹臉色一正,沒好氣地說:“都行了,不要再提這事,等到回了京城,都給我謹言慎行!太京是什麼地方?沒準你們說的夢話,喝酒說的醉話,都會被錦衣衛記下來!”

親兵知道這話不假,心想那更要在這裡說個夠本了,不然憋在這裡多難受?

“將軍,我看孟國師並不想要你的命。”

旁觀者清,這個親兵篤定地說,“他只想要錢。”

“萬一我沒錢了呢?”劉將軍想得很多,錦衣衛副指揮使死後,皇帝都要高手守在寢宮外面才敢睡覺,他這才哪到哪啊!

“將軍,聖人說威武不能屈!”

劉澹的親兵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好幾年的屬下,敢同他開玩笑。

劉將軍鄙夷道:“什麼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那是聖賢!你讓那些吊書袋的傢伙來試試,拿朝廷裡的文官清流來說,他們哪個能做到?”

他一個沒注意,說話聲音有些高。

“劉將軍?”

這聲音讓劉澹一驚,瞪視自己的親兵:讓你們在外面望風,結果孟戚一走,你們全部跑過來看本將軍的熱鬧,現在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親衛自知理虧,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未幾,親衛便來稟告。

“將軍,是六皇子殿下。”

“他什麼時候來的?”劉澹迅速收好藥方,迎了出去。

親衛跟在旁邊,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說,“將軍不必憂心,六皇子不是孤身一人,是個巡長在附近找到了六皇子,他們一起回來的,聽到將軍說話的聲音,這才停步相詢。”

劉澹松了口氣,要是被皇子撞見他跟前朝國師財帛授受,那真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

只見林外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袍角袖口甚至膝蓋處都沾了泥塵,好像上哪兒跌打摸爬了一圈。

少年容貌清秀,眼睛十分有神。

待劉澹行禮之後,他好奇地問:“劉將軍方才因何有感而發?”

“……下官實為不滿朝中有人尸位素餐。”

劉澹雖然是武將,但確實讀過幾本書,否則他根本沒有跟御史吵架的本事,此刻義正辭嚴地說,“殿下年幼,切不可聽那些腐儒之言,他們以聖賢之說為標杆,動輒苛求旁人,可他們自己都做不到。”

少年嘛,亂跑胡玩,肯定不愛讀書。

劉將軍是這麼想的,六皇子眼睛一眯,不置可否。

六皇子心想,雖說劉澹因為跟朝中的文臣有齷蹉,政敵之間的話不能聽,但是劉將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真的威武不能屈,現在朝廷裡就沒有楚朝舊臣了。如果真的富貴不能淫,還說什麼書中自有黃金屋呢?

誰坐天下,誰開科舉,讀書人就為誰效力。

氣節是有的,可是那些口口聲聲三綱五常的皇子老師怕是沒有。

畢竟真按照三綱五常來說,他的父親齊朝皇帝是不折不扣的亂臣賊子,現在披龍袍稱帝,這些人每天還不是三跪九叩,山呼萬歲。

“劉將軍,你是父皇信重的臣子,你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六皇子先是把劉澹誇了誇,然後問,“你可知道這皇陵附近有什麼隱士嗎?我今日無意中遇到了兩個人,他們形貌氣度都非常人……”

六皇子仔細一說,劉澹便咯噔一跳,知道是誰了。

然後他只能裝傻,低頭回稟:“下官不知,不若問一問這裡的縣令?”

“算了。”六皇子遺憾地搖搖頭,那樣的人估計不會為齊朝效力。

或者說,不會為任何一個皇帝效力,大約這才是真正的隱士罷。

此刻被六皇子認作隱士高人的孟戚,剛好數完了錢袋裡的錢。

“大夫,去買糖炒栗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祝劉將軍升官,這是薅著羊毛,還要羊努力地長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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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鯉:羊長毛快不快我不知道,但是沙鼠毛長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