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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正如震山虎說的那般, 松崖之死, 已經在江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松崖這人雖然可憎, 但是武功很高。

而且松崖老人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向來只有他坑人,沒有別人坑他的。玩背後偷襲以及忽然翻臉動手那一套,顯然對付不了這個老狐狸。

可松崖還是死了,就像那些無名小卒一般,死得十分憋屈。

——只要有點江湖經驗的人, 都能從屍體上看出松崖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因經脈臟腑碎裂, 最終一命嗚呼。

“舉凡天下,能做到這種事的有幾人?”

春山派應掌門站在棺木邊, 憤怒地注視著周圍。

那些聞訊趕來的江湖大人物,臉色都很難看, 他們忍不住想著自己是否能夠在正面交鋒時,以雷霆萬鈞之力強殺松崖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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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自然是不行,內力不夠。

春山派在江湖上的名聲一言難盡,都快淪為邪道了,可是松崖是站在武林頂端的那一小簇人, 他的橫死讓其他高手不寒而慄。

他們中有些人的武功還沒有松崖高, 如果運氣不好,今天躺在棺材裡的人沒準就是他們。

“應掌門,你冷靜一些。”說話的是衡長寺的方丈,亦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武林盟主不是每代都有,可是衡長寺與天山派是江湖上不變的兩座高峰。

衡長寺都是僧人,天山派多出劍客。

這位方丈已是六旬老人,長長的眉毛拖掛在額邊,披著一件紫斕袈裟,撥著手裡的念珠沉聲道:“松崖死前留了遺言。”

“那是胡說八道!”應掌門怒髮衝冠,顯然對前朝國師之說半個字都不信。

這年頭訊息都靠口傳,又不能把當時的情形儲存下來回放,除了當時在場的人,誰都不能肯定自己聽到的松崖遺言是真是假。

衡長寺方丈嘆道:“應掌門,貴派長老是在官道附近嚥氣的。”

那地方人來人往,而且有很多江湖人。

——就是位置好,才有兩位江湖少俠在那裡作戲。

“當時聽見話的人,除了無名無身份的江湖後輩,還包括兩個鏢局、四個小門派的弟子,以及邪宗羅天教分舵的低層教眾。就算有人想要捏造胡話,也沒有能耐收買這麼多江湖勢力,控制他們的嘴。應掌門太把自己、還有春山派當回事了。”

這次說話的是一個枯瘦的中年人,生得一臉苦相,結果一開口卻盡是諷刺。

應掌門震怒地指著他說:“梅居士,吾輩松崖長老跟你在江湖上並稱歲寒三友,現在他已經死了,你竟是這般態度?”

“梅某向來恥於與這等不要臉面的傢伙相提並論。”梅居士嗤之以鼻,還客氣地說,“這江湖上的綽號,自己起的也就罷了,偏有那等好事之人,把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聯絡起來。我以為應掌門當年也吃過這個苦頭,要不然怎麼一直跟青城派的金劍道人過不去呢,想當年你二人也是一時俊傑,並稱金劍銀刀。”

應掌門面容扭曲,看起來像是要噴火了。

眾人見勢不妙,連忙上前,你一言我一語地做起了和事佬。

其實他們心裡知道應掌門要說什麼,能殺松崖的人,恐怕就只有藏風觀的青烏老祖了。可是這裡的人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會輕易說出懷疑的話,除非準備結仇。

應掌門也不想真的跟梅居士打起來,爛攤子一堆還沒有解決,不能再給宗派惹回來一個大敵。

“合棺罷!”應掌門頹然道。

有兩個春山派的弟子領命上前,取釘子徹底封死了棺木。

現在天氣還不熱,屍體放了兩三天也還能看,再過幾日恐怕就不行了,既然苦主跟江湖上幾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看過了,自然就準備下葬了。

“挑塊好點兒的地方。”應掌門垂在袖中的手捏緊了,想到墳地的風水,就想到了藏風觀,他已經認定這事跟青烏老祖有關。

金絲甲、厲帝陵寶藏、前朝國師……這裡面一定有聯絡,有人策劃了這一切,讓事態慢慢發展!現在還不知道幕後之人有什麼目的,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必定發生在太京。

應掌門定了定神,環顧四周:“元慧方丈,還有諸位同道,有沒有知道這個楚朝國師是何等人的?”

眾人互相看了看,有的是一無所知,有的則是因為師門有些記載,然而知道得不夠詳細。

最後還是衡長寺方丈率先開口道:“此人姓孟名戚,前朝時我寺曾有高僧入京宣講佛經,在太京的報國寺掛單,恰好聽到了一些傳聞。”

說著就把當時楚朝傳聞孟國師擅長御鬼之術,能知曉諸多隱秘的事娓娓道來。

權貴們跑到報國寺求法器請菩薩,恨不得再掛上《鍾馗捉鬼》圖。

見到孟國師,也不敢跟他四目相對,唯恐被鬼怪盯上。

“……聽著跟錦衣衛似的,難道這國師是執掌皇帝暗衛的人?”

“據我所知,楚朝沒有錦衣衛,至於暗衛就不得而知了。”梅居士冷聲道,他受夠了這群江湖同道,一半人不識字,另外一半人也沒有好好讀過書。

官制都搞不清楚。

梅居士繼續道:“孟戚此人,於史有載,乃是楚元帝李元澤的心腹舊臣,隨李元澤一起征戰天下,參與過涼津之戰、太京外的青江大戰,還曾經在沒有援兵的情況下,將東臨關要塞守了整整六個月,期間陳朝無數次攻城,還有西涼兵南下,都被孟戚逐一打退了。東臨關存著楚軍糧草,而且關係著後方糧道安危,當時李元澤大軍被困在韓澤一帶,軍中疫病流行,還腹背受敵,差點兒就要全軍覆沒。世人只記得為這一戰中出謀劃策的軍師與猛將,忽略了守在糧道上的孟戚,連史書上也只是零散記了幾筆,實是不該。此人名望不高,卻著實是一位大才。”

談到家國天下,在座的江湖人表情都有點兒複雜。

無他,陳朝末年群雄並起,許多江湖門派也跟著參了一腳。

其中最好的是衡長寺的一位俗家弟子,楚朝開國之後得了一個三品的武將官職,鎮守地方去了。因為朝廷忌諱官員結交亂法的遊俠,所以那位將軍後來跟衡長寺也沒什麼聯絡。

別的門派就更別提了,鐵騎滾滾之下,基本都死於亂軍之中。

武功高的就被派去做殺手,互相爭鬥不休,等到楚朝立時,江湖門派十不存一,堪稱一場浩劫。許多武功秘籍丟失,許多門派斷了傳承,時至今日,整個江湖的武功比起百年前差之甚遠,早就沒有話本裡那種仗劍江湖處處豪情的盛況。

很多江湖宗派對楚朝都頗有微詞,也沒別的,就是壓錯了寶,損失慘重然後對最終勝利者看不順眼。

尤其楚朝還頒佈了苛刻的法令,不準百姓隨身攜帶武器入城,除非有官職在身,導致底層江湖人紛紛放棄刀槍學起了拳腳,而大宗派弟子就到處求購軟劍,學判官筆、鐵骨扇這種冷門兵器。有些人要帶幾個弟子尋訪朋友,就只能偽裝成賣藝耍雜技的。

楚朝沒了,齊朝雖然沿用舊制,但是朝廷管得不嚴,執行起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大家把兵器用布裹一裹,不露出來就行。

這日子比從前好過多了。

當然這話眾人都不會說出來,不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楚朝盛世之景還歷歷在目,如今天下大亂,齊朝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及楚朝。

“咳,聽梅居士這麼說,這人應該是個武職?”

國師是做什麼的,大家還是知道的,畢竟江湖上有藏風觀跟太極觀兩群方士。

“奇特的地方就在這裡,楚元帝定都太京,立國號、年號,大封功臣。孟戚卻得到了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職位,聽著顯赫,卻無權勢,他在軍中威名也不夠招帝王忌諱。而且不止是封賞的時候把他落下了,就連猜忌功臣的時候也把他給撇下了,兩次大事裡都沒有他,所以世人對這位國師知之甚少。”

眾人面面相覷,怎麼越說越玄乎了。

應掌門憋著氣,怒笑道:“很有意思啊,幕後黑手能從史書裡把這個人挖出來,怕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此刻蹲在房梁上的沙鼠:“……”

用不著九頭牛兩隻老虎,就胖鼠靈機一動,把自己壓上去而已。

孟戚幾乎要對這位梅居士刮目相看了,他就那點兒事蹟,還被史官記得七零八落的,能流傳在外的就更少了,難為有人能把這些零碎拼湊出來。

李元澤可不是幾百年前的某朝皇帝,還為自己的功臣搞過凌煙閣畫像,讓後世之人如數家珍,事實上能準確地報出孟戚的名字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孟戚雖然很是自負,但他不傻,他就沒指望過一群連論語都沒讀過的江湖人能夠很快地挖出他的老底。

底層江湖人的看法,他跟大夫隨便在道旁茶攤上聽聽就知道了,可是像春山派青城派這樣的武林上層人物怎麼想的,他還真不知道。

於是很熟練地變成了沙鼠,溜達過來聽壁角。

孟戚記下了梅居士的名字,繼續打量下面的人。

衡長寺方丈合掌宣了聲佛號,嘆道:“無論如何,按照報國寺的記載,這位孟國師都快要一百歲了,失蹤多年,如何會出來殺人?”

“……”

胡說,按照“孟戚”的年紀,只有八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