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一直看著我？”
兩人坐在餐館裡，初月扣著手中的茶杯終於忍不住蹙眉問道。
“總感覺初月變了很多。”林愛如實答，埋頭吃東西，又不忘補充，“不過，這樣也挺好。”
初月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的少女，沒說話。
“這幾天有點想念安斯，我很捨不得他走，可是又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可以挽留他。”林愛苦笑了一下。
少年凝眉，微微露出不悅，“他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林愛想了一會又搖搖頭，“只留了鑰匙給我。”
“是他在上京買的那座房子？”
林帶點頭。
初月忽然沉默，目光中的落寞轉瞬即逝，冰藍印記發出妖異的光芒，思躇良久才緩緩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去找安斯好麼？”
林愛大驚，掩飾不住滿臉的訝異，疑問脫口而出：“你不在？你去哪？”
初月輕抿嘴角，盈盈淺笑，手指習慣性的去撫弄林愛的長髮，“不去哪，只是說如果，不必反映這麼大。”
“呃……”林愛啞然，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同時心底湧起隱隱的不安，初月的話讓她很怕，雖然又很快的否定，只是假設，可是如果這個假設是真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只是想想都會心痛不已，更不要說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恐怕會難過死吧？
看到林愛迅速低落下去的情緒，初月笑笑，柔聲安慰：“傻瓜，我不會丟下你的，快吃東西吧。”
“那我們拉鉤……”林愛不依，倔強的伸出小手指。
“拉鉤？”少年一頭黑線。
“像這樣……”林愛拉過初月的小指與自己的手指勾在一起，然後拇指相印，像模像樣的做了個簡單的儀式後咯咯笑起來，“好了，已經蓋過章，反悔是小狗哦！”
初月的眼中波光瀲灩，盈盈流淌的也許叫做感情，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把這個最寶貴的東西全部傾注在面前的女孩身上，不是不想，恐怕是力不從心。
輕微闔眸，微不可聞的嘆息從心底發出，林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不是因為我不夠愛你，只是因為我不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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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的很快樂，林愛胃口大好，還見初月不停的將食物推到自己面前，活脫脫的飼養員模樣，急忙叫苦連天，迫不及待的給初月看已經圓滾滾的小肚皮，對燈發誓自己是只小綿羊，絕對不是大象。
初月好笑的支著下巴，迅速結了賬，又挽著林愛大街小巷的亂逛，做盡一切情侶該做的事情，逛街、品茶、遊湖、賞花、爬山、看表演……近乎完美的扮演著一個模範男友的角色，過馬路要牽著手，渴了就立馬跑去買果汁，林愛想喝熱可可，就小心的用嘴吹溫了再遞到林愛的手上，遊湖還嫌風大，脫了自己的外套給林愛披上，爬山就寸步不離的跟著林愛，生怕林愛出現任何閃失，看表演一定買好大包小包的零食捧在手裡等待林愛隨吃隨取……
林愛簡直受寵若驚，她從來不知道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初月溫柔起來也會柔情似水，細心起來簡直賽過專業保姆。整整一天，林愛都彷彿置身於雲端，飄飄然，那種甜蜜自內心深處絲絲泛出，擋也擋不住。
櫻花飄落的樹下，初月燦眸如星，柔聲問林愛有什麼願望，林愛想了一會，忽然羞澀的戳著手指說，我只想與心愛的人一起在草地上看星星。
於是燦爛的星光下，兩個人兒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十指相扣，頭挨著頭，開開心心的仰望星空。
“小時候，我外婆告訴我，地上的每一個人就是天上的每一顆星，如果這個人死去，那麼星星也會隨之消失。不過，我想我現在一定是那顆最亮最耀眼的小星星，因為我很幸福。”
墨色的蒼穹，星光點點，彷彿一顆顆耀眼的寶石鑲嵌在黑暗之中，閃爍著熠熠光輝。遙遙的，一輪新月爬上夜幕，輕柔的光像一匹銀紗薄薄的灑下草地上相擁的人兒。
“初月是月亮，一直都那麼耀眼，吸納著所有的光輝，我就是距離月亮最近的小星星，只要遠遠的看著，就覺得心安。”
“初月，你會一直陪我看星星嗎？”
“初月，我真的好開心……”
“初月……”
林愛一轉頭，就對上初月無比深情的目光，少年微微側頭，火熱的唇就鋪天蓋地的襲來，林愛嚶嚀一聲，就被牢牢的封住了嘴巴。清新而溫暖的氣息充斥在口腔裡，火辣的唇舌深深絞在一起，緊緊的糾纏，不肯分離。
林愛情不自禁的伸出雙臂攀上初月的脖頸，大腦裡一片空白，身體卻是酥軟和顫慄的，眼睛睜大，盯著被清晰放大了十倍的五官，仍覺得看不夠。耳邊就傳來喑啞的聲音：“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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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乖乖的閉眼睛，眼瞼上傳來細細密密如雨點般的輕吻，柔軟的觸感，火熱的溫度，從額頭緩緩遊移，一直吻到潔白的頸，點點輕啜，激起陣陣顫慄，印下顆顆曖昧的紅莓……
林愛的手臂環的更緊，身上的力氣彷彿消耗殆盡，整個重心的依向初月的懷抱，深深的仰頭，發出微不可聞的輕喘……
“初月……”
輕微的聲音彷彿冰涼的針芒，倏然間喚醒了沉淪的少年，原本正在解開釦子的雙手停滯，火熱的吻也一併停下，怔愣片刻，初月忍住煎熬難耐的慾望，緩緩的替林愛系上胸前的紐扣。輕輕拍了拍林愛的臉，柔聲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愛睜開目光迷離的大眼，顯然還未從剛剛的情慾中清醒，有些迷茫的看著盈盈淺笑的初月，雙頰騰的一下漲的通紅，雖然及時停止，但是私心裡對接下去的事情還是有點小小的期望，這個期望更讓林愛覺得羞愧難當，臉上火辣辣的，慌忙點點頭，把手放進初月的掌心向公爵府走去。
藉著月光，初月瞥見林愛白皙的頸項上盛開的小紅莓，微微擰起秀眉，脫了外套將林愛包了個嚴實，才滿意的點頭。
還未到公爵府，遠遠的就看見大門外似乎等候多時的高挑身影。
見兩個人親密的手挽著手遠遠走來，鏡夜雙手交替支著下巴，不悅的蹙眉，敏銳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遊離，不經意落在林愛身上的外套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衣領的縫隙裡露出曖昧的紅印，令人遐想非非。
鏡夜砸吧著嘴輕輕晃了晃頭，冷冷的瞥了一眼林愛，表情活脫脫像嚴格看管子女的家長：“愛兒似乎忘記了要回家呢。”
“對不起，鏡夜哥哥。”林愛無言以對，只有低頭道歉。
“是不是我對你太過寵溺才會放縱？”鏡夜細長的手指輕易挑起林愛的下巴，林愛驚訝的睜大眼睛，完全不知道鏡夜為什麼如此生氣。
“鏡！夠了！你是針對我麼？”橫著擋在林愛的面前，初月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鏡夜的手指驟然一僵，忽然垂頭兀自輕笑，笑聲越發的冰涼，藍紫色的瞳仁裡有什麼一閃而過，怔怔的注視著面前盛世凌人的少年，自嘲一笑，“針對你？我怎麼敢？我尊敬的初月殿下！”
“尊貴的殿下，如果你實現不了自己承諾，就不要給別人虛無縹緲的希望！”
“如果你一味的肆意妄為，我只會以為這是你的殘忍！”
“你若執意如此，我只能提醒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鏡夜一口氣說完，轉身就走，絲毫不留餘地。留下還站在原地的兩人，像打翻了的調味料，五味陳雜。
沉悶的空氣打破了之前愉悅的氣氛，時間更像一大塊牛皮糖緊緊黏在指標，不尷不尬的流走。
淡淡的憂傷順著唇角蔓延，艱難的牽扯起一抹笑容，初月抬手輕柔的拍拍林愛的頭，輕聲道：“進去吧。”
“可是，鏡夜哥哥……不要緊吧？”
“不必理他，做你自己的就好。”初月說著將林愛深深擁進懷中，然後推開，食指和中指輕按自己的胸口，低聲道，“你要知道，我在這裡。”
初月……
少年轉身的那一刻，分明有種不詳的預感順著心底蔓延，承諾……希望……殘忍……鏡夜的話還清晰的迴響在耳邊，林愛默默的重複，心中無限酸澀，這些，是在說給自己聽的吧？
鏡夜一直是那種理智的不像話的人，從來不會刻意把自己的情緒掛在臉上，這次分明就是動了氣，原因……想必自己再遲鈍也會感覺的到吧，林愛苦笑，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經營著自己的感情，對每個幫助過自己的人都心懷感激，微笑著去迎接每個日升日落。
有個人曾經告訴過她，當你哭不出來的時候，至少要笑著面對，因為你的笑是對別人的寬容。
不是麻木，只是不願面對，一個若有似無的眼神，不經意的一個動作還有那個無時無刻不擋在前面的胸膛……絲絲牽連的羈絆終於在無意撞破了鏡夜的好事那一刻被擊的粉碎……怎麼沒有想過，鏡夜也是可以喜歡男人的！
鏡夜對初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刻，他們彼此究竟有多默契，那種忠誠、信任和無時無刻的陪伴每每都令林愛妒忌的心痛，這樣的感情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分割的吧？
就像櫟樹和菩提，磐石和蒲葦……那般堅不可摧。
真正的殘忍，其實是自己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