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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捨得

亦餘居然一病不起,退燒藥吃過,人虛脫得厲害,睡衣、床單、被子全溼透了。

身體虛弱的時候,靈魂會離開自己的身體,她連睡午覺都流虛汗,冷汗打溼了她的頭髮,半夢半醒之間,全身抖得厲害,卻醒不過來。

阿魚想搖醒她,手穿過她的身體,才想起在這個世界她是虛幻的,什麼也做不了。

“亦餘,你醒醒啊。”阿魚趴在她耳邊聲聲喚她,看著她乾裂的嘴唇,怕她高燒不退燒壞了腦子。

“我好累啊,你讓我睡覺啊,別吵。”

“一天一夜了,你是不是昏了啊?你睜開眼睛,你看看我。”

“好累啊。”亦餘生無可戀,一心求死,哪裡肯醒。

“我們是不是講好爭氣一點的?你自己發的誓啊,你鬧什麼?”

“我沒鬧。”

“沒鬧,你就醒過來,別裝死。”

“阿魚,你帶我走好不好?”亦餘心心念念想逃離,默偲的臉、默偲的聲音、他的承諾、他的誓言鋪天蓋地纏著她,不依不饒。

“我們走,你醒,我們就走。”阿魚的淚像傾盆大雨,她心疼活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我們走吧。”亦餘自言自語碎碎念,迷迷糊糊被人抱了起來,快速的幫她把頭髮紮起來,換好出門的衣服。

她滿臉的淚和咳嗽流出的鼻涕全擦在那個人的肩膀上:“對不起。”

“沒事。”陳剛的聲音有點哽咽,這個死活不肯去醫院的女人虛脫了,神智不清。

“急性肺炎?”果然半夜受了涼,又喝了油膩的湯,引起了病毒感染。

“住院觀察一週吧?患者已經出現高熱昏迷狀態,應該還有疼痛症狀。”急診科的大夫皺了皺眉頭,怎麼現在才送來,她胸口應該要痛到噁心了。

“我不住院,我們回去吧。”亦餘靠在陳剛身上沒有力氣,但很堅決。

“不住院觀察,那你們要籤個自願放棄治療方案的證明。”醫生見怪不怪了,責任分清就行,很多沒錢看病的人,打了點滴,開點藥走掉的也有。

“您先開單子,我們馬上辦入院手續。”陳剛禮貌的和醫生交涉,不管亦餘偷偷擰他、推他,救命重要。

“我們回去吧,求你了,我不想呆醫院裡。”亦餘痛得臉色發青,也不肯住院。

“先看病好不好?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那你答應我,不偷看我的病歷報告。”

“不看。”

“你保證?”

“我保證。”怎麼小孩子一樣?陳剛哭笑不得,不就是不讓看病歷嘛,弄這麼緊張。

檀香子半夜趕到醫院,給陳剛看了篇短文,名字叫《捨得》。

[很久很久以前,兩個年輕人相遇在山腳下。

男孩子極力說服女孩子和他一起去山上尋找傳說中的寶藏。女孩子不相信這些,而且她不喜歡爬山,害怕從懸崖上掉下來。男孩子用盡奇招花了半年的時間哄她,女孩子被糾纏不過,終於答應了去。

上山之前,男孩子問女孩子有什麼要求?女孩子什麼都沒有要,只是說:“別騙我就行,我最害怕別人當我是白痴。”男孩說:“放心吧,你就是我的夢想,我疼都來不及,怎麼會騙你呢?”

開始的山路較平緩,而且寶藏在山頂,兩個人沒有目標,也沒壓力,遊山玩水好不自在。

走過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開始遇到暴風雨,偶爾還有些林子裡的小野獸出沒。兩個人帶的乾糧也越來越少,男孩跟女孩子說:“我去找吃的,你好好呆著,很快我就回來接你。”女孩子擔心深山老林的野獸吃了男孩子,哀求他,“如果有危險,一定要馬上回來。”

男孩子滿口答應,頭也不回的去了,女孩子看著他走,才發現男孩子一口乾糧都沒留給她,但她傻傻的想:“他肯定是忘記了,不是故意的,肯定會回來接我的。”

過了好長時間,男孩子一直沒回來,女孩子等啊,一直等,學會了自己摘果子,自己和小野獸搏鬥,就算一個人遍體鱗傷也能走很遠。

日夜擔心受怕的女孩子打聽到男孩子的行蹤,穿過野獸出沒的荊棘去找他,看到一個面目全非的他。

“你為什麼要騙我?扔下我?”女孩子哭著問男孩子,因為重逢後的男孩子變得冷漠又猙獰,好陌生的一張臉。

“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原來,男孩子發現到山頂的路太遙遠,過程又太艱難,他看不到希望,也丟了初衷。

但,就算你很累,你想放棄,可以好好告訴女孩子,為什麼要欺騙呢?

女孩子再三確認,她不願意相信眼前的寒涼。男孩子仍舊冷暴力,他不承認他有錯,自私的靈魂,怎麼會有錯?

女孩子把口袋裡的乾糧拿出來,分了一半給男孩子:“這是我剛剛在山裡採的果子,你要慢慢吃哦,因為我也不知道後面的路上還有沒有吃的。”

女孩子明明知道她準備下山了,需要一個人走過一段懸崖峭壁,沒有水喝,也沒有食物,仍舊把僅有的生存機會給了他一半。

女孩子心想,“你騙我也好,你背叛也好,你放棄也罷,反正你也沒到達山頂啊,你只是嫌我是負擔,太累了,才放手的。沒關係,有我吃的,就會給你吃。”

善良向來都無好報吧?

男孩子心安理得拿了女孩子的乾糧,他才不管她會不會餓死。他拿了她給的安穩,去承諾了另外一個女孩子……

好啦,故事講完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會不會在下山的途中餓死,但慶幸她終於醒了,風吹日曬也沒痛醒的靈魂和備受煎熬的肉身相依為命,毅然決然的下山了。

那個男孩靠著女孩子給的乾糧,又有了能到山頂尋寶藏的動力。那就願這男孩心想事成,別輕易放了當下這個女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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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每個女孩都有命活著下山!]

“誰寫的?”陳剛平時不看這種酸不拉及的小故事,但這個故事內容太明顯了。

“你少明知故問啊,你別招惹亦餘,九死一生的人,不會要愛了。”檀香子動了惻隱之心,她明白亦餘輸不起了,更擔心陳剛一廂情願一場空。

“我去找那個人談一次。”陳剛臉色不太好,默偶這麼待亦餘,哪裡是拋棄,他要她的命。